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如何正确喂养救世主 (起床失败的考拉)

　　“这不叫牺牲。”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一天。如果里德尔夹在食死徒和凤凰社之间，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对立，他也会坚持自己的立场。食死徒和凤凰社代表着不同的利益群体，一方不能够消灭另一方，战斗的人可以倒下，利益群体却不会消失。必须要有一个能站在双方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的人来达成一种协调与平衡，这才是消弭战争的办法。过去他以为哈利可以成为这样的人，现在看来，却是里德尔更有希望。如果他不去支持这样一个人，巫师界便永无宁日，一场战争结束了，还会有另一场，无休无止。即使为了他能够生活在一个不需要他总是在自己所爱的人中选择牺牲哪个的环境里，他也要为里德尔战斗到底。
　　“随你怎么说吧。”
　　“我不是为你个人做的这些！”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他何必跟对方解释呢？
　　对方叹了口气，“安德，承认你在乎我，偏袒我，有那么困难么？”
　　他咬紧了嘴唇，不肯回答。
　　“我不是你哥哥。”对方以不容反抗的威势将他按在墙上，紧紧扣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挣脱，“我不会辜负你对我付出的感情，永远不会。”
　　“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我的哥哥？他从来没有辜负过我……”他停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让他又羞又恼，“是我对不起他，我不该出生……”
　　“不准这样说！”里德尔厉声喝止，“我不许你为那些不是你的错误而愧疚。”
　　“那就不要逼我去选择！你知道你的行为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地逼我去伤害那些我在乎的人？我们让主魂复活了，这个代价还不够么？还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你才知足？”他痛恨这一切，如果他身边的人知道了真相，会怎么看待他？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但这种选择需要付出的代价仍然让他感到痛苦。里德尔说的对，他既不属于食死徒，也不属于凤凰社。他是双方的敌人。
　　对方正要回答，门突然开了，凤凰社的成员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里德尔放下禁锢着他的双手，他急忙擦干眼泪，不想在这群大人面前表现得很小孩子气。
　　“你要对他做什么？”韦斯莱先生向里德尔质问道，又转向了他，“孩子，如果这个混蛋欺负你或者胁迫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没事。”他轻声说道，发现自己的嗓音听上去还湿润润的。
　　“那就进去吧，阿不思和小天狼星在里面。”穆迪瓮声瓮气地说道，带魔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里德尔。“你留在外面，阿不思没让你进去。”
　　“有什么区别么？”里德尔撇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安德什么都会告诉我的。”
　　“有很大区别。”穆迪一脸的不怀好意，“你不在他身边，就不能直接威胁到他了。”
　　里德尔变了变颜色，兀自强硬说道，“随你们吧，他不会背叛我的。”
　　他不安地望了望面色不善的凤凰社成员，走进了房间。
　　校长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倒是小天狼星有些不大高兴。“我要知道我弟弟到底是为什么牺牲的。”布莱克家的长子问道。
　　“一件武器。”他小心地斟酌着用词，“我不能告诉你它具体是什么，我只能说无论是伏地魔还是雷古勒斯都不清楚它的本质。伏地魔知道这个魔法物品很强大，但他不了解其中蕴含的力量，因此从未计划过使用，只是不希望被别人得到，才让雷古勒斯代为保存。雷古勒斯了解了这样东西的部分功能后，害怕它会让伏地魔如虎添翼，所以让克里切毁掉——你的弟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这番话还没让小天狼星有什么反应，克里切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小天狼星尴尬地嘀咕了一句。
　　“汤姆不准备将这件武器交出去？他要自己保留？”邓布利多严肃地问道。
　　“我认为他是这样的打算，为伏地魔服务对他而言没什么好处——汤姆不是屈居人下的类型。”
　　“你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件危险的物品不会落入伏地魔的手上，你能担保这一点？”
　　“您比我更清楚，无论何时都不能低估里德尔的野心。”他柔声说道，看见了这句话准确地击在了校长的思维弱点上。“即使最终要面对成长起来的汤姆，您也会先和他联手对抗伏地魔，不是么？”

☆、第75章 凤凰社5

　　校长没有过多地为难他。尽管凤凰社的人对邓布利多如此轻易地放过里德尔有些不满,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晚饭过后,罗恩眼巴巴地望着他和里德尔，双胞胎的伸缩耳没能听到多少东西——邓布利多在的时候,保密工作会更加严密。他们很有默契地绕过了挂坠盒的事情,而是谈论起哈利，当听到哈利很快就会搬到格里莫广场来住的时候，赫敏和罗恩都欢呼起来，小天狼星也感染了他们的快乐。
　　入夜后照例是他和里德尔去女贞路值班。蒙顿格斯和他们交接班的时候不太有诚意地道了歉，依他看,这家伙还想着自己的非法坩埚呢。他们在星空下坐在女贞路4号对面的房子顶上，里德尔心不在焉地玩弄起了挂坠盒。
　　“那里面的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我说不太好。”里德尔皱起眉头，“我只能大致判断它是比较负面的一些东西,是主魂想要摒弃的缺点。你知道我出身不太好,童年的拮据会为我的性格打上一些烙印，在那些纯血巫师眼中我始终是个缺乏教养的下里巴人……他们臣服于我的力量，但并不敬重我。”
　　他抿起嘴唇。的确，和马尔福这样出身高贵的纯血巫师相比，里德尔的举止相对粗鲁，而且行事作风有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蛮劲儿，可以想象，当年在学校里，那些纯血巫师眼中的里德尔至少是不够矜持的。然而不得不承认，里德尔具备一般纯血巫师所缺乏的打破传统的勇气，纯血巫师需要这样一个领导人，拥有和他们迥异的思维，却又能够维护他们的利益。
　　里德尔将挂坠盒放在手上，按下了上面的机关。铸有斯莱特林纹章的盒盖咔哒一声掀开，里面是嵌在琥珀中的黑白照片，梅洛普·冈特，她正朝着他们招手微笑，里德尔也回以温柔的笑容。“我想他在这个时候就想摒弃对母亲的眷恋了。”对方合上了盖子，望向了女贞路4号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德思礼一家已经睡下了。
　　“我和主魂不一样。”里德尔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他听的。“主魂摒弃的正是我想保留的。他背负了太多，巫师界的未来，对过去的憎恨，旁人的期望，对自己的厌恶……这一切的压力让他不断去否定自己，舍弃自己的一部分。我不在意那些，这一世，我不要为别人而活，我要为自己而活，即使别人说这是缺点，我也不要改正，即使所有人都说我是错的，我也决不妥协。”
　　“嗯。”他轻轻唤道。他理解这是他和里德尔的差异。对他而言，单独的个体是没有意义的，随时可以被牺牲，包括他自己也是。他来自一个人类濒临灭绝的时代，没有人敢说自己存在的意义高于人类整体延续的意义，每个人都要随时做好为人类献身的准备，任何的自私和任性都会导致自己和其他人类一同灭亡。人是被基因主宰的存在，基因的基本特性是保留自己，复制和繁衍，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它们的载体，也就是人类，反而是无关紧要的。危机越是迫近，他越能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上帝为人类写下的终极指令，人类所有的进化和发明，都是为了基因的延续，那就是存在的意义，是本能，是不可违抗的命运。
　　然而，不知是不是受到里德尔的感染，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将个体置于整体之上了。他无法抑制地感到负罪，他不再像过去一样可以管好自己的感情，将自己珍惜的人放到最危险的境地去，他变得优柔寡断，举棋不定，经常在情绪的左右下做出偏颇的选择。为什么他要帮助里德尔？为什么他执着于保护哈利，而不是将哈利变成一件武器？他的决策真的对巫师的未来有利么？还是说他陷入了对身边人的情感中，只是出于纯粹的自私而行动？他越来越无法区分什么才是正确的，他羡慕里德尔，欣赏那种将自己置于一切之上的狂放和高傲，却又深知那是错误的，他不能那么做。
　　“我们为彼此退让一步，好吗？”月光下，里德尔的神色显得坚定而不容置疑。“你允许我按我自己的方式行事，我为你保护那些你在乎的人。”
　　他望着女贞路4号黑漆漆的窗户，点了点头。
　　当他的理智无法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时，他便依据直觉行事。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和迪歌换班，然后回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蹑手蹑脚地前往自己的房间，尽量不要吵醒任何东西。当他路过二楼的客厅时，他看见小天狼星独自站在那里，借着黎明的微光望着墙上的挂毯。
　　他示意里德尔先回房间，自己走进了客厅。
　　“噢，嗨，你回来了。”小天狼星朝他打了个招呼，但听上去更像是含糊不清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