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然怀着这种心思,思绪纷乱地隔着衣衫摸了摸胸口,顿感到金属冰冰凉凉的触感贴在肌肤上。
是吊坠。
那个勿忘我的吊坠,乔舒然用了一条细细的银链串起来,挂在胸前,藏在衣服下,和他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
一朵盛于心间的勿忘我。
在宁涵把这个吊坠送给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那种若有似无又撩人心霏的苗头,虽然宁涵说这是朋友间的赠礼,让人一丝能遐想误会的空间都没有,但他的心还是很不争气地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往想歪的地方疾驰而去,从此一去不复返。
吊坠这么浪漫又暧昧的礼物,怎叫人不想歪?!他就不信宁涵真的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
怀着这种自我催眠、臭不要脸的想法,乔舒然的罪恶感愈发强烈——
“我这种自作多情、盲目给别人的感情下诊断书的行为使不得啊……”
“宁涵这种美貌这难道不是全人类的共同财产吗?我竟然想罪恶地非法占有,罪该万死啊。”
“我算哪根葱哪颗蒜竟然敢抢万千柠檬的男人?是活腻了吗?”
然而在罪恶感飚上顶峰的一刻,瞬间又像跳楼机般坠落清零——
“屁咧!就算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五马分尸,我也要不顾一切奔向他!”
“老子又不是什么散发玛丽苏光辉的圣母!又不是什么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观世音!又不是什么清心寡欲吃斋念佛的和尚!”
“老子就是喜欢他!就是稀罕他!就是觊觎他!就是想要他!”
喜欢就是要争取啊!喜欢就是要勾搭啊!
是的!喜欢就是要积极主动地争取勾搭啊!
终于,乔舒然内心那只的小恶魔战胜了那只娇柔的小天使,招展着色*欲的旗帜,占山为王。
于是,想通了这点的乔舒然坚定转身,大步流星、气势飒飒地朝宁涵走去。
“宁涵哥!”乔舒然一喊他就笑。
“乔舒然。”宁涵一见他就笑。
宁涵正准备搭保姆车回去,这里的拍摄地点离剧组酒店挺远的,他本来也在想要不要连带把乔舒然也捎上,送他回去,却没想到乔舒然先过来搭话了。
乔舒然调皮地竖起两只大拇哥,“你今天造型超级棒,帅绝了!绝到无与伦比!”
“那得好好谢谢造型师,”听多了这夸张又好笑的乔舒然式夸奖,宁涵现在倒是习惯了,他笑笑,默默地想,明天有威亚戏,嗯,会更帅。
他也不像从前那般自谦地回答,因为知道无论回什么,好口才的乔舒然肯定都会马上夸回来。
于是宁涵直接说他想说的,“你怎么在这里留到这么晚?待会儿准备怎么回去?”
乔舒然沉吟片刻——
乔舒然:“我跟他们的车回去就行。”
宁涵:“你要不跟我的车走?”
这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有点尴住,一时气氛安静。
过了一会儿,受宠若惊的乔舒然怔怔点头:“好啊……”
爱豆邀请他坐他的车,求之不得的,怎么可能会拒绝?!矜持、客气、欲拒还迎什么的,通通不存在的好吗?!
宁涵绅士地为他拉开车门,乔舒然一个蹦跶跳上了车,像只欢快雀跃的小松鼠,那高兴简直藏不住。
宁涵长腿一提,也跟着上了车,关上车门司机便发了车。
车里有股淡淡的清新剂味,乔舒然闻了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柠檬叶里掺了些茶树油的味道,闻着舒适柔情,就像宁涵身上的气质。
他悄悄地多嗅了几下,想起自己上次抱着宁涵的时候,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就是这股气味。
真好闻呐,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这么香香的吗?
乔舒然正默默地花痴中,宁涵主动发起话柄,打破了这片沉静,“你怎么会留到这么晚?梁哥他们早就收工了,你不跟着回去吗?”
宁涵在明知故问,他明知乔舒然是留下来看他的,但还是想听到对方亲口说。
“就……反正回去也无聊,所以想、想……”
“嗯?”真不愧是演员,演起疑惑无辜的好奇宝宝来,宁涵简直信手拈来,神态自然语言流畅,毫无表演痕迹。
结结巴巴不是乔舒然喜欢的风格,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没皮没脸地就直说了,“想留下来看你演完再走。”
想留下来,为了看你。
没想到乔舒然这么直白,一点羞涩和委婉都不带,撩人反被撩的宁涵顿时就烫了脸。
他不自然地偏头看向窗外,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以后这种室外的夜戏就、就不要留下来看了,山里入夜之后很凉,还、还多蚊虫……”
这个季节哪来的蚊子?乔舒然没忍住一笑,但为了给爱豆留面子,还是善解人意地回答道:“嗯,好。”
“......真的,白纹伊蚊,被叮了容易发肿发热,还有,还有那种大蛾子,会过敏......”宁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嗯,”为了爱豆薄薄的面子,乔舒然忍笑真的忍得很辛苦。
宁涵语气扭捏着,“如果以后你再留到这么晚的话……结束后你来找我,我、我顺带载你回去,”他忽然变得支支吾吾,“反正保姆车大,这么多位置……多、多带个人没关系。”
乔舒然又是噗嗤一笑。
不就是想说以后会送他回去嘛,怎么还绕起弯来编理由?还“反正保姆车大”,简直跟之前那个看造雪机喷雪的理由一样烂。
“好啊,那就谢谢了,”乔舒然爽朗道,“以后宁涵哥你的戏我能守肯定守,毕竟现场版,精彩不容错过。”
宁涵失笑,“你带了粉丝滤镜,当然是觉得我什么都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乔舒然摆摆食指,表示自己并非被粉丝滤镜蒙蔽心智的盲目追星boy,“我是绝对的实话实说,不过加了些夸张的修辞手法而已,本意不变。”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又补充道:“要是你听厌了听烦了彩虹屁,想听听些别的,也可以啊。”
“别的?”宁涵心血来潮,“那你觉得刚才那场戏,我有什么缺点吗?”
“有啊。”乔舒然干脆直接地说。
宁涵有些微微吃惊,倒不是他接受不了别人说他的缺点,他非常乐意别人给他提意见,但乔舒然这么干脆直接地回答,还是令他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眼里,乔舒然是一直无条件为他呐喊喝彩的小迷弟。
“我想听你说说看。”
乔舒然确实喜欢抓住宁涵的优点使劲夸,把他夸上天,但要说起他的缺点和不足来,也是毫不敷衍,毫不含糊。
“我觉得吧,”他想了想,“眼神。”
“眼神?”
“嗯,眼神。”乔舒然凭借自己作为一名编剧对这个剧本的理解,用专业而又严谨地态度对他说,“我觉得刚才那场戏,宁涵哥你所呈现出来的眼神应该是偏空洞的。”
“空洞?怎么说?”
“刚才那一段,表现的是凌霄入魔,在这个情境下,凌霄整个人是失去心智和意识的,但是在原剧本的描写下,他这种状态没有更多的台词或肢体动作表现,只能通过最吸引观众的眼神。”
宁涵觉得有道理,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认可。
“就是那种……两只眼睛虚空、失去焦距的感觉,但又跟瞎子有些区别,有些虚无,有些涣散,跟放空差不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你的意思。”
宁涵没想到乔舒然的意见会这么专业,是真的有从剧本本身去揣摩他的表演,而不是仅是作为一名痴迷的小粉丝想多看看自己喜欢的演员演戏。
乔舒然深谙说话的技巧,语气委婉道:“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啦,作为旁观者,我看得出来你是很入戏的,你当时是怎么样的感受,就顺着演呗。或许宁涵哥你作为凌霄的扮演者,对这个角色会有更深入或是更独到的体会和看法也不一定,我觉得关键还是看你自己的理解。”
他笑嘻嘻地用官方播报腔说道:“以上观点仅供参考。”
“好,我会好好参考的。”宁涵愉快地眯眼看他,“乔先生,你的意见很棒啊,我会虚心改进。”
夸宁涵夸多了,这回轮到被他夸,乔舒然那张老厚老厚的脸皮终于泛起了明晃晃的红晕,衬得出几分不好意思来,看得宁涵一阵心动。
车窗外风景如流光般掠过,普出道道如乐谱般的横白线,两个人的心犹如乐章般,在其上跳跃舞动。
你来我往,我主动的时候,也能得到你的回应,这大概就是爱情里最最心动的东西吧。
作者有话说:
37
第二日,是宁涵的一场威亚戏。
本来这场戏是可以用替身的,但拼命三郎宁涵出了名的敬业,为了追求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他坚持亲身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