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恕琛笑他,说比较像虎鲸才对。
上了车简灼就一直安分守己地坐在邻座,只是眼睛始终直燎燎地盯着周恕琛,表情瞧起来竟然也不怎么像是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难得这么话少。驶过一个小小商区的时候,简灼竟突然叫起来,又急忙说下车,还拍起窗户来,模样就像是被劫犯绑架了似的,周恕琛都怀疑如果不顺简灼的心意,他可能会做出跳车的举动。
周恕琛竟然也没有表示任何的抵抗,停了车走到了简灼面前,只是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想和你看一场电影。”简灼在潮湿的夏风里耸了耸肩膀,皱起了利落的眉,显得很幼稚很固执。
周恕琛一怔,笑着说你是小女孩吗。
“如果是我买电影票的话,那你才是小女孩。”简灼嘴里正咕啾咕啾地嚼着什么,说话也变得含含糊糊。
“最近在放什么?你是想看什么?”周恕琛摸了摸他的耳朵,还以为简灼是因为有太想看的电影才提出这个方案。
简灼地杵在冷气嗖嗖的商场进门的空调前,看米黄色玻璃砖上头发被吹成蒲公英的自己,又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停下嚼自己嘴里的泡泡糖,眼睛被暖黄的灯光映得澄亮,然后认真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谈恋爱。
简灼世界里的恋爱学说储备真的太少,想来想去也只翻得出那零零散散几项陈旧活动,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周恕琛待在一米里的亲密距离里了,太多有关于“想念”的话他没脸皮一下念出来,只好转化成一种让彼此都不那么害臊的行动。
没有首映的十一点二环外电影院,冷清到连爆米花也忍受不了寂寞而枯萎掉了。
简灼始终觉得买爆米花和抽乐透大概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要买到颗颗都裹上焦糖的那一份着实要一些气运。他蹲在明亮的爆米花机前认真地看了会儿,又在工作人员迷茫的睡眼里强迫他舀了最下面的那一堆。然后又买了两张票,在一众稀奇古怪的国产片的包围下挑了个他曾经听说过的电影。
X战警,似乎很出名吧,简灼想,却也不清楚这到底是第几部了。
可能这真是这个系列里最差的一部,当片子播到令人眼皮直跳的琴觉醒过程的时候,深夜场厅里就已经睡得七倒八歪了,坐在最后一排,周恕琛意识到此时此刻大概就只有冷气和他们还醒着。
简灼向来都不怎么看得进电影,只是嬉皮地学着荧屏上“我不听我不听”。鉴于众多都市夜行人总算是花钱找到一处安眠乡,周恕琛伸手捂住了简灼的嘴,笑着对他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简灼不接茬,像只小兽一样去舐着周恕琛的指腹,尝到了一些爆米花上的甜腻焦糖屑,那大概是刚刚周恕琛喂他留下的,这下他真成了讨到糖吃的小孩,又使坏地去咬周恕琛的温凉皮肤,留下一圈暧昧的暗红齿印。
周恕琛垂眼搔了搔简灼的下巴,看着他又从座位上探过身子来笑嘻嘻地和自己接吻,焦糖的味道融的哪里都是。莹莹的黯淡灯光把眼前人的轮廓边缘染得柔和异常,好像披上了一层暧昧又圣洁的薄纱,从此这里是罚往人间的堕落天堂。
简灼有些急躁的动作碰倒了那盒轻盈的爆米花,簌簌得滚落了一地,踩上去会发出枯树叶那样的清脆响声。一颗颗焦澄又荧烁,大概是堕落天使遗落了的那袋从乞丐家里偷走的黄金。
第四十章 海豚声呐
电影还没播到过半,没人知道“爱让人变弱还是更加强大”,简灼就拉着周恕琛做了回没素质的同性恋。
放映结束前零点的洗手间哪里会有人,只有三盏依次挂着的灯,会随着顶上隙开的窗挤进的微风而摇摇晃晃,于是那青白到冷淡的光也像是湖面水光被揉碎了似的,变得摇曳起来。
所在的空间就这样狭小的一隅,四面都是耸高的灰壁,简灼被吻得头脑发晕,半阖着眼瘫坐在那微微泛黄的马桶盖上,嘴里还含着新剥的水果糖,就好像他已经得了低血糖症,盯着周恕琛好看的眉眼竟然会没骨气地感到天旋地转,于是他开始焦急地剥糖来吃,似乎成了一种本能反应。
偶尔周恕琛会意识到简灼那份隐秘的温柔性感,体现在一些微小的方面,譬如此时此刻,简灼一张脸微微透着红,垂眼一枚枚地伸手摘自己手上的戒,深深浅浅的金属色,再全部垒在一旁放手机的小台上,摇摇欲坠地砌成一座塔,才试着伸手去碰周恕琛。
周恕琛伸手掌起他的脸侧,撬开了他的唇,修长的食指暧昧地探进他湿热的口腔,压过他欲动的舌面,在牙槽深处摸出了那一颗脆硬的糖,糖丝四处融挂,黏在周恕琛的指尖。
“我记得我有让你少吃些糖。”周恕琛按住简灼挂着银环的柔软嘴唇,轻轻地说。
简灼没有说话,事实证明他今晚已经有些失去了言语这项能力,他眯了眯眼,对此拒不认账,一下起了诡秘的反叛心,又笑起来,解下自己的胸包,拉开拉链使劲地抖动,五颜六色的糖果就接连从那个小包里掉出来,还有镭射荧光的糖纸,就像早年间彩虹糖广告里那样,这样多的糖全成了彩色的瀑布。
仿佛是被万有引力拽扯那般,简灼往地上跪,两膝抵在周恕琛的Timberland上,怀里的那些糖果全部落在地上,就像好多串项链一下被全部拉断,碎珠砸了一地,给灰白的亮面瓷砖缀上了五彩的星子。
还没等到周恕琛再说话,简灼就垂眼撕开了一包紫色的糖果全部倒进嘴里,又伸手去解周恕琛的腰带,他微张着唇坏笑起来,像是怕碰到嘴里的那些东西一样。
手是热的,他张着唇去含周恕琛半勃的性器,口腔比手更热,热得发烫,细细密密的微小噼啪声在冷清的空间里炸响,那是简灼刚刚倒进嘴里的跳跳糖,二氧化碳被他们之间那噬人的热彻底汽化,糖豆一粒粒地弹跃而起,打上周恕琛又落回简灼。
练习是有用的,如今的简灼已经能够好好收敛自己锐利的齿,他很认真地想要取悦周恕琛,一双眼却不专心地离不开周恕琛,始终盯着,一瞬也不肯移开,哪怕瞧见周恕琛一个微小的神态变化他也会像是被烧着了那样全身过电。周恕琛一点也不温柔,扶着他的后颈一阵顶弄,模糊间简灼会疯癫癫地想此时此刻如果照X光片会不会被发现他的颚壁已经被捅出了一个窝。
在狂热的性事来临以前,周恕琛的手机响了起来,响起Beach House的Bluebird,他没接,甚至没有去看来电的人究竟是谁,只是任着歌一直在空荡的区间里回旋。他觉得自己被漩涡拽下去了,有一些临时急促搭建起来的东西坍塌殆尽,以至于他此时此刻会感到不合时宜的钝痛。
周恕琛把简灼抱上马桶,顺着被口水和汗黏得潮湿的喉结一路吻到他的眉心,吻绵长又柔软,是一种变态的精神做爱。简灼用手撑住自己下滑的身体,又冲着周恕琛吐出舌头,舌头已经被浆果色素染成外星色彩颇重的紫红色,就像撒娇的史迪奇。
简灼身板不很展阔,两只手臂从空荡的蓝黄polo衫袖口里穿出来,短裤松松垮垮的也是一扯就掉。他坐在马桶盖上笑得很狡猾,开玩笑说夏天就是方便打炮,裤子一脱就可以开搞了。
衣服都被周恕琛剥下来垫在了身后,鞋也好好地穿着的,毕竟这能给医生一种稍微好点的心里清洁基础。简灼被他吻的不断发出了断裂的气音,在鼻腔和口腔回旋绕出一种甜蜜的共鸣。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在外面,简灼也并不是像他营造出来的那么没有羞耻心,于是很努力地抑制自己发出声音。但当周恕琛含住他没骨气高高翘起的东西的时候,简灼往后仰了仰,声音终于从下唇的血斑之上飘了出来,混着模糊的音乐和窗外响彻的蝉鸣。
“不要一起弄……”简灼伸手去推周恕琛的肩,那在后面温柔探弄的手指就像古怪的蛇,简灼觉得那处绵延而出的怪异感觉已经随着血液奔涌到了四肢百骸。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弄那里,下了周恕琛的床他也不会自己做,一方面大概是有些迈不过长久以来的心里坎,另一方面是他的身体似乎过于敏感了,快感太多会让他招架不住。
简灼只觉得自己成了块流心的月饼,在周恕琛的手上毫无招架之力,碰到哪里都是酥到碎掉,于是很快地就射了出来,灼热的精液被周恕琛裹在掌心,又浓又稠。
周恕琛垂眼把那液体往简灼脸颊上抹,动作又慢又情色,白液粘稠地挂上了简灼,过于羞耻让他的表情染上了些许委屈。周恕琛在他锐利刺起的髂骨那层皮肤上嵌下一个唇印,越来越红,就像粉色的一场梦。他急促地呼吸,脸被熏成百日红,听见周恕琛问他“多久没自己弄过了”,又感受到自己身下被周恕琛粘了那液体而塞入了更多的手指,简灼羞得掉下了眼泪,奇怪的潮热液体在脸上的皮肤汇合,坠到地面的糖纸上蒸发成了成都六月末的第一场雨。
手慌忙地支住自己瘫软的身体,却不小心按动了冲水摁钮,冷不丁的一声吓得简灼一激灵,他下意识伸腿乱蹬,脏兮兮的鞋底蹭过了周恕琛的短袖下摆,留下一个晕花的鞋印。那鞋底又碾过旧糖纸和破票根,简灼站起来把周恕琛摁回到了位置上,半阖着眼,视线如同醉酒般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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