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别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戏分上下部,上部也就放一个月,你拍完,戏也放完了……”白雁南起身,愣是把站着的顾春来压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别让我这么为难。我知道,在你心里,这部戏比《双城》更重要。”
“没有!”顾春来坚决否认。他从未把任何两部作品放在天平上衡量。
白雁南继续讲:“演员有喜欢的角色,很正常。想也知道你更喜欢周小茶,毕竟那个人是你。你们官宣那天,我毫不意外。”
顾春来好似游戏机里的鼹鼠,稍微抬出头就要被锤子打回混沌中。他听得懂白雁南的每个字,但拼在一起,却不甚明了。
见状,白雁南怜爱地笑出声,像对待新生儿的智者,耐心地说:“没关系,你现在经历地还太少,和我签约后可以慢慢来。但这一次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别错过,懂了吗?”
“不,不会的,”顾春来腾地起身,后退一步,刚好退到阴影里,与白雁南隔开距离,“我不会成为你的飞翔工作室的一员。我早已决定,和灿星签约。”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白雁南那张精致又漂亮的脸上第一次浮出棱角,尖锐,气势汹汹,“我知道了,你要跟我抢若飞。你果然喜欢肖若飞,我说得对不对?”
第35章 第二个愿望
“雁南,若飞是人,不是东西,哪有什么抢不抢的。”
顾春来讨厌这样的字眼,更讨厌将事情复杂化。《双城》宣传期如何协调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和肖若飞无关,更合他的感情指向无关。
“我一直喜欢他,”白雁南毫不让步,挤到顾春来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喜欢他!怎么着,你打算跟他告白吗?打算亲他?还是脱光衣服,半夜敲开他的门,爬上他的床?嗯?”
“雁南,我知道避嫌二字。”顾春来答非所问,“我知道什么时候不该跟一个人亲密接触,我知道什么时候不该靠近一个人。你和若飞交往的十个月之间,我从没主动跟他说过话,没主动联系过他,没主动找他吃饭,即使他来找我,我也能推就推。但你们交往前,他已经定了我做他毕业作品的男主角,我不能影响他的前程,不能不去拍戏。除此之外,我从没做不该做的事,从没越界一步。”
白雁南仍不依不饶:“但你喜欢若飞!对不对?你承不承认?!即使这样你也喜欢他!”
“喜欢肖若飞?啊,喜欢,谁能不喜欢他?”顾春来也拔高声音,“你见过的人,绝大部分人,有人讨厌他吗?你跟我讲讲谁讨厌他?喜欢他跟宣传《双城》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没见过顾春来这幅样子,也可能发现再吵下去不会有结果,白雁南放开手,回到有光的地方,安静坐回椅子上。他的脸又恢复了那种好看的表情,没有任何攻击型,人畜无害,亲和力十足,是那群小姑娘们见了忍不住多喊一句的“南南哥哥”。
白雁南没有情绪地开口:“春来,你不用在我面前为他辩护。他这个人怎么样,我比你了解地更多。毕竟我们交往过,有些方面你不知道,而我清楚。”
顾春来不知如何接话。白雁南击中他的靶心,足够一击毙命。
白雁南继续说:“任何人都有缺点,任何人都有敌人,他更没你想的那么温柔体贴细心周到。”
确实,肖若飞这个人,看似简简单单,爱是爱,恨是很。仔细一摸才知道,喧腾的水面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想看清楚必须要往下潜,潜到难以呼吸,心肺都压成薄片,甚至丢了命,也不一定能看清。
他早有体会,所以不愿多想,甚至不愿思考肖若飞的每一步行动背后到底有什么含义。
但现在的肖若飞对他如何,他一点一滴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绝非虚妄。
见顾春来没反应,白雁南笑得胸有成竹。他拉起顾春来的手,把他也拽到灯下,对他说:“你想不想知道肖若飞在t市到底干了点什么?他的手为什么受伤?他提前回来有什么目的?那个田老板毫无征兆出现在你们片场,又是因为什么?”
顾春来怔怔地问:“你打算告诉我?”
“你要想知道,我可以一字不落告诉你。”顾春来不知道白雁南几时力气这么大,攥着自己的腕子,居然开始隐隐作痛。
他甩也甩不开,只能垂下手,放弃反抗。“没关系,不用。若飞回来那天我就问过他,他不打算告诉我,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义。即便知道真相,那也是既定事实,改变不了什么。”
“切,他这么说,你也甘心?你可真不了解他。”
“对,我是对他了解太少,误会太多。”顾春来想起了那碗面,那个被偷偷藏起来的小人,天知道还有多少过往,会和他记忆中的模样产生偏差,他便决定不猜了,“几乎每一样,我现在想想都会感到后悔。从今往后,关于他的事情,他的想法,我只信他亲口所说。”
白雁南松开了手,转身推开房车的门,临走前丢下一句:“傻子,签约的事情你再好
好考虑考虑吧!很多事情他都不肯告诉你,你还敢将未来几年的事业放在他手上,让他左右?我看你哪天被他卖了还得数钱呢!”
顾春来被辩得无话可说。对方的经验摆在那里,合同也摆在那里,搞不好可能要影响更多的人。欠考虑的、太想当然的,是自己。
白雁南已经走远了,他无法再为自己辩解求情。车门开着,一股股贯堂风趁虚而入,冷得渗人,吹得顾春来毫无睡意。
现在已经一点多,他和白雁南居然在房车里待了这么久。橙子那家伙睡得早,这会儿回房间肯定要吵醒对方,不如在车里凑合一晚。
可是……
他偏过头,就看到桌上的那盘甜点,堆成小山,纹丝未动,只有角落里的奶油被打回原形,散了空气,没了魂,又甜又腻地瘫在盘中。它本来应该在肖若飞的嘴里,缠绕舌尖,充满口腔,最后带着甜腻和饕足滑进喉咙,而不是像现在,菟丝般缠住别的东西。
全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最后搞成这个样子。
顾春来抽张纸巾,使劲擦盘,可油脂已经渗入纸盘盘底,印出一圈透明的印子,是小丑的脸,嘲笑他的无能。
他从抽屉里拿出洗净但没来得及送回食堂的餐盒,把甜点一颗颗放进去,盖好盖,朝旅馆方向往回走。
地上的落叶脆生生的,空气里是刚开始烧暖气时那股混着煤渣的尘埃味。北方城市秋冬的分界线不甚明晰,今天还是穿卫衣的季节,明天还没等来秋雨,就要套上羽绒服。
在床上休息了一整天,顾春来本以为后背好些,没想到这会儿又开始隐隐作痛,站不直,走不稳。他的脚步一落一拖,像哑掉的放映机,拖长了电影,也拖长了时间。这些年他一直独自往前走,走过景城大街小巷,走过巡演城市的路,走上飞机,走过他乡的风花雪月。无论炎热寒冷,无论晴雨,他都不曾扰乱过自己的步伐。
只有这一刻,他想走快些,吃掉疼痛,迈开脚,即便脊柱碎了,也要再快一些。
只有快一些,他才能看到那盏还亮着的灯,敲开那个房间的门,递出还没来得及吃掉的蛋糕。
可他还是晚了。
走到旅馆门口,整栋楼都是暗的,一个个黑色的洞镶在粉灰色的墙上,好似吞人入腹的怪兽。顾春来颓丧地放慢脚步,不知该往哪儿走。肖若飞睡了,他已经没机会敲开那扇门,把东西交给对方,解释今晚的闹剧,然后希冀对方能原谅自己。
可当他回过神,双脚已经站在肖若飞的窗外。
好似偷窥狂。他忍不住揶揄自己。
顾春来好奇地扒在窗边,下意识探出头去看,房里的灯突然亮了。越过窗台,越过夜色,越过暖黄的灯光,越过防盗网,越过百叶窗,越过泛着灰尘的空气,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房间内,落上肖若飞的眼睛。
他差点忘了怎么呼吸,被钉在原地,走不得,跑不动。屋里的人缓缓掀开眼盖,穿衣,下床,绕过明与暗的交界,推开窗。
炽热的呼吸带着白气,烟烟袅袅,暖了初冬的凉。
“小变态。”肖若飞语气似指责,但眼分明在笑,“大半夜,不睡觉,蹲人窗口,想干啥?”
顾春来手忙脚乱地举起餐盒,举到肖若飞眼前,硬着头皮说:“叮,您、您的外卖已经送到。”
肖若飞差点笑岔气。他坐到窗边,手伸出防盗网,刮了下顾春来的鼻子,道:“你被变异蜘蛛咬了?不走门,偏爬窗。”
“看你已经熄灯,不想吵醒你,”顾春来抱住餐盒,生怕里面东西凉了似的,“还是我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没,躺床上,一直
没睡着,”肖若飞脸上笑意不减,“感觉你来了,就开了灯。”
一刹那,顾春来感觉那天晚上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月亮,都变得黯淡无光。他看着眼前的人,又想到对方刚才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掉进醋里,酸涩胀痛,几乎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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