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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爱情故事 (蓝猫路易斯)


  “我就送你到这儿了。我叫杨路,以后再见啊。”
  “谢谢啊……哎,你们怎么都姓杨?”
  “老杨是我叔。再见了啊。”司机开足马力,扬长而去。
  童哲有种被骗的感觉,但是始终说不上来被骗了什么。站在路边发了会儿呆,又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四下望了望,第六感告诉他夏冉江就在附近,可是他实在不相信夏冉江住在这种地方——倒不是因为这地方破败落后,只是第一感觉让他很难将夏冉江的20年与这种环境绑定在一起。
  “应该就是这地方没错了。”
  童哲心里想着,算是给自己打气。伸了个懒腰,摸摸口袋里的三十块钱,信心满满地往前走。
  这时,身后一辆三轮车经过,发动机一阵巨响,童哲惊得往路边一躲,差点栽倒。
  “卧槽。”童哲刚回头,三轮车早已不见踪影。
  童哲万万没想到的是,三轮车里坐着的就是夏冉江。
  今天已是冬至。夏冉江一大早就跟严姑一起准备祭祀的物品。按照家里的传统和严姑的叮嘱,夏冉江头天晚上就用银纸扎好了元宝,并用绳子结成串。严如早上准备了豆干、丸子、鱼块等各少许,用瓷碗装好,小心摆在竹篮里,用白布覆上。一切准备妥当,严如换上新衣,就拉夏冉江一起出了门。
  下了三轮车,公墓里已有不少人。一堆堆纸钱燃烧腾起的烟火与清晨的雾气卷积在一起,空气透着让人窒息的浑浊与凝重。有些墓碑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整修过。还有些墓碑刚刚立起,周边摆放的花圈还残留着苍凉的颜色,迎着冷风上下翻动。如同棋盘格般的墓地,人流如织。可是所有人都似乎商量好了似的沉默,除了偶尔听到的悲恸。
  这是夏冉江第一次冬至日给父亲扫墓。夏冉江站在父亲的墓碑前,先前摆放的祭祀品还有些残存。夏冉江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严姑在整修父亲的坟墓,也是严姑一年三次给父亲上坟。想到这里,夏冉江心里一阵感激,不禁悲从中来。
  “哎,这束花是谁放的?”
  正当夏冉江半蹲着清扫墓碑前的空地,正准备把旁边一束已经有些褪色的塑料花拿开,严如低声嘟囔了一句,引起夏冉江的注意。
  “这不是您放的吗?”
  “应该不是啊,我之前的确放过花,可是这是新的,也不是我的花。”严如皱起眉头。“难道你爸有朋友来过?”
  “是我。”
  这声音虽然低沉,却如晴天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严如内心深处,瞬间激活尘封的记忆。严如愣住了。
  夏冉江看到严如有些惊愕的表情,顿时觉得不对劲。起身往外靠了靠,才透过弥漫的烟雾看清刚才说话的是谁。
  过道里站着一位中年妇女。虽说与严如年纪相仿,倒不如说这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样子,只是常年辛苦劳作让严如已经显露老态。中年妇女一头栗色卷发垂在双肩。上身套着一件暗红的呢子大衣,大衣胸口的黑色渐变色块上缀着米色、金色的凤尾和枝叶形状,沿着宝石排扣聚拢,一直延伸到衣摆。右手手腕挎着一款镶金边的定制包,自然垂在腰际。中年妇女戴着黑色墨镜,墨镜镜框托在苍白的颧骨之上,镜片几乎覆盖半张脸。
  夏冉江一时也愣住了,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阵莫名的滋味。
  “您是?”
  “霁虹?”几乎是同时,严如有些失声叫了出来。
  如同平地惊雷,这个名字让夏冉江彻底呆住了。灵魂深处一声“妈”被禁锢了十几年,此刻却挣脱而出,挤在喉咙里,却忘了如何发声。夏冉江想迎上去,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双手颤抖,刚迈出一步,可是脚一软,差点跪倒。突然,夏冉江如同恶魔附身,慢慢抬起头,通红的双眼噙满泪水,太阳穴青筋凸暴,恶狠狠地瞪了易霁虹一眼,转身逃开了。
  “夏冉江,夏冉江……”
  严如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夏冉江已经如疯了一般早已跑远。易霁虹身后的随从跟了过去。
  “易霁虹,你这……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呢?”
  严如有些责备,但是又有些担心,不时踮起脚朝着夏冉江逃离的方向望着。
  易霁虹没有说话,把手提包放在一边,半蹲下来,摘下手套,小心地把夏冉江绊倒洒落一地的银元宝收拢来。从竹篮里拿出三支香,点燃插在面前的陶土坛上。又从白布下抽出纸钱,点燃一角,扔进元宝堆里,顿时一阵青烟腾起,接着一团火苗从缝隙里窜出,火焰吞噬了一切。
  “我来吧,这儿脏。”
  严如给易霁虹让出一块空间,蹲在侧边,放好祭祀品后,不断往火堆里添着纸钱。
  两人沉默不语。火堆里先前上坟未燃尽的鞭炮时不时炸裂,最底层的灰烬在噼里啪啦声中腾了起来,一阵阵热浪袭来,空气里满是灰黑的粉末,粘在易霁虹头发上。可是易霁虹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半蹲的姿态。
  “承禄,我又来看你了。”
  易霁虹突然开口,喃喃自语,又是一声叹气。
  不到半小时,带来的纸钱都烧完了。严如将祭品倒在空地上,收好碗筷。
  “我们走走吧。”易霁虹说。
  公墓外是一条下山小路,路两边栽满了松树。两人静默地走着。
  “你不是说不回来么?”严如开口打破沉默。
  “但是我不得不回来。”
  “之前的电话都是你打的?”
  “是的。”
  “你不是说,等着夏冉江主动打电话给你吗?你这样贸然出现,他怎么能受得了?”
  “严如。”易霁虹停了下来。“我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我为什么走,你也知道。这里的一切早已让我伤透心,可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儿子夏冉江。”
  “你真的,对不起他。这十几年他受过多少苦你知道吗?你从来没出现过。你当初就这么一走了之。当然,夏承禄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是一个母亲啊。”
  “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谁没有苦衷。人生下来本来就是个苦衷。”严云长长叹了口气,试图缓和激动的情绪。“好在如今夏冉江出息了,也出落成大小伙子了,以后前程必定无量。相信夏承禄在地下有知,也该心安了。”
  “这也辛苦你十几年的照顾。”
  “因为他是夏承禄的儿子。”
  严如声调陡然增高,又似乎发觉自己失控,紧盯易霁虹的眼神突然有些慌乱。
  “算了,过去的事情也都过去了。说说吧,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想带夏冉江走。”
  “带他走?”
  “对。我要带他走。”易霁虹停住脚步。“说来惭愧。我一直不知道他在南京上大学。我十几年前走了之后,并没有回娘家,你也知道我来这儿之后就跟娘家算是断了关系。我去了上海,在那儿找了家餐厅,一边做服务员,一边考律师。之后有了机会去了美国,现在在纽约和上海都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那天刚好出差回来,在酒店电视上看到了新闻,报道夏冉江辩论赛获奖。当时别提我有多激动了。马上就从上海去了南京。可是去了他学校才知道,他已经回家了,所以我又跑到这里来。”
  “可是,夏冉江这孩子脾气倔,跟他爸性格一个样。恐怕你要带他走不那么容易。”
  “这我知道。”易霁虹淡淡了笑了一声。“所以我需要你帮忙。”
  “我帮忙?”
  “我知道你一直把夏冉江视如己出,我由衷地感谢你,真的无以为报。我相信为了夏冉江的前程,你也应该帮我。我承认,我是有私心。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被这种愧疚感压着。我也想有这么个弥补的机会。”
  “你这个母亲是该好好补偿了。”严如情绪总算平静下来。“这孩子我了解,今天突然来这么一下,他肯定想不开,一时半伙儿估计也劝不成。你不如这样,等过两天再来,我先给他打个预防针。等他没那么抵触了,你再来。我到时候给你电话。”
  不知跑了多久,夏冉江到了家,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双手抱住膝盖,忍不住哭了出来。
  夏冉江记不清类似的场景出现过多少次。小时候,被同学奚落,说他妈跟人跑了。夏冉江十分愤怒。打了一场架后,夏冉江一身脏乱回了家,坐在门槛上哭得歇斯底里。那时候,夏冉江心里一直知道母亲还在,只是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失落、难受、绝望,种种情绪如枷锁般牢牢锁住夏冉江,让他动弹不得。
  可今天,当母亲站在自己面前时,夏冉江发现脖子上的枷锁竟然只是自己的幻觉,一时慌不择路,无所适从。那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这十几年来屡屡出现在梦中,抚慰夏冉江孤独而不安的灵魂。这一切对夏冉江来说像是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只是这个梦该醒了。
  夏冉江把头深深埋进臂弯,不停的抽泣。这时,感觉旁边坐了个人。夏冉江以为是奶奶。为了避免奶奶看到自己的窘态,夏冉江努力止住抽泣。
  “奶奶,您回去吧,外面冷,我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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