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灼扭开可乐,大量的气泡涌出像是火箭喷射升腾的烟云。
周恕琛垂眼,没有任何迟疑,解下自己手腕上的那块爱彼,递到他的面前:“这只表给你。”
“卖掉、扔了,怎么样都行。”周恕琛又认真看他,拉过他的手腕。
“你他妈神经病吧!”简灼像是被烧着了,向后逃开。
周恕琛拽过他的手臂,“你卖给谁,在哪里卖的?我们把它找回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简灼被问得有点崩溃,刚刚电话的内容又像胃酸一样阵阵地上涌,烧的他喉管发痛。他挣开周恕琛的桎梏,失了重心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简灼想要在极短时间内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脑子却仍然不争气地空白一片,他撑了撑自己的手,最后只挤出一句:“你别管我……”
周恕琛好像在简灼面前站了很久,什么话也没有说。
蓦地,他拉起简灼,又把简灼塞进车厢,没有半点属于知识分子的文明。
“我靠你干嘛!”
“不是要搭我的车?”周恕琛的声音被隔在车窗之外。
简灼恍惚间觉得这个过程像是在卸货。
压抑情绪习惯被他关进身体深处,也觉得把一些事情暴露在别人面前实在太过愚蠢,简灼干涩地试图拉开话题:“你是不是看不起简沫啊……”
周恕琛有点懵了,“没有。”
“其实也是……”简灼倒在座椅上,“你条件太好了。”
周恕琛拿他没有办法,又问他:“哪好?”
“就家境还不错,工作也挺好,人也长得……”简灼有点说不下去了。
“长得什么?”周恕琛接上他的话,凑近了点,浸在衣料间的香根草气味就跳出来,在狭小的车厢里彻底将他包绕。
简灼竟然没来头地红了脸,紧张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本来是想一个太极打开这个追问的,却扛不住周恕琛炙热的凝视,他别开眼说:“……一般!”
周恕琛彻底被他的转头关进视线盲区,可还没落得个清静时间,他又被一只大手揽过了脸。
周恕琛用宽大的掌轻轻扶住简灼的侧颈,手指攀过下颌岩,稍微使了点力让他和自己直视。
“你再看看。”周恕琛撩起眼皮瞧着简灼。
简灼心脏起搏的力度可以直逼第一次登台,竟然连呼气这么简单地事情都做不好了,只盯着周恕琛眉尾的小痣发懵。
周恕琛用拇指挠了挠简灼后颈新长起来的发茬,好像是在催促他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新答案。
简灼回过神来去抵开周恕琛的靠近,“……还行。”
作为一个搞说唱的,他第一次体会到平时说话差点咬到舌。
周恕琛扬了扬眉,也不知道对这个答案究竟满不满意。又面不改色地退回原位,问简灼家住哪里。
“……我不回家。”
简灼又解释,“合租的室友这几天出去了,我又没带钥匙。”
“那你这几天都睡在哪儿?”
“新世界。”简灼摸了摸后勺,“一家酒吧,你多半不知道。等于员工宿舍。”
周恕琛一怔:“小孩子都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适应阶级的需求自然哪里都有不同的灰色区域,新世界真是名声在外,去的人鱼龙混杂,下药玩黑之类的事层出不穷,周恕琛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黑工资怎么会高,这点道理简灼还是深谙于心,“你还把我当十一二岁呢?”
“而且我一男的怕什么?”简灼说,却突然想起新世界好像也不太挑口味,什么都玩儿。
他有点扛不住周恕琛第一次露出的、带有点“家长角色”的眼神,开始解释:“我每次夜场才开始上班啊,回去又老是睡过……而且还没带钥匙,本来也回不去。”
奇了怪了,这人连新世界都知道,还装什么华侨首回乡呢:“靠,你肯定在骗我!还说什么刚回成都地不熟,明明连酒吧都摸透了。”
迟迟没等来周恕琛的回答,只是听到引擎拉动的声音,他一愣,又开口问:“……去哪儿啊?”
周恕琛还是没有说话,简灼茫然地半眯着眼去瞥周恕琛,看见他面无表情地掌着方向盘。又想了一小会,简灼才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生气了……?”
仔细在脑海里播放了走马灯,简灼想来想去只好把这古怪医生的生气归咎于那对他的质疑。
“没骗就没骗,说一声不就好了……”他嘟哝着,“我又没怪你。”
周恕琛还是没理他,简灼自讨没趣,闭嘴转过身去看着前面。可越想越不是滋味,又猛然转头过来:“你在生什么气!”说到后面更是气焰锐减,“……我本来就不怎么会看气氛。有什么不对可以直说。”
“你别生气了……”简灼莫名觉得自己理亏,凑过来对周恕琛说,撩起薄薄的单眼皮灼灼地盯着他,口气竟然带些央求的意味:“都是我的错。”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但先承认就对了。
“我在开车。”周恕琛瞥了一眼简灼,却没等到细瞧就别开,“还有,我没有生气。”
电台正放到黑裙子的《Hollywood》,思绪跟着调子一下也都变得轻盈起来,漫游在成都的冬夜里。
周恕琛听见男声唱着“We’re going to hollywood and never coming back”,在那一瞬间又想起刚刚简灼问他去哪儿。
他只是觉得简灼要闯要当那独行侠,却一点没学来怎么照顾好自己。
半晌再没有什么响应,周恕琛趁着信号灯转红再偏头去瞧简灼。
简灼已经睡着了。
一天折腾下来又累,加之车载空调烘烘的暖气萦绕,简灼不困也难。于是就又一次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真是没半点警戒心这个事实,实在是让周恕琛五味杂陈。
车内的炫光在熄火的瞬间灭了,只有停车场惨淡的白灯照进来。
“简灼。”周恕琛转头去叫他,却刚好看清了简灼手背上纹着的火焰,左手是红色的,右手是黑色的,栩栩如生,像是以骨血为焚底,恣意向外生长。
简灼没有睁眼,嘟哝地应了一声。
“起来,去我家睡。”周恕琛甚至没有忍下心去碰他,只是说着。
简灼立刻嚷了句“不”。
“那送你去酒店?”周恕琛还以为简灼是警戒心总算崛起,却又听见他迷迷糊糊地说:“我不要去别人家……我四点半有平面要拍……来不及了……”
周恕琛一看时间,果然也已经两点过了。
小孩儿态度之坚决,睡梦里还捉着门把不撒手。周恕琛彻底没了辙,心想要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吧,他探过身去要把简灼那边的空调关小一些。
简灼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什么绒绒的东西搔在他脸上,他迎着去用脸蹭了蹭,果然是预想中的柔软,趋软性让他直接侧着倒过来,头枕上储物箱,又顺理成章地抓过周恕琛的手臂,抱在了自己脸前,硬硬的辫子垂下来搔在周恕琛的手背上。
周恕琛竟然有点手足无措,“简灼。”
简灼早没了回答,甚至估计下一秒就要给他吹个小鼻涕泡出来了。
第四章 红孩儿
简灼走进拍摄棚的时候精神都还是恍惚的。
他始终无法忘怀刚刚发现自己趴在周恕琛肩窝睡了一晚上的心情。关键是,在他撑起身来的瞬间,一摸那羊绒衫,居然摸了一手湿,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定是他的战果。
结果那人非但没有提及此事,还问他在哪里拍摄,再把他送到这里来,弄得他良心真的很过不去。
上个月开始,简灼就在这本杂志做潮牌版面的平面模特。
这个工作还是齐弈柯介绍给他的,反正又不露脸,换几套衣服摆个姿势就能拿钱的事谁不愿意干呢。
“小简来啦!”服装师朝他招手,朝他塞了个堆满衣服的筐,“你先换上这些,外搭等你出来我来做。”
虽说简灼作为年轻人是对时尚有先天的敏锐度,可他偶尔也不知道服装师有时给出的这些奇形怪状的衣服究竟是穿在身体哪个部位的。
摸索摸索地走出来,服装师还是惯例地对自己的眼光表示了肯定,又开口质问道:“小简你怎么不把表摘了。”
表?他那儿来的表?简灼被这么一提,才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重感。平时戴表戴习惯了,竟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藏蓝色的表盘在炽光里铄着招人的光泽,银链和他的红色火焰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看得他一阵发蒙。
简灼杵在原地,好像能听见机械表针走动的脆响。
“愣着干嘛,快去3号棚。”服装师给他又扣上了一条链子,连忙催促道。
简灼回过神来把表摘下放进衣兜里,跑出了试衣间。
期间那个衰神齐弈柯一直在给他打电话,等到他拍摄结束按开手机的瞬间就瞧见未接来电(14)的壮举。
结果回了电话也没点大事,齐弈柯就说他去打工了,录音棚小区门禁卡被他藏在他家门口消防栓里面的。
“大哥一直都想让你一起来。”齐弈柯愣了半天才说,“而且你不是喜欢武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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