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懿能感受到对方吻了他的额,他的眼,以及他的唇瓣,在唇瓣上停留许久。
第70章 呓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屋,夏明懿缓缓睁开眼睛,猛然想起什么,一把坐起身来,左右看了一下,见身边没有别人,这才微微安下心。
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而且,是一场春 | 梦!
真是令他羞愧难当!
沈知端着面盆进屋,见他醒了,含笑道:“王爷,您醒了,起来洗把脸吧。这里的水很干净的,您放心用。”
想到梦里的情景,此时夏明懿面色还有些潮红,他起身穿鞋,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雨停了?”声音有些沙哑。
沈知点点头:“停了,”说着皱起眉来,一脸担忧的反问道,“王爷,您感冒了?”
他微微一怔,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连忙掩饰的“咳”了一声,脸色更红,语气不悦的丢给他一句:“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沈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问,连忙应是。
接下来,二人简单用了些斋饭,与昨日那个安排食宿的知客告了别,便往山下走了。
回到王府时,临近黄昏时分。
陈兰心哄睡孩子,交给了嬷嬷以后,独自去了湖边的赏景亭。此时正是仲夏,玉柱栏杆,水光潋滟,天气一片晴好。
可是,绕是这样的好天气,在她脸上,也免不了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突然,她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正望着水面出神时,殊不知身后有人向她缓缓走来。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夏明懿一边走上石阶,一边含笑问道。
陈兰心微微一惊,立刻回头起身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通知一声?”
说着连忙走到石案边为他倒茶,却不想手指刚触到壶壁,才惊觉想起,茶具是昨日来此落在这儿的,忘了命人收。
“不用麻烦了,我不渴。”夏明懿从容的一撩衣摆,坐在石凳上道。
她放下茶壶,转而笑意盈盈的问道:“一路舟车劳顿,王爷辛苦了,想必还没有用过午膳吧,要不要妾身去为您做几个菜?”
他摇头:“不用,我还不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对了,回来的路上,我给你带了一些从西域运来的锦缎,平时不忙的时候,可以去布庄做几件好看的衣裳。”
陈兰心嘴角弯起,微笑回道:“多谢王爷,让您费心了。”
话是这么说,而内心却是平静的,眉眼间闪过的一丝不易感觉的苦涩和落寞。
又有谁知道,她的丈夫有着出众的容貌,高贵的身份,以及显赫的家世等等,几乎所有令人羡慕挖空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全部拥有。而且,抛开这些不说,从成婚到现在,他一直都给她最好的。从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到珠玉玛瑙,文房墨宝,甚至连她爱吃什么他都打听好了,毫无疑问,这样的一个丈夫,几近完美。可是,他却独独不碰她,记忆中,两人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
有酸楚漫上心头,像根刺一样,刺的她痛痛的。每次都是这样,他越是对他好,她就越难受。
对她好,就代表着对于不会碰她的补偿不是吗?
虽然她很想忽视横亘在两人中间的这个问题,但心思细腻的她,还是会忍不住黯然神伤。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伴随到乞巧节这天。
这日午后,陈兰心亲自做了些点心,想着两人虽无夫妻之实,可好歹也有夫妻之名,这种节日,好歹也要聊表一下心意。
她端着食盒来到书房,发现一个婢女正站在书房前,眼睛时不时透过门缝往里面瞄一眼,面显犹豫焦虑之色。
“夫人,王爷他……”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婢女看到陈兰心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夏明懿不喜独处时被他人打扰,若非紧急之事,她不敢贸然进去。但眼下见他就这样睡去,也不敢随意离去,于是陷入了进退为难之际。
“知道了。”猜到了缘由,陈兰心轻轻摆手,示意她退下。
她只手推开书房虚掩的门,果不其然,夏明懿伏在案几之上,已经酣然入梦。
头上的窗户半开,案上的书卷半乱,时而有微风轻轻抚过,纸页轻晃,案上之人竟是半点不觉。
陈兰心放慢了脚步,轻声走到书桌前。
面前之人,如玉的容色中透露着清淡,俊逸雅贵的闭着双眼,似乎睡梦中略有不安,紧锁着一双修长的眉宇。
陈兰心心下慨然,却不知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烦忧。
她轻放下手中的食盒,顺手拿起一边的白玉镇纸,压住随风翻动的纸页,似乎这一举动惊动到了他,他微微一动,陈兰心的心跟着轻轻一颤。
见他未醒,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找来一件裘衣,轻轻盖在他的肩上,正欲小心翼翼的收回手时,却不料手上被一个力道倏然握住。
“楚宴……”
睡梦中的夏明懿,轻声呢喃道。
第71章 遇刺
这声呢喃很轻,不似平日的严肃冰冷,而是仿佛吹皱一池春水的柔风,吹入心里都醉人的语调,含糊不清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伤感,一丝思念。
陈兰心顿时一惊,惊然过后,她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对不对,但无论他唤的是谁,那个名字绝对不是自己。
或许......
陈兰心猜测,倘若不是思念亲人,那便是,他早已心有所属吧。
正胡乱臆测时,彼时,夏明懿似是察觉到一丝动静,自睡梦中渐渐苏醒过来,见到她在这里,微微一怔,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陈兰心恍然回过神,连忙将刚刚的事暂且忘掉,含笑回道:“今日乞巧节,臣妾亲手做了些点心,拿来给您尝尝。”说着将旁边食盒打开给他看。
夏明懿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搁着吧,我下来再吃。”顿了顿,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今日乞巧节?”
她轻轻点头。
夏明懿略一沉吟,道:“每年这个晚上城里都会有灯会,等用过晚膳后,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平日夏明懿这人虽清冷淡漠了一些,可毕竟还是知道女人都喜欢浪漫的,素日自知有些方面无法照顾到她的感受,本来就有些愧疚感,想来这种节日,也该陪陪她了。
难得他有心,陈兰心也不拂他好意,为了这一晚,她还回房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
毕竟是大家闺秀,她收拾完毕,整个人看起来既不张扬,又不失身份,可谓是大方得体。
两人都没带下人,沈知驾着马车,将他们拉到人来人往的庙会,下了车,夏明懿和她并肩而走,一路赏灯赏景,虽然彼此话并不多,但看起来其乐融融。
这里是皇城的心脏,万千灯火多到足以照亮了整个城池。月色倾泻,喧哗的街上,人潮拥挤,各种节目层出不穷。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灯火通明的月老庙,庙里的人们欢笑声一片,声音清脆如同风铃,看来大多是女子。
再仔细看,一棵枝叶茂盛的姻缘树下,年轻的少女们面带轻纱,有的系着红绳,有的正双手合十闭眼默默祈祷,祈祷完,便将红绳和写有生辰八字的小木牌穿在一起,只手一掷,抛掷到树枝上,俗话说,掷得越高,越容易达成心愿。
一条条飘扬的红色丝带,鲜艳夺目,映在陈兰心一双闪烁热忱的瞳孔中,少女的心扉仿佛渐渐再次被打开。
夏明懿站在一边,瞧出了她的心思,问道:“要不要去挂一个?”
她回过神,不禁失笑一声,与他道:“妾身都已经嫁了人,岂能还去做这个?不了,我们再逛一会儿就回去吧。”
话音刚落,夏明懿还来不及说话,这时,车水马龙的街上,猛然响起了一片惊叫声。
只见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一列骑着骏马的公子哥们,不顾百姓的安危,在人群中快马加鞭驰过,惊恐的人们争相闪躲,一时间街上引起一片骚动和混乱。
被慌乱的人潮推推搡搡,两人也从不拉手,夏明懿与陈兰心很快被挤散。
一阵暴风雨一样,骑马的公子哥们掀起了动荡后,很快扬长而去。
夏明懿正四处寻找陈兰心时,这时,旁边一个卖面具的摊贩上前,手里捧着一只凶神恶煞的青铜面具,满脸堆笑道:“公子买一个吧,这些都是西域之物,仅此我这一家。”
无暇去看,正要抬手谢绝,刹那间,他目光一暗,眼底一道精光闪过。
就在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露出半张袖子之际,转眼间,已被他快速躲了开去。
不过刚刚站稳脚跟,那把夺命的尖刀再次向他身上划来,与此同时,隐匿在周围的数十个蒙面人,一个个持刀向他身上穷凶极恶的招呼过来。
一时间,以一对十,夏明懿眼下的处境变得异常险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