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小麻雀 (梧桐色)

　　早上江故帆起的比较晚，小麻雀已经不在床上了，还学他留了字条。其实小麻雀不留字条江故帆也知道，小麻雀起床的时候他醒了一下，不过没动又睡了。
　　江故帆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没多大会儿就听到脚步声过来了，小麻雀拿着铲子打开门，“哥哥醒了。”
　　“嗯，醒了，早餐吃什么？”
　　“煎蛋，卷火腿，感觉会好吃。”
　　“嗯，那就吃煎蛋卷火腿，我去洗漱，你别把自己烫着了。”
　　“知道了。”
　　江故帆从浴室出来，把小麻雀早上洗澡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又去房间把被罩和被单都拆下来换上了新的。
　　吃完早饭江故帆带小麻雀去买了点零食水果和中午要吃的菜，刚到家小麻雀就收到了木言的信息，说过来看他，问他要江故帆的地址。江故帆报了小区的名字和门牌号，小麻雀发过去，然后一起进厨房忙活了，这一顿他们并不打算出去吃。
　　顾少锋和木言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江故帆事先给小区的保安打过招呼，所以两个人直接上来了。
　　“木言！二哥！”小麻雀拉着他们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你们在这里等，很快就能吃饭了。”
　　“他做？”顾少锋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我跟哥哥一块儿做，我怕刀，哥哥会帮我弄好，哥哥炒的没我炒的好吃，他不放盐。”
　　“都说了就那么一次，能不再提了吗？”江故帆在厨房里切着土豆，小麻雀今天突然说要吃土豆片，就买了。
　　“那也是没放啊。”小麻雀笑着跑进厨房，打开火烧上油开始炒菜，没几分钟客厅里的两个人就问道了一阵香味。
　　“去看看？”木言碰了碰他的胳膊，顾少锋从进门就没高兴过，看到小麻雀跟江故帆那么亲密，还一块儿煮东西吃就更生气了。
　　“你自己去看。”顾少锋点了根烟，他以为江故帆应该是住在别墅里拽啦吧唧的大少爷，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区里住这儿，还进厨房。
　　“那我去了。”
　　木言起身去了厨房，小麻雀刚好把一盘小炒肉盛出来，看到木言站在厨房门口就想献宝一样拿了副筷子过去。
　　“你尝，哥哥说很好吃的。”
　　“嗯，尝尝。”木言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味道谈不上什么人间美味但也绝对不差，“是很好吃，你什么时候学的？”
　　“看视频上这么弄的，拿去给二哥吃，他都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小麻雀推了推他，他现在还要忙着做其他的呢。
　　“怎么不看了。”顾少锋叼着烟，瞄了一眼木言端着的一盘小炒肉，这么快就有东西出锅了？
　　“尝尝小星儿做的。”
　　顾少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的确还算不错，也因为这一口吃的顾少锋神色缓和了许多。
　　“要不我也去学着做菜吧？”
　　“是打算给我吃黑锅贴吗？”顾少锋挑眉，勾着木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你要真想学就煮面吧，或者煲粥，买两包榨菜就行了。”
　　“我真的有那么菜吗？”木言失笑，白粥榨菜是不是也太寒碜了点。
　　“主要是上次那锅太糊了，我有阴影。”
　　“那就算了，还是清汤面白粥配榨菜吧。”
　　小麻雀陆陆续续出了几锅，红烧肉、土豆片、小炒肉、麻婆豆腐、糯米蒸排骨还有一个鱼头汤。
　　自家炒出来的分量很足，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小麻雀很兴奋的跟木言一块儿聊天，但就是不伸筷子去夹菜，基本上都是江故帆夹什么给他就吃什么。
　　顾少锋盯了好半天才说，“这么大人了要吃什么自己夹。”
　　小麻雀抬头看了一眼顾少锋，伸手在最近的盘子里加了一块土豆片，还没放到碗里呢就掉下来了。
　　“他要适应几天，现在会害怕。”江故帆把掉到桌上的土豆擦到一边，又给他夹了几片到碗里，低声在小麻雀耳边说了句没事小麻雀的表情才有所好转，低头扒了几口饭不说话了。
　　“他有一段时间记不着事，对危险和陌生的环境比较敏感，虽然你们并不算是陌生人，但毕竟很久没接触过，他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顾少锋的表情越发阴沉，不再是因为小麻雀喜欢江故帆这件事，“小星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故帆看了一眼小麻雀，旧事重提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小麻雀自己也知道。
　　“我吃饱了，去房间看书。”小麻雀把筷子放下，没等江故帆回答就已经下了桌。
　　“我陪小星儿。”木言也跟着放下。
　　“客厅有零食和水果。”江故帆说道，起身从餐边柜里拿了一瓶红酒给顾少锋倒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二哥是不是不喜欢哥哥？”小麻雀摊开书，那是江故帆昨天给他买的，说教他。
　　“不是那样的，二哥是担心你。”
　　“可是二哥都不笑，他以前很喜欢我的，是不是我记错了？”小麻雀犹豫的问，他记忆里的顾少锋跟餐厅里坐着的那个顾少锋完全不一样。
　　“二哥很喜欢小星儿，没有变过。他不是生你的气，是担心你，很担心。”
　　“因为我喜欢哥哥？”
　　“嗯。”
　　“所以我才不敢回家，爸爸肯定会很生气的。”小麻雀勒了一下怀里的小恐龙，说道，“哥哥想我回家，说爸爸妈妈肯定很想我，我应该回去。”
　　“他们都很想你，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那他们会同意我跟哥哥一起吗？其实我想再等等，等明年生日了再回去。哥哥答应等我十八岁了就结婚，那样爸爸反对也没用了。”
　　小麻雀的话让木言有些意外，结婚对相爱的男女而言或许很简单，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哥哥一定要我回去的话，木言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小麻雀伸手拉住木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好的朋友，也在一起经历过痛苦，在一起的时间比爸爸哥哥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他信任木言，也依赖木言。
　　“我……回不去了……”
　　“什么回不去了？”
　　“我回不去顾家了。”
　　“什么叫回不去了？为什么回不去了？”小麻雀疑惑的问，木言从小长在顾家，爸爸妈妈和哥哥们都把他当成亲人看待，怎么会回不去？


第八十八章
　　江故帆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顾少锋，其实他知道的也并不全面，基本上都是听别人说起的，还有昨天小麻雀自己的描述。但有一件事对小麻雀的影响特别大，那就是不上桌不主动找东西吃，给什么吃什么，即使很难吃他也会忍着咽下去。
　　顾少锋的表情很阴沉，江故帆有些担心他手里的高脚杯，这可比咖啡店里的白瓷杯脆多了，不过好在顾少锋没有再次施展他那高深的武功，而是将手里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木言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不敢上桌吃饭，给什么吃什么，就是烫了舌头也不会吭一声。”顾少锋张开右手握了握，“他说他很努力握着刀，但还是刺到小星儿，然后就是一眼的血，什么都记不清了。”
　　江故帆没说话，这段记忆小麻雀也跟他描述过，但只说了木言握住刀，替他挨打然后一直生病，并没有提到他手臂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他害怕上桌吃饭，因为潜意识里不只是挨打那么简单，还有木言，恐怕木言对吃饭恐惧也是一样的。
　　“木言和小星儿不一样，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照顾小星儿并且保护他。那天的情况我并没有看见，只是后来木言一直跟我说没推开小星儿就好了。他总觉得如果自己没推开小星儿的话沉海的应该是他，小星儿就会获救。”
　　“昨天上午小麻雀还哭着说是木言把他推开了。”江故帆说，“他一直认为木言为了他中枪死的，看到黑头的照片第一件事就是叫木言的名字，让他不要死。”
　　顾少锋只是笑了一下，说，“他们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腻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多，比喜欢我还喜欢木言。木言也是，从木叔走了之后他一直把小星儿当作最后的亲人。”
　　“所以把他们困在噩梦里的人不仅仅是黑头，还有他们自己。”
　　害怕是必然的，身体上的疼痛会消失，疤痕会淡去，但失去最亲近的人是永远抹不去的痛，更何况他们两个人都在潜意识里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对方，自责、悔恨，让这场噩梦难以散去。
　　两人对坐着沉默，他们都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抛开那条沉重的锁链，也同样清楚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并不适宜有外力阻塞。
　　顾少锋低头点了根烟，掌心撑着餐桌棱角，还未开口房间里的小麻雀突然跑了出来。
　　“小星儿，你别问！”木言从后面追出来拉着小麻雀说，“别问好吗？”
　　小麻雀皱着眉，“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能回家？”
　　“因为我要订婚了。”顾少锋起身走过来，烟头随手灭在了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订婚？”小麻雀满是疑惑，他不明白顾少锋订婚跟木言回不了家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