“哥哥总不能让别人欺负,”沈平格还有心思开玩笑,“很多时候,拳头比言语有用的多,他受的伤比我严重多了,我又不疼。”
他说:“真的。”
沈平格不会主动和他说这种事情,连燕对此明白,也能猜出七八,约莫就是有人嚼碎嘴子,说到沈平格面前来了,沈平格和他不一样,他只会忍耐,可沈平格不会。
连燕又去抓他的手,泪眼朦胧的认真检查他是不是有伤口,沈平格让他检查,目光放在他发红的鼻尖上,眼神温柔,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宝贝,怎么这么多眼泪呢?”
连燕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松开他的手,摸摸鼻子,沈平格捏了捏他耳朵,声音很轻,凑近了些,耳语:“好啦,宝贝,别哭了——我妈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破灭
连燕吓了一跳,猛地看过去,过道里空空荡荡,沈平格笑出声,说:“骗你的。”
情绪一下子散了,也堆不起来,连燕气恼的瞪了沈平格一眼,眼睛还是红的,倒是跟无端揪了毛的兔子一样,他们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长的,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椅子,毫无温度,连燕又觉得脸发烫,碰了碰沈平格的手。
“不哭了啊,”沈平格笑着说,“再哭明天要眼肿的。”
连燕在他手心里慢慢写:为什么突然提到你妈妈了?
沈平格很少在他面前提到他的妈妈,上次提到还是他们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面前摊着旧相册,沈平格用手语告诉他他想念妈妈了。
“就是想吓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别多想,”沈平格攥住他的手,“前些天我爸找我妈来了,为了劝我出国,别在国内待着——你猜怎么着?”
连燕一颗心咯噔起来,摇摇头。
“我妈说,听我的,”沈平格笑起来,“所以我爸也没办法了。”
连燕也跟着笑起来,四周无人,他侧过头,亲了亲沈平格的侧脸。
等连燕情绪平复了,才去医院外的食堂打饭,连燕再三向沈平格确认眼睛不红了,才肯进病房,沈逸明当着连燕的面儿,没有再大发脾气,却也不说话,吃饭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和煎熬,连燕坐的离他远,隔着空气和沈平格对视,又很快错开。
“你们老师让我去学校一趟,明天我再去,”沈逸明吃不惯医院的饭,潦草塞了一半便扣上了盖子,“你明天就待在家,别再和你那些朋友出去玩——小燕,你看着点他,知道了没?”
明天是星期六,不上学,沈逸明也没指望沈平格能老实和他一起去见老师,能听话待在家里就不错了。连燕忽的被点名,忙点了点头,手攥紧了。
在医院待到很晚,十一点多才回家,沈逸明不在家,一直到明天下午,这个别墅都是他们俩的家了,路上没什么吃的了,买了份街边烧烤,沈平格说:“要是我爸在家,肯定不让吃。”他又说:“偷偷吃。”
还买了啤酒,他们好像都把今天当成隐秘的狂欢,别墅里关着灯,在卧室里放电影,连燕觉得啤酒的味道很奇怪,却也能下咽,电影放的什么也不重要,他犹豫了下,在沈平格的手心里写。
-你叫我一声。
沈平格侧目看他。连燕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在医院里的那个。
明知故问:“嗯?”
这种明晃晃的“求爱”好难说出第二回 ,沈平格看着他脸红,耳朵尖也红,才说:“叫什么?”
连燕低下头,搂住他的脖子,贴的他好近,在他手心里写,一笔一划的:宝贝。
“喜欢那么叫你啊,那多叫几次,”沈平格靠近他耳朵,说给他听,空气和灯光都偷窃不走,他真的叫了好几遍,低低的,带着闷笑,心尖好像也跟着痒起来,“宝贝、宝贝、宝贝宝贝——听烦了吗?”
连燕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控制不住的想笑,出尔反尔的捂住沈平格的嘴,眼睛亮闪闪的,又摇头,说没听烦,却不让他再说了。
可惜人不是机器,耳朵不能充当录音器,要不他要录下来的,在没人的时候偷听,连燕贴着他的脸,让他感受脸颊的温度,很烫。连燕把“宝贝”这个词定义为啤酒味儿。
电影结束,房间里黑下来,他们又在纯白的月亮底下纠缠,沈平格能看到他红透的耳朵尖,于是低声叫他“宝贝”,感受他在手心里的战栗,赤裸而潮红的颤抖。
连燕仍是愧疚,对于沈逸明的,沈逸明还在医院里,尽管明天就出院——他却在沈逸明的别墅里,和他的儿子抱在一起接吻。
他偶尔会碰到沈平格的伤,很轻的伤,不过是淤青而已,沈平格不可能告诉他,那个和他打架的人说了什么侮辱性的话,沈平格一边挑开他的裤子,一边说:“如果我们不说,我爸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猜到我和你的关系。”
连燕头埋在他的肩窝处,攥紧他的衣襟。
“想要告诉他吗,”沈平格的声音在安静的周遭很清晰,地面还有倒在一旁的空啤酒罐,连燕还踩扁了一个,歪歪倒倒,连燕幻觉出现了踩扁时的清脆声,在脑中噼里啪啦的炸开,沈平格好像在笑他的欲望,“还是这样继续偷情?”
尽管知道沈平格只是在逗弄他,连燕却是真切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们不能结婚。这个连燕一开始就知道,并为此感到遗憾,因为他觉得沈平格穿白色的西装,拿着捧花,一定很好看。但他也清楚知道,沈逸明不会同意他们,想到沈平格未来或许不会属于他,连燕就觉得难过。
连燕弄脏了他的手,觉得好累,搂着他的脖颈,沈平格擦干净了,问他:“困了?”
连燕拿过他的手,能感受到细微的黏腻触感,这让他觉得脸红,沈平格的手很漂亮,会弹钢琴,也会做冰爽的水果沙冰,也是在黑暗里的话语板,他在上面写:不要告诉他。
沈平格并没有给出回答,他只是合上手掌,“嗯”了声,说:“睡吧。”
连燕自忖说错了什么,却也不知道怎么做,只得央求一般吻了吻他的嘴唇,搂紧了他,或许会枕麻沈平格的胳膊,他却忽的想要任性一点,要躺在他怀里。
满地的狼藉是沈平格早起收拾的,连燕发誓再也不要喝酒了,他总是喝酒之后难以清醒,一觉睡到好晚,起来天色大亮,沈平格不见了,他像丢了东西一般,赤着脚跑出去找他,沈平格在卫生间,帮他洗昨天晚上脏掉的内裤。
连燕一颗心放下来,又抢过来,红着脸让他去一边。
他一直听沈逸明的话,这次也是,替他看着沈平格。今天天气不好,倒春寒,阴沉沉的,风也呼呼,他们又在浴室里洗掉一身的酒气,外面纵然冷,浴室里却也是热气蒸腾。
沈逸明今天去见老师,按理下午才会回来,但中午他们做饭的时候沈逸明便回来了,与昨天不同,今天穿的正式,特地穿了西装,连燕还在切菜,听这开门声,心里咯噔一声,忙跑了过去,沈逸明眼底仍有乌青,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抬起眼看了他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连燕错觉,那个眼神有些陌生,约莫是错觉,奇怪的眼神很快不见了,沈逸明神色如常,把包递给他,笑着说:“来,帮我把包放到卧室里。”
连燕接了过来,放回卧室里,下来的时候,听着沈逸明和沈平格在说话。
“我和你们老师谈过了,你们老师说了,也没什么,你们这个年纪的就是脾气冲,以后得改,”身影隐在厨房磨砂玻璃后,看不清他们神色,声音倒是听的清楚,“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犯了,星期一的时候去做个检讨,知道了没?”
连燕以为沈平格不会接受,但听到沈平格说:“嗯。”
原本饭菜只是两人的量,但插进来个沈逸明,只得又多熬了些粥,沈逸明也并没有吃多少,潦草吃了几口,连燕坐的离沈逸明远,饭桌上沉默,通常只是沈逸明和沈平格说话,沈逸明看起来却是疲惫,话语也少。
原本计划是中午一起午睡,但沈逸明提早回来打乱了这场计划,连燕只得回了自己房间,去沈平格房间偷拿枕头的时候,沈平格正在房间里整理以往的试卷,说:“你定好闹钟,午睡不要太长时间了,会头疼。”
连燕刚“嗯”了声,忽然听见了沈逸明的声音,“哎,小燕,我在你房间衣柜里的那个衣服还在吗?你过来帮我找一下。”
“去吧,”沈平格说,笑起来。
连燕很轻的“哼”了一声,匆忙跑了出去,推开卧室的门,一打眼看到了沈逸明,蓦的想起了自己抱着的枕头,手陡然攥紧,愣了下,强装镇定的把枕头放在一边的桌子那儿,冲沈逸明笑了笑。沈逸明坐在他房间的床边,还是穿着那身西装,只不过领带拿掉了。
沈逸明没动弹,只是坐在那儿,见他来,眼神示意他坐在空的椅子那儿,连燕茫然的看着他,挪着步子,慢慢走过去,坐在了沈逸明的对面。
不是找衣服……?
那叫他做什么?
沈逸明很少在他面前穿正装,这空增了一些压迫感,连燕无端紧张起来,纠缠着手指,睫毛轻颤,又抬头望沈逸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