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至与剑布衣两人听闻此言,方才稍微放心了些,那剑布衣遂将咎殃梦中所见之事细细地告诉给楼至夫妻两个知道,那天之厉虽然着急心痛,只是顾及娇妻心思,倒也不甚表现,楼至听了这话却早已昏死过去,唬得天之厉与剑布衣两个手忙脚乱为他输入元功护体,半晌方才救醒了,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两人见他哭出声来方才放心,天之厉因上前摩挲着妻子的背部轻声道:“你先哭两声,将方才积郁在五内的感伤之气散一散,慢慢听我说来。按你所说,若我小弟真是那欢喜天王转世,是你双生杀体,自然体内构造与你相同,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楼至闻言怔了半晌,伸手拭去面上泪痕道:“你说的有道理,莫非想到了什么?”天之厉点头道:“这样就好办了,既然那欢喜天王是你双生之体,体内应该也有一座修罗狱海才是。如今即便他将咱们的孩儿吞入腹中,**未必湮灭,多半是给关入那狱海之中,既然你本是天之佛转世灵童,此番他见了正主,自然不敢与你抗衡,到那时还将你腰间的雷霆之剑劈开那欢喜天王的罪身,自然可以救出咱们的孩儿。”
楼至听闻此言,下意识按了按腰间的佩剑,豁然站起身子就要出门,紧走几步忽然又停住不动了,因回身瞧了天之厉与剑布衣两眼,低了头道:“我不知咎殃体质如何,是否与我一般能够承受这样开肠破肚之苦,若他此时魂体尚且未曾完全苏醒,竟还是**凡胎,如今给我手中长剑劈开,这孩子焉有命在?”
天之厉听了楼至此番分析,正欲答言,转念一想那咎殃虽然是自己的幼弟,只是如今已经出阁许了那剑布衣,此番表态,自己倒不好先说,因打住了话头不言语,却冷眼旁观那剑布衣的神色。剑布衣见他夫妻两个只等自己表态,复又想起方才临出门的时候,咎殃面上神色,好似只等自己回来一般,当下心中十分不忍,只是若要自己回护他,却与楼至对立,却也不能,只得隐忍住伤感之意道:“你去,我们在外给你掠阵,此番定然能将孩儿营救回来的。”
楼至听了这话,心中却比那剑布衣还要难过,只是如今云朵生死未卜,自己也只得兵行险招出此下策,此番既然剑布衣允准了,因复又看向天之厉道:“如今他是你幼弟,你又怎么说呢?”天之厉听见浑家问他,因摇头苦笑道:“事有轻重缓急,人有远近亲疏,如今为了你们母子,我自家性命尚且可以不要,手足之情安能顾惜……”说到此处,到底心中担心咎殃,也是眉目紧蹙没了言语。
楼至见咎殃至亲的两人都同意了,因按定了腰间佩剑,伸手将自家孩儿从龙床之内抱出来道:“我此去还要带着璎珞为我掠阵,他虽然年幼,却是三十三天之主,你们无需担心,此役之后我自然解释分辩。”那两人见楼至此番笃定神情,知道他心中自有盘算,因点头答应着,护送他去往咎殃的寝宫。
楼至等人来在寝宫门外,但见内中红云一片,宫人纷纷闪避出来,见了他几人联袂前来,纷纷上前施礼道:“王上请速速避走,前面咎殃王爷的府邸走水了。”几人见状大吃一惊,楼至听闻此言,心中猜测是那欢喜天王正在夺舍,因也顾不得在场众人,因施展轻功绝尘而去,天之厉与剑布衣见了,连忙提纵身形紧随其后。
楼至施展轻功提纵之术,转瞬之间来在焚烧的宫室之内,但见内间灼热逼人,却无火舌窜动,因屏气凝神汇聚功体凝结冰晶护在周身,抵御房内焯燃之气。但听得帘栊深处一个和软的声音娇笑了几声道:“哥哥好狠的心肠,这些年来不曾与小弟厮见相认,往日每每遭遇劫数,还不是要我出面化销的,如今用不着我时,就这样落井下石,与我兄长和夫婿商议,竟要将我开肠破肚置于死地?哥哥如今这一世就我一个亲人了,怎的不知疼爱顾惜,却要手足相残同室操戈起来。”因说着,故作娇声嘤嘤啼哭起来。
楼至听闻此言,虽然心中明白是那欢喜天王故作姿态,怎奈心神不知怎的,却被他哭得芳心欲碎,眼中竟止不住滚下珠玑来,神识被他声音所迷惑,懵懵懂懂往那内间走去。但见水晶帘内,一个模样与自己半点不差的青年男子半坐半卧在那春凳之上,一身烈火袈裟,满头嫣红的长发,胸前妆饰着一串无限光明的璎珞,生得妖娆俊美,一双桃花眼含情含嗔,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总攻粗线~
☆、第二百六十二回
那青年见了笑道:“哥哥好狠的心肠,一别经年就不认得你兄弟了?”楼至闻言,心中便知此人是欢喜天王真身,因收敛了悲戚之色,面露戒备道:“你也不用跟我套交情,前世之事我原记不得,如今听闻你带走我的孩儿,既然你我前世双生之体,我的孩子自然与你的是一样,料想天王自然不会痛下杀手,只为与我玩笑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孩儿归还于我,到时我自然在你夫家面前调停一番,叫你们夫妇和睦,今日之事只当是个误会也罢了,你道好不好呢?”
那欢喜天王闻言噗嗤一笑道:“哥哥恁般会说笑,自小我的东西自然都是哥哥赏的,你不要的东西就丢给兄弟玩玩,如今那剑布衣也不是你心爱的,赏与我耍子有什么不好,省得他总是对你心怀觊觎,叫哥哥好生为难的。”
楼至听这欢喜天王出言作践剑布衣,不由心中十分不悦,只是碍在孩儿安危之事上面,又不敢与他撕破了脸,只得秀眉微蹙道:“剑布衣原是我家师弟,与我清清白白无甚瓜葛,好兄弟,你可别多心,如今你们既然成婚了,此番尘埃落定,哪有什么让不让的呢,只是你侄儿年幼,一时半日也离不得我,如今还求你看在往日情份上,将他归还于我吧。”
那欢喜天王闻言咯咯娇笑了几声道:“要还你也不是不能的,只是那孩子自从到了我手里,哭得厉害,当真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吵得我不得安宁,哥哥你素日是知道我的,最不耐烦一些小生灵了,偏巧有一日心里正不熨帖,给那小畜生一闹,因急火攻心没个算计,就将你的孩儿吞入腹中管教一番。”
因说着,邪魅一笑,摩挲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楼至听闻此言大惊失色,心中暗道那剑布衣所说果然不假,只怕这欢喜天王为了增强实力,已经将云朵吞入他体内炼狱之中进行炼化,虽然云朵也是天王转世,给他吞入腹中暂且可保性命,只是日子一长只怕就要化为地狱血海,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此处因也顾不得兄弟情份,伸手在腰间一探,那雷电双剑昂然上手,剑尖直指欢喜天王道:“将我孩儿还来,饶你不死!”
谁知那欢喜天王非但不恼,反而妖娆一笑道:“我的哥哥,你好痴心啊,既然你是天佛转世灵童,凡兵难伤,岂不是你我双生之体命格相同,如今你手上双剑也是当日我的武器,怎能伤我呢?”
但听得楼至面露哀伤神色道:“这剑自然斩断不了孽缘的,只是当日佛陀面前已有分辩,我为正你为副,如今我已自身血河炼狱收你,你敢不从?”因说着,竟调转剑尖对着自己胸口,咬紧银牙狠命一刺,那雷电之剑直刺肺腑之中,劈开楼至罪身法相,开启了地狱之门。
那欢喜天王见状唬得花容失色,口中惊呼道:“楼至韦驮,你好狠的心肠,当日将我剥离为恶体驱出体外就不肯相认,你敢说你对那地藏王没有半点情份?你们若没有私情,为什么当日你我一体同心之时,你要将手中雷电之剑一夕之间斩去地狱亿兆鬼魂,百鬼夜哭白虹贯日,修得如今的罪身法相?时候西方极乐世界追究下来,你却将我打出体外,推得干干净净。楼至,你这个伪佛,我永生永世不能与你干休!”
因说着,化出了天王真身,面目狰狞暴跳,直扑楼至而来,楼至见状,因手拈法印口诵佛号,霎时之间补下天罗地网,将那欢喜天王困在内中,因出言哽咽道:“前世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自然你这样说,我并不敢辩驳,就当做是我前世今生都对不住你,来日阴司地狱报应,我自当领受,只是今日你害我孩儿,我决不能姑息,少不得将你镇压我罪身法相之中,换回孩儿性命!”
因说着,收起天罗地网,将那欢喜天王缓缓化入自己肺腑之中,那欢喜天王如何肯任命,在网中拼命扭动哀嚎,无奈那天罗地网乃是楼至随身法宝之一,任凭何人困顿其中,自断所有生门,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瘟路、六断阴兵路、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路、十断吾师有路。
那欢喜天王虽然是楼至杀体,只是自古邪不胜正,如今见楼至大开法门,却也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得任命伏诛,兀自无助地挣扎了几下,给楼至纳入肺腑之中的血河炼狱之中。
楼至韦驮收了罪身法相,因身子一软跌坐在一旁的软榻之上,虽然与那欢喜天王生死一战,竟将杀体重新吸入自己体内,来日将他完全化为自家功体,自然能将云朵拯救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又不知自己性格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是否会变得一如那欢喜天王一般暴虐成性滥杀无辜。二来,此番所杀之人虽然是自己前生的双生之体,却也是天之厉今生的同胞手足,他知道此事又是否会原谅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