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擦手吸水纸,替自己和蓝天然把手上的水吸干净。
蓝天然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徐赞低垂的脸,又垂眼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疑惑地问:“怎么了?”
徐赞只是笑:“没事。”
是没事,他就是想离蓝天然近一点。
如果他面前的人不是蓝天然,而是别人,他这么“乱来”,肯定会被骂神经病,但蓝天然不会那么看他也不会那么想他,所以他适当乱来一下,是可以的。
这时,卫生间里头的一个隔间里响了一下,两人吓一跳,徐赞握住蓝天然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
直到出了洗手间的门,徐赞才松开手,他回过身等蓝天然和他并肩,然后两人一起往前走。
蓝天然回头看了眼卫生间:“刚才卫生间里还有别人?”
“是吧。”徐赞仰头望了眼天花板上的监控,“但应该不会有问题,有问题也能找到人。”
蓝天然:“嗯,最多也就是传绯闻,而且先前已经传过了。”
徐赞:“反正我们又不靠‘名声’吃饭,传也没关系,是吧?”
蓝天然:“是这样。”
徐赞便笑,他也觉得蓝天然不会在意外界目光,他觉得自己的未来是非常光明的。
-
等电梯时,徐赞的手机上跳出了信息,项往发来的。
他说:哥,你知道我在干嘛吗?
徐赞把信息拿给蓝天然看:“你猜他在干嘛?”
蓝天然:“约会?今天是七夕。”
“我们来看看你猜得对不对啊。”徐赞按蓝天然说的回复了项往。
项往回复:不,我和老赵正在帮你盯孙哲!
徐赞没有询问前因后果,只说:辛苦了,别乱来,听老赵的。我在忙,晚点再回你。
然后他把手机装回口袋里,告诉蓝天然:“你猜对了,他确实是在约会,炫耀什么啊,我也在约会啊。”
蓝天然愣了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徐赞说的“约会”只是玩笑话,不必在意。
第48章
“老赵, 我哥肯定是在约会。”项往说。
“哦。”
“他还说我们也是在约会。”
赵鸿不上当:“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看看到底他到底怎么说的。”
“你想看我的手机?可以啊。”项往笑说, “你先把你的手机给我看,我就把我的手机也给你看。”
赵鸿:“……那算了。”
他们俩现在在初会所。
前两天赵鸿在徐赞的使唤下去联系了谢开言,经过一番深谈后他暂时笼络住了对方。
他投谢开言所好给他开了兼职工资,让对方有孙哲的消息时告诉他,他会按消息的重要程度付钱。
谢开言一开始是拒绝的,推让红包是中华民族的传统。
赵鸿知道他并不是真心不想要钱, 就给他搭台阶:你提供新闻源给新闻平台人家也会付你钱的,这是你自己赚来的,不用不好意思。
然后刚才谢开言便发信息给他,说孙哲又来初会所了,似乎是和人有重要邀约。
赵鸿觉得有必要过来看看,但他不是初会所的会员, 进不来,项往说他可以帮忙, 但他有个要求, 他要和赵鸿一起过来。
“老赵, 这里和满天星你更喜欢哪个?”进入初会所后, 项往问。
“都无所谓。”赵鸿说,“你问我这种问题,就像问一个学渣他想考清华还是北大一样,没有意义。”
满天星走的是现代风,这里走的是古典风, 两个地方都很漂亮,但都与赵鸿无关,他一般不来这种地方。
“老赵,你这个人还怪有趣的!”项往笑着拍向赵鸿的肩膀,不巧的是,赵鸿突然加快了脚步,他便只拍到了空气,身体一斜,差点重心不稳。
赵鸿看到谢开言了,对方在人群后面晃了一下,消失了。
赵鸿也没追,而是发信息过去:我到会所了,孙哲在哪里?
谢开言很快便回了:他进了春雪厅。
赵鸿问项往:“春雪厅是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
主会场旁边的一个偏厅的门外的白墙上题着一首韩愈的《春雪》,所以此厅得名春雪厅。
赵鸿想走过去,项往拉住他:“不让进的,没看门口有人守着吗?”
偏厅门前有俩保镖样的人守在那儿,只要有人试图通过那扇门,他们便会阻拦。
赵鸿:“里面是什么地方?”
“就一个休息室,现在不让进应该是里面的人不想被打扰。”项往说,“别盯着看了,我们到旁边去。”
两人走到一旁,面墙而站,假装在欣赏墙上的书法。
赵鸿:“我让谢开言去帮我们看看里面是怎么个情况,他是这里的服务生,应该能进得去。”
他发信息给谢开言:在吗?希望你能去帮我看看孙哲在做什么。
他是明码标价:五千一张照片。
谢开言:现在我走不开,一会儿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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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孙哲正襟危坐,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姿态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正低着头在看一本书。
小半天后,中年男人才抬头:“小孙啊,前几天那次我临时有急事,所以没能过来见你,不好意思了。”
孙哲恭赔笑:“没事,我知道李先生您肯定很忙,冒昧打扰您是我不对,但我觉得我得向您汇报一下我最近的工作,所以就厚着脸皮来占用您的时间了。”
李铭恩笑笑:“你说。”
孙哲把亚尔亚和行者以及徐赞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然后叹气:“徐赞运气太好了,他半路有事下了车,没去找找谢开言,结果警方没能抓到他。”
李铭恩先评论亚尔亚的事:“这事你没办好,小路怨气很大。”
孙哲突然明白李铭恩为什么要故意冷落他了,原来是因为路向高。
李铭私下和路家关系不错,就像以前他和王家关系也不错那样。
孙哲赶紧认错:“是我做得不好,但这个结果真的不是我故意造成的,只能说我能力有限……”
李铭恩深谙御人之术,打一棒子给个枣:“投资有风险,也不全是你的错。”
孙哲感激地道:“谢谢您的理解。”
李铭恩回到正题:“如果当时警方抓到徐赞了,你打算怎么做?”
“他身上不干净,警方只要彻查他,肯定能查出问题。”
李铭恩不以为然:“他要是不干净,王家早就查出来了,还等你?”
他曾是王家的靠山,所以,王家和徐赞之间的恩怨他知道得很清楚。
他也很清楚孙哲的来历——原本是王家的“家奴”,王家出事后,孙哲在王家人的指点下,巴上了他。
孙哲:“我觉得,调查方面,王家应该比不上警方专业。”
李铭恩摇头:“我虽然不是很了解徐赞,但这些年下来,他看起来也就在打王庭那事上冲动了,之后他做事都很谨慎,他或许是不干净,但他不会留下把柄等你来抓,他比你可聪明多了。”
他说话很不客气,但他有不客气的资本。
——等着为他所用的人多得很,不差一个孙哲。
孙哲脸上始终保持着“你说什么都对”的钦佩表情,但他的脚不易察觉地在地毯上蹭了蹭。
李铭恩:“要是上次你抓到他了,倒确实有办法搞他,但不是让警察去对付他,而是让他那个小男朋友起诉他猥亵未成年人。”
孙哲不解:“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无法胜诉。”
李铭恩:“不需要胜诉,舆论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把诉讼过程拉长,他基本就完蛋了,他被‘打倒’了,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会受牵连,那场面一定非常漂亮。”
孙哲双眼放光:“还是您高明!现在去告他,好像也可以?”
李铭恩嗤笑:“晚了,他肯定已经有了准备。你现在去鼓动他那个男朋友告他,不但告不成,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舆论也炒不起来了,他的黑料之前已经在网上沸腾过了,现在再来一次,没人看这种过时的料了。”
孙哲心悦诚服地点头:“我懂了。唉,我要是早点来聆听您的教诲,也不至于把事情做成这个样子……”
他一脸自责。
李铭恩又给了他一个枣儿:“其实你做得也还不错,就是缺点运气——天不遂人愿,人是没办法的。”
孙哲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您对我的肯定,下次我一定会尽量减少失误的。”
听到他说下次,李铭恩看向他:“这么说,你有新计划了?”
“是的。”孙哲说,“您听说过聚鑫理财吗?聚鑫理财的老板叫李金,他和徐赞很早就认识……”
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计划。
李铭恩听完后问: “你和徐赞到底有什么仇?”
孙哲:“没有,我们没仇,我选择拿他开刀,完全是因为他身上的靶子又大又明显,瞄准起来容易。”
他没有撒谎,他和徐赞之间的确没有深仇大恨。
但却有细密的小怨小恨,就像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仙人掌上,被它的细密小刺插了一遍又一遍。
和徐赞斗争的那些年里,他没有受过断胳膊断腿那样的大伤,但脑袋上起包、身上有淤青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