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寂静无声……
似乎这种寂静刚才已经出现了一次?
“嗯?”白乐言疑惑不解地看着对方,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这么僵?大家不应该报个姓名随意聊几句吗?聊会食堂?聊会家乡?聊会兴趣爱好?什么都行啊!求说话啊……白乐言内心崩溃——等等!对方不会……不会是个哑巴吧?
这种猜测在对方冲他鞠了一躬时达到巅峰。
嘤,好可怜的小朋友,不能用言语来表示对他的友善,唯有鞠躬呜呜呜……白乐言内心小人泪流满面,一个激动,白乐言便也冲着对方鞠了一躬。
“咦?甜儿,冷游?你俩在干嘛?”住在隔壁间的舍友大哥出现在门口,“拜堂成亲吗?”
作者有话说:
2 【第二章】蝉一蹦,四层楼
冷游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脑子里被“不能好了”这四个大字充满了……
不能好了,做了一晚上的梦。
不能好了,梦里全部都是叨叨叨。
——“你好!是新生吗?”“知道学校怎么走吗?”“你叫什么名字啊?”“叨叨叨,叨叨叨……”
——“是新生!”“知道路!”“叫冷游!”“你砧板成精啊一个劲儿的叨叨叨。”
可惜这种回答在梦里冷游都说不出来,在梦里,他超级狼狈地四处逃窜,拉着行李箱一路狂奔,企图甩掉后面的砧板精。
在梦里就是这样子,你越是不想发生什么,那件事就拼命发生往你眼前一个劲儿凑。
他躲在树后面,那人突然出现在头顶树杈上:“同学,你知道树上有多少只蝉吗?啾啾啾啾啾!”
“……”不知道!我觉得你就是最大的那只聒噪蝉!还啾啾啾?你怎么不么么么?
他蹲在楼道里抱着脑袋装鸵鸟,那人硬生生掰开他抱着脑袋的手:“同学,你领书了么?知道大一有多少本书吗?么么么么么!”
“……”对不起!不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么么么之类的回答。他迅速逃跑——甚至还记得带上了他的行李箱。
“同学!你的轮子!”那人紧追不放。
什么轮子?
难道要回一句“是你的轮子?”
梦里的冷游突然感觉原本灵巧机动的行李箱变得笨拙沉重,低头一看,哦吼,四个轮子全掉了,变成了光秃秃的凄惨模样——我怀疑这人是故意拆掉轮子好让我听他叨叨叨的!
等等?为什么行李箱轮子突然掉了?掉了的轮子又去哪里了?
就在冷游这样想的瞬间,四个轮子仿佛《哪吒传奇》里的风火轮,咕噜咕噜滚到了他的脚边。
哦……风火轮最多只有两个。
哦……冷游确定了,现在的自己,大概率是在做梦。
哦……梦到的这人,是他的室友,江湖人称小甜甜。
小甜甜个鬼哦!
正当冷游这样想着,就见那人顶了一张英俊的脸,穿了一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制服,弯腰捡起行李箱轮子,动作异常优雅地将他们捧到他面前,运用华丽的声线说道:“先生,还有别的需要吗?小甜甜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呔!哪里来的妖怪!报上名来!
冷游眼睛一睁,猛然坐起来。抹了抹脑门,一手的汗。
也不知道究竟是被穷追不舍的叨叨叨吓的,还是被进阶版小甜甜吓的。
总而言之,来到大学校园的第二天,冷游是被吓醒来的。与他一同受到惊吓暴击的,还有可怜兮兮蹲在地上顶了一头睡得乱七八糟头发的白乐言——天知道他只是早晨被闯进宿舍的蝉的吱哩哇啦的叫声给吵醒,然后起来翻来覆去拿着拖鞋找蝉而已,他不是故意要把那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的新室友吵醒的,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乐言耷拉着脑袋,垂头且丧气,道歉的声音都显得非常弱小无辜且可怜。
冷游内心:这明明是个身高一米八的高大男生啊!要不要这么小可怜!巨违和,想打人!
冷游表面:……
超冷漠。
等了半天,白乐言等到了重新响起来的声音巨大的蝉鸣,却依旧没有等到冷游的声音。
名叫冷游的家伙,并不是哑巴,并不是哑巴,并不是哑巴!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重复三遍才可以,不然他真的会以为对方发不出声音——哪怕舍长大哥和对方有了一次他当场见证的对话。
舍长大兄弟:“是冷游吧?今天辅导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今天终于会有个大一新生来给甜儿暖床了,就是你吧?”
冷游:“嗯……对。”他叫冷游没错,可后面那一堆奇奇怪怪的解释说明是什么?这个“甜儿”看起来是个正经人,想不到**到辅导员都知道?真真人不可貌相,以后一定要尽可能远离一下这个变态。以及,这人不是说他叫白乐言?名字里没有一个甜字,为什么要叫他甜儿?尝起来比较甜?噫……呸呸。不过自己终于可以说出话了,自己真厉害!非常值得摇尾巴!
白乐言惊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内心吐槽却仿佛最高流量up的弹幕:这人不是哑巴他会说话!他不仅“嗯”了一声,而且还说了一句“对”!但是我什么时候需要暖床了?不需要!绝对不需要!我要我一个人的小窝窝呜呜呜!等等这人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果然是对我有意见吗?也对,毕竟自己把人家新室友行李箱弄坏掉了?第一次见面就没有留下好印象呜呜呜,我太难了,以后我要对新室友好,特别好的那一种,这样对方就可以做我朋友了,美好愿望!
……
然而成为朋友的美好愿望在早晨蝉鸣声中被打碎。
白乐言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低气压的冷游,瞬间化身委屈巴巴小媳妇:“那个,有蝉进宿舍了……我马上找出来,你等等!”
白乐言急急忙忙把放在门口的鞋子拎起,方才蝉鸣就在这个方位,可是此时此刻,方才还叫得欢快的蝉突然揠旗息鼓,搞的手拿拖鞋的白乐言像个骗子。
“我没骗你!真的有!”白乐言飞快地把每双鞋都翻腾一遍,没有,没有,全部都没有。吱吱乱叫的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冷游觉得要是自己再不吭声,对方都要哭了……可是很奇怪,非常奇怪,他努力,非常努力想要发声,可就是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已经很少见了。
明明他可以和负责领钥匙的人沟通,明明他可以和隔壁舍长说话,可为什么面对这个叽叽喳喳的室友就不行了?
是因为刚刚在梦里被他念叨烦了,所以嗓子罢工不想同他说话?
天地良心,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冷游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位甜同学何其无辜!
不深究原因了,当务之急是别让对方哭出来。
冷游下了床,走向白乐言。随手拎起双鞋子,只见下面躺了一只安静乖巧的蝉。下一秒,这只乖巧的蝉就被面冷心硬且话少的冷游一鞋底拍死了——干净且利落,手起刀落。想来这只扰人清梦的蝉走得没有痛苦。
冷游转头看了白乐言一眼,只见人高马大甜同学,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他,不知是眼泪还是什么,总而言之,盯得他心里发毛。于是冷游决定,立刻起身,爬上床,不管能不能继续睡着,总而言之要装的像睡着的模样,只有睡眠才是避免与人交流的不二选择、最佳法宝。
“你……运气好好……哦……”白乐言盯着那只蝉的尸体感慨万千,他就从来没有过第一次掀起鞋底就找到蝉的经历,“之后我能跟着你蹭蹭运气吗?感觉你运气值好高哦!”
白乐言碎碎念好久,又是等不到冷游的回应,转头一看:哦吼,对方又爬上了床。
白乐言猜测:估摸着是去睡回笼觉了吧?大概,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吧?应该不是吧?嘤……
真实冷游,心里默念:我睡着了,听不到听不到……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被叫做“甜儿”呢?虽然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确实有点像烈日下被晒化的糖果,粘兮兮的,但会散发出绝对甜美的味道。但是这个他能想象到的理由,也太糟糕了吧!绝对,绝对不会是别人叫他“甜儿”的原因,绝对!
不过,感觉这个人,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似乎相处四年也是可以的?啊不对……甜儿已经大二了,在这间宿舍里,除了自己是大一,其余人都是大二。
冷游在领钥匙的时候,对方告诉他这件事时,他其实第一反应是相当开心的——其余人是大二的话,彼此之间应该会冷淡很多吧,就不用像全部大一新生那样围在一起相互勾肩搭背自我介绍了吧!隐藏在人群里,安安静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简直完美。
可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自来熟到不可思议,话多到像只刚搬进新家上跳下窜的小狗,大二学长的成熟与稳重呢?装也装不出来吗?不过这样,似乎有些可爱……
冷游睡不着,装也装不下去,心里面总是梗着气,也不知道是气别人还是气自己。气自己明明酝酿了一个暑假的情绪,积累了一个暑假的能量,告诉自己要好好对待新生活,要做个正常人。可是刚开始,就失误了……
自己这么糟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