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红说他:“这花都剪了枝的,活不了几天,你叫傅煦怎么养。”
谢时冶把花和熊从温红手里接回来,故意道:“我不管,学长,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
那时候,他和傅煦的关系还挺好,借着玩笑,藏满私心。傅煦拿着那朵花,等谢时冶走后,温红就叫他把花扔了,谢时冶说的不过是玩笑话。
傅煦却将那花插进口袋里,说没事,又道:“今天收到很多花,一起养着吧,不费什么事。”
那花插在左胸口口袋里,贴着他的心脏。
舞台表演结束后,整个戏剧社的人都聚在一起,要吃杀青饭,吃完以后还去ktv唱歌。
大家的情绪即高涨又低落。
开心于表演结束的成功,难过于社里大四的学长学姐们即将离开学校,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表演。
傅煦也是其中的一个,这是他最后一次帮忙。但在这之前,大家都知道他最近和温红有点尴尬,因为温红对傅煦告白了,所有人都不敢像从前那样开他们的玩笑。
谢时冶坐在傅煦旁边,他看到傅煦胸口的花,正感动,就听温红同傅煦劝酒。
饭局间吵吵闹闹,大家都在说自己的话,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又或者大家都故意将空间留给傅煦和温红,让他们说说话。
温红是社里的核心,傅煦是社里的支撑。
大家平时都是温妈傅爸的叫,只有谢时冶坚持叫他学长,即使后来关系稍微好了点,谢时冶也只是从学长,换成了一声哥而已。
谢时冶一杯一杯地饮酒,羡慕又嫉妒。不管他和傅煦的关系多好,也只能是弟弟。
温红却有追求的机会,有这么多人都会支持她,因为她是个女孩,长得漂亮,性格大方。
而且傅煦还跟女朋友分手了,目前单身,他们两个……可以恋爱。
谢时冶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大杯酒,喝得很急。 他喝酒上脸,不多时就红了一片。
温红还在跟傅煦说话,傅煦脸上没什么表情听着,说着说着,温红就难过起来。
谢时冶听到了一句,温红说:“难道我就不行吗?”
傅煦没说话,温红拿起一瓶酒,倒了一整杯给傅煦,意气用事道:“一起喝吧。”她明知道傅煦不能喝。
傅煦静了许久,终于动手拿起那个酒杯:“就因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所以不行。”
他将酒一饮而尽,喝得太急,便呛咳起来。温红听来这话,面色黯然,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张桌子。
谢时冶坐在傅煦身旁,因为喝的多了,身体有些微微发热,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见傅煦又喝了三杯,面色如常,以为他没醉,就凑过去问:“红姐不好吗,为什么不行?”
傅煦看向他,那一眼几乎把谢时冶的魂都勾去了。傅煦的眼尾红了一片,嘴唇也是鲜红的,脸上仍是正常的肤色,眼睛很湿润,看不出到底醉没醉。
傅煦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几乎将谢时冶看得要犯罪了,却听傅煦小声又委屈地说了句:“我胃难受……”
谢时冶没能犯罪,因为他的心彻底化了。
他觉得傅煦应该是醉了,因为正常时候的傅煦绝对不可能这样说话,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感受,意外地露出可爱一面。
谢时冶说:“哥,你喝醉了吗?”
傅煦又不说话了,他拿起酒杯,在谢时冶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嘴里的酒咽下去后,傅煦僵住了,眼神也微微发直,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这杯水好辣啊……”
谢时冶拿过他手里的杯子,给他倒了杯茶,递了回去:“这次是水了。”
傅煦却一直摇头,跟有人要故意谋害他一样:“太辣了,不要了。”
谢时冶盯着他的嘴唇,内心深处不断涌现出好想要的念头。
没一会,傅煦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温红从其他桌回来,看见傅煦的模样,问谢时冶:“他喝了几杯。”
谢时冶数了数:“四五杯的样子,差不多一瓶。”
温红惊了:“他酒量很差,一杯都够呛,今晚竟然喝了一瓶。”
“大概是心情不太好。”谢时冶说。
傅煦心情不好的原因,没有比温红和谢时冶知道的更清楚的人了。
温红就是傅煦不开心的主要因素,谢时冶围观了全程。
傅煦并不是多心狠的人,不接受温红也不愿意当朋友,相当于失去了一个多年好友。
又因为临近毕业,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傅煦心情能好才怪。
温红弯腰凑到傅煦脸庞,问了几声。谢时冶腰身都直起来,浑身紧绷,又不敢泄露太多情绪,怕被温红察觉出来,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温红说:“我先带他回去吧。”
这怎么可以!谢时冶赶紧道:“不用,我送就好。学长一大男人,肯定很沉,你扶不动的。”
温红问:“那你知道他住的地方在哪里吗?”
谢时冶不知道,但他还是说知道。不然让温红送傅煦回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奉子成婚了怎么办。
温红不知道谢时冶满脑子狗血念头,要是被她知道,肯定要呸谢时冶一脸,她才没有这么下作。
而且女人怀孕很辛苦的好吗,她还年轻,怎么可能干这种脑残事。
温红不疑有他,甚至说了句:“你们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啊。”
谢时冶心里酸溜溜的,其实没有很好,要不然他也不会不知道傅煦住在哪,也没有去傅煦家玩过。
他只是傅煦众多朋友里的其中一个,甚至不算多重要的学弟而已。
而傅煦的学弟,有很多。
他做不了最特别的那一个。
第31章
谢时冶提前带着傅煦走了,让温红跟其他人说,他先去外面买了湿纸巾,醒酒药和矿泉水。回来后,将趴在桌上的傅煦扶了起来,用湿纸巾轻轻擦拭他的脸。
傅煦感觉到了脸上的湿意,微微睁开眼。其实人喝醉了以后,更不能睡,睡过一次,就会越发醉。
傅煦几乎都要认不出人了,皱着眉躲避湿纸巾,最后被谢时冶哄着吃了块薄荷糖,醒醒神。
谢时冶穿上外套,然后给傅煦穿衣服,像照顾一个大宝宝一样。
他本来是扶着傅煦走的,但傅煦不怎么配合,一直在动。无可奈何,谢时冶就握紧了傅煦的手,用稍微重的语气说:“不要乱动了,我们回家。”
傅煦听到家这个关键词,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被傅煦牵着走路。
谢时冶将傅煦带去了酒店,傅煦睁着醉眼,看着周遭环境,纳闷道:“这不是我家。”
谢时冶刚刚还怀疑人家温红要奉子成婚,现在把傅煦哄到酒店的他,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是坏人。
他努力告诉自己要正直,不要动什么龌龊念头。
开房,进门,傅煦倒进了绵软的酒店大床,通红的脸颊挨着酒店的白床单,谢时冶坐在床头边的地毯上,看着傅煦的脸发呆。
其实哪里敢做什么,哪怕现在的傅煦,在白床单上像是被装点在瓷盘上精致的甜品,让人唇舌生津,恨不得饱食一顿,蠢蠢欲动。
但是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傅煦,所以不可能去做什么。
真爱一个人,就不会舍得让那个人难过。
他希望傅煦一直开心,他也知道傅煦不喜欢男人。如果今晚他真的做了什么过份的事,那就太卑鄙无耻,他也没资格说他是真的喜欢傅煦。
他看了傅煦许久,最后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傅煦的脸。过份的事情不能做,拍点照片留恋应该不过分吧。
傅煦翻了个身,咕哝道:“好热。”
谢时冶老老实实地找出空调遥控器,再帮傅煦脱了外套鞋子,把人塞进被子里,又去浴室洗了块毛巾,给傅煦擦脸。
傅煦睡觉很安静,几乎不动,乖乖巧巧的。谢时冶又摇了摇傅煦,要喂人醒酒药。傅煦不耐烦地睁开眼,恼了:“我要睡觉。”
谢时冶:“吃完药再睡,不然明天你胃难受。”
傅煦眼神直直注视着谢时冶,令谢时冶几乎都不敢看他了,傅煦才把嘴巴张开了,谢时冶将药塞进去,食指不小心擦过了傅煦的嘴唇。
柔软,温热,唇面细腻。
谢时冶猛地将手收回来,紧紧握成拳,收在身侧。
傅煦闭上嘴,眉心皱紧了:“苦。”
谢时冶这才想起要给傅煦喂水,他半扶着傅煦起身,给他喂水。傅煦喝了好几口,没有停的意思,谢时冶赶紧拿开,抽纸巾让傅煦自己擦嘴。
然而醉酒的人哪里会照顾自己,傅煦两眼一闭,跟个大爷一样等人伺候。
谢时冶将纸巾叠成几叠,小心翼翼地给傅煦擦嘴,期间不断地在跟内心的邪恶与正义做斗争。
就在谢时冶决定,他要做个好人的时候。傅煦撇开了脑袋,不让谢时冶继续擦了。
谢时冶收回手,捏着纸巾,他坐在床边,傅煦靠在床头。
床边的灯落在傅煦深邃的五官,虽然面无表情,却有一种动人的温柔。
傅煦缓慢地眨着眼睛,睫毛就跟蝴蝶似的,翅膀一扇,扇动的是谢时冶心中的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