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衣本来看到跟傅煦对戏,还完全没被压下去的人竟然是谢时冶,就够吃惊了,没想到这个临场发挥也没能难倒他。
谢时冶一字一句地回道:“我是你师兄,这辈子都是。”
这时却是钟昌明强行中断了这场好戏,他喊了停,手里夹着根烟,眉头皱得死紧:“好了好了,今天就这样把,小谢,你回去等消息。”
傅煦浑身情绪收起,退了一步,将木簪递还给谢时冶。
谢时冶垂眸收了,却没有插回头发上,而是揣进兜里,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朝房间里的几位鞠了一躬,大大方方地走了。
走到门口时,看到宋衣,还点了点头。擦身而过间,宋衣闻到了谢时冶身上的香水味,不浓重,若隐若现,有点勾人。
不愧是大明星,见到本尊了,比电视上还要明艳动人。
虽然这个词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但此时此刻,宋衣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身材也太好了,好像只比傅煦矮那么点。
等谢时冶一走,宋衣就听见项进埋怨钟昌明:“刚刚不挺好的吗,我还想继续看下去呢。”
钟昌明重重地嘬了口烟,看了傅煦一眼:“还有人来面试。”
项进不情愿道:“反正我心中的白长安……”他抬眼看到了宋衣,将话收了回去:“宋衣,来了啊。”
宋衣只能假装自己没听见,走了过去。
只听钟昌明对傅煦说:“你是不是很满意啊。”
傅煦好像有些诧异:“师父,这是你的电影,选角你来定就好。”
钟昌明:“你不满意你加什么戏,不就是加给我看的?”
傅煦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的心思:“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第4章
谢时冶直到出了1806,顺手将门关好,这才松了浑身的劲,靠在墙上,他感觉自己双腿都在不争气的直抖。
将震动不断的手机拿出,助理阳阳在电话里跟他说车子到了地下停车场,让他直接去负一楼。谢时冶应了声好,阳阳说:“谢哥,你嗓子怎么哑了?”
谢时冶不愿多说:“没事,我马上到。”
上了车,谢时冶摘了帽子口罩,阳阳在副驾座上回头,就见这大明星直愣愣地,也不知道在看哪,双眸湿润,嘴唇更是被咬得殷红,头发有点乱,蓬松地挨着肩头。
阳阳说:“谢哥,四点半约了造型师,今晚六点还有个品牌活动。”
谢时冶为了读剧本推了几天的活,于是高良在他面试完了以后,立刻将他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能赚多点是多点。
阳阳在微信上跟高良沟通,又问:“谢哥,你头发要不要剪。”
谢时冶将垂落颊边的头发顺到耳后,听到这话,动作一停,食指不自觉地将那头发缠了起来,阳阳等不到他回答,又回头看他。
谢时冶头发浓密,发质极好,还有个美人尖,头套的型都没有他自身的长得好。因此他古装通常都是先留一段时间的头发,留到可以扎起来的长度。
即使是拍摄期间,还要赶别的通告,也是就着长发做个造型。
谢时冶抓着一缕头发轻嗅了下,只可惜上面只有他自己的味道,他皱眉松开头发:“剪短。”
等到了造型师那,谢大明星又反悔了,护着头发跟护宝贝似的,不让剪,造型师无法,只好给做了个简单造型,露出五官,换上西装,就让他出发了。
在谢时冶跑通告时,这边钟昌明已经将五个面试白长安的演员都见过了,送走演员以后,他跟后来的制片蒋胜,编剧项进,还有傅煦讨论今天这些演员的表现。
蒋胜来得晚,正坐在床上看摄影拍下来的面试片段,翻到谢时冶的镜头时,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有点意思。”
项进凑了过去,给他递烟:“是吧,我也觉得这小谢还不错,钟老头非说不行。”
他们三个关系好,合作多年,项进怼起钟昌明来,压根不用顾虑。
钟昌明鼓着眼珠子:“我不是说不行,我这不是说再看看吗。”
蒋胜:“老钟,你看看也行,但千万别给我光是选角就耽误一个月的功夫,拖一天烧一天的钱啊。”
钟昌明嘴硬:“都还没开机呢,哪来的烧钱。”
蒋胜:“你自己心里有数!”
傅煦听几个岁数年过半百的电影人们吵架,觉得好笑,也不插话,拿着手机慢慢地看。
忽地蒋胜将话头引到了傅煦身上,他问傅煦:“小傅,你是主演,你觉得哪个跟你演对手戏适合?”
钟昌明哼了声,吸了一大口烟:“他不也只觉得小谢合适。”
傅煦没说话,项进帮了他一嘴:“那是人小谢真的合适,我从前还没看出来,小谢挺有天赋的,那张脸……嗯,也不错。”
钟昌明又来了句:“能不能不要看脸,看脸的话其他四个演员还比什么。”
蒋胜:“老钟,我说你个老头子,正经点!”
钟昌明:“我怎么不正经啦,要不是长得好看,人小傅能真的配合搭戏吗?”
刚开始谢时冶演的不是对手戏,而是侍奉师父临终前的戏码。谢时冶很快就哭了出来,情感也投入到位,只是等他将不存在的门推开关上后,他径直走到了傅煦面前,与他演接下来的戏。
他这个行为让在场的导演编剧都给愣住了,纷纷看向傅煦。
只见傅煦本来还托着下巴,仰头望谢时冶,二人对视半晌,到底是傅煦作出让步,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笔放下,再一抬眸,就已入戏。
甚至在后来,还给谢时冶加了点戏。
谢时冶是跟另外一个已经确定出演的男主搭戏,有了互动,自然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甚至编剧都给想好了,后面的剧情将会由这两个人呈现出怎么样的画面。
这样的表演将整个面试都提高了难度,见识过前面这样精彩的对手戏,后面其他人再开始试戏的时候,就会形成落差,瞧着总是少了几分感觉。
但是钟昌明还是不喜谢时冶,在他看来,谢时冶的所作所为过份讨巧,太有心计。虽说在娱乐圈,有点心计也不是坏事,说明他聪明,总好过无脑。
只是钟昌明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的徒弟傅煦。
他钟昌明又不是当红娘的,总不能拍一部戏就凑成一对吧。凑就凑吧,剧组夫妻也不是少见的事,最怕人较真,傅煦可不就是个较真人。
傅煦听到钟昌明一直说他,无可奈何道:“老师,他是我学弟,我只是单纯帮一下后辈,没有其他意思。”
钟昌明得来徒儿一句话,心定下大半,又不好非当着老友的面,扯着这孩子的手,要人再三保证,绝对不会爱上同组男演员,这像什么话,成什么样子。
而且那谢时冶,屏幕里还不觉得,真人简直祸水相,长得太好,比司南胜出不知多少,他实在忧心。
傅煦又看了眼手机,经纪人给他发来消息,说谢时冶微博上关注了他,他作主回粉,通知他一声。
自从数年前他在微博上闯出大祸,等再回归,一切社交账号就被经纪人看管得严严实实,傅煦只回了句好。
谢时冶抵达活动现场,迎着尖叫声和刺眼灯光,还有无数遍重复过的问题采访,一通忙碌下来,总算结束。谢时冶回到休息间,仰头闭眸休息,阳阳端来咖啡,化妆师动作轻柔替他卸妆。
忽然他想起个事,要睁眼,化妆师措手不及,卸妆水浸了谢时冶的眼睛,将他刺得火辣生疼,留了不少泪。
化妆师连连道歉,谢时冶摇头说没事,就着一只眼闭一只眼睁,泪水朦胧里还是要看手机。
直到瞧着那互关的标志,他才心满意足,仰头让化妆师处理他的眼睛。
闭着眼睛,仿佛四周不再是活动现场的化妆间,他好似又回到今天下午的那场试戏里。
傅煦抬手朝他伸来,天知道他为了维持住神情,有多费力。也不知道眼神是不是泄露了些许心绪,傅煦的动作有过一瞬间的停顿,继而扯下了他的发簪。
头发一缕缕垂下,他睫毛微抖,傅煦靠得太近了,他呼吸都停住,生怕露出心中的贪婪。
那修长的手,被他在视频里见过无数次。
从前夹着烟,如此拿着的却是他的木簪,他的东西。
那点不能见光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不断升温着,几乎要在他身上点火,一股股烧了起来。
左眼的刺疼总算舒缓,凉丝丝的冰水安抚了里面化学物品的刺激。
谢时冶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傅煦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他的戒指去哪了,又是因为什么回来?
第5章
谢时冶是在半个月后才收到的面试通过消息,本来都以为不可能过的。高良甚至制定好了后期流程通告。收到那边消息,让他们过去签合同的时候,高良相当不高兴,拉着老长一张脸。
还不断碎碎念,说那边不早点下决定,拖他们这么长的时间。谢时冶灌了大半杯黑咖啡,苦得他眉头紧拧,再往嘴里塞了块糖。
高良抱怨完,这才发现谢时冶一直没出声,知道他心里指不定多高兴能接到钟昌明的戏,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