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了,记住了一小部分,忘掉了绝大部分。
旧事重提,像是失忆的人找回了记忆。
那些关于“生日”的片段重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有一年他们兄弟俩过生日,爸妈带他们去商场的游乐园,彩色的塑料小球,在他们一跃而下的时候,像是大海一样包裹住了他们。
他突然想起,那天他跟弟弟穿的是一样的衣服,两个人长得又像,有那么几次,爸妈都认错了他们俩。
还有一年,妈妈的生日,爸爸带着他们俩去给妈妈买玫瑰花,那时候的城市不像现在,遍地都是花店,他们家当时也没有自己的轿车。
爸爸骑着自行车,前面横档坐着弟弟,他坐在后面的座椅上,兄弟俩一路唱着生日歌,陪着爸爸跑了很远买了一大束玫瑰。
回去的路上,他抱着花,弟弟想要,爸爸就折了一朵给弟弟玩。
都是陈年旧事,却美好得让人眼睛都湿了。
岑缺是被叶勉拉回魂的,对方捏了捏他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岑缺回握住他,然后听见傅唯一说:“我不想回去。”
岑缺望向他:“为什么?”
傅唯一心说:你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
他想拉着岑缺一起回去,吓唬吓唬家里那俩人。
但一时间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
“不敢。”傅唯一装可怜,“我最近跟他们闹别扭,搬出来住不说,还跟一男的同居了,我要是回去,估计我爸会打死我。”
叶勉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开始糊弄岑缺了。
果然,岑缺一听,皱起了眉。
“不会的,你回去他们就开心了。”
“才不会,我最了解他们了。”傅唯一撇撇嘴,“除非有人陪我一起回去。”
陶瑾在一边说了句:“我可以。”
然后傅唯一使劲儿掐了一把他的大腿。
“说起来,有件事儿我确实要跟你们说一下。”叶勉喝了口酒,看了看岑缺,又看了看傅唯一,“这事儿跟陶总没什么关系。”
陶瑾:“……需要我回避?”
“倒是也不用。”叶勉憋着笑说,“是这样的,傅唯一啊,我觉得你还是回去跟你爸妈好好聊一聊。”
“聊什么?”傅唯一靠着陶瑾看他。
叶勉故作为难,看了看岑缺:“前阵子我跟岑缺去看电影,刚好遇见了你爸妈。”
岑缺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叶勉腿上。
叶勉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背,继续说:“你爸妈应该是认错人了,把他当成你哥了,尤其是你妈,哭得不行,我看着心里都难受。”
傅唯一看了一眼岑缺,坐直身子,轻咳一声:“哦。”
“后来阿姨给我打电话,说想见见岑缺,”叶勉笑着说,“我都解释了,人家岑缺自己有家的,真不是你们家人,但她说什么都想见见。”
岑缺低下了头,抿着嘴唇,看着叶勉握着自己的手。
“这事儿我一直没跟岑缺说,怕他觉得困扰,阿姨的心情我们都理解,我要是他,可能早就疯了。”叶勉说,“但不是就不是,咱也不能指鹿为马对不对?”
傅唯一哼哼了一声。
“你还是跟他们说清楚,断了他们的念想,我们岑缺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
叶勉说完,转过去笑着问岑缺:“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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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技重施,昨天其实更新了,但因为只有15个评论,太丢人,就给转仅自己可见了。
小秦略虚荣,太丢人的事情不能留存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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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勉的意思,傅唯一懂了,但岑缺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意外,没想到叶勉会瞒着他这件事儿。
不过,就算叶勉告诉了他,他肯定第一时间拒绝,以他现在的境况,根本没办法面对父母。
想到父母,他低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二十年。
他太想他们了。
哪怕已经面目模糊,可是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确定,那是他的爸爸和妈妈。
时光催人老,他们都变了,岑缺也变了,但一家人,血缘永远牵系着他们,甚至不用多说,都能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苦苦等着的人。
岑缺不想去拥抱他们吗?
他想得发疯。
可他也怕得发疯。
“我……”叶勉刚要说什么,身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叶勉拉住岑缺的手。
岑缺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嗓子发紧,他努力忍着,低着头说:“我去厕所。”
他推开叶勉的手,快速朝着后面走去。
叶勉跟傅唯一对视了一眼,起身追了上去。
岑缺走得很快,闷头朝着前面走,也不管那个方向是不是通往洗手间的。
叶勉跑着追上去,直接从后面把人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这是?”
岑缺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叶勉,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怕被傅唯一看见,拉着叶勉就转到了旁边的楼梯上。
楼梯很窄,是那种设计成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木质旋转楼梯。
两人一上一下地站着,岑缺站在上面,叶勉在他低下一级。
“哭了?”叶勉抬手,蹭了蹭岑缺的眼角。
岑缺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看着叶勉突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楼梯附近有人走动,岑缺觉得尴尬,叶勉回头看了看那些人,拉着岑缺说:“跟我来。”
两人从后面的门出去,到了外面。
这个时候,后门外面只有他们俩。
一出来叶勉就抱住了岑缺,轻吻着他的头发,柔声说:“怎么了?有什么话,能跟我说说吗?”
岑缺不想在叶勉面前哭,可是他发现自己唯独在叶勉面前是最容易暴露脆弱一面的。
他紧紧地抱着对方,咬着叶勉的衣服,紧闭着眼睛,可还是有眼泪溢出来。
叶勉心疼得不行,轻抚着他的头发,又轻轻地拍他的背。
“哭吧。”叶勉吻了一下他的耳朵说,“在我面前,你不用忍着。”
从八岁开始,岑缺就不再是娇生惯养的傅修杰。
他什么糟糕的事情都经历过,什么可怕的炼狱都走过。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是钢身铁骨,却忘了,钢身铁骨里面也装着一颗滚烫的、柔软的心。
叶勉的怀抱温暖踏实,他闭着眼,从呜咽到痛哭,秋天的夜晚,他们就这样相拥而立,一个眉头紧锁,一个泪如雨下。
叶勉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陪着,听着那压抑的哭声,钻心的疼。
岑缺哭了好久,像是要把这二十年来的委屈一口气哭完,在这期间,叶勉的拥抱和偶尔疼惜的亲吻始终陪着他。
“叶勉。”岑缺慢慢缓过了神,他在叶勉脖颈间蹭了蹭,用手摸了摸对方被他哭湿的肩膀。
“嗯?”叶勉回应他的时候,忍不住又吻他滚烫的耳朵。
岑缺说:“我好想见他们。”
叶勉没有说话。
几秒钟后,岑缺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失落地说:“但我不敢。”
“就像你之前不敢和我在一起一样?”叶勉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凡事都要迈出第一步,你需要战胜的不是别的,是你自己。”
但这很难,谁都知道。
岑缺闭上眼,沉默。
“我不勉强你,今天那些话,你也不用太当真。”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岑缺说,“你也希望我跟他们相认。”
家是每个人心之所向心之所归,有了家,人生才完整。
尤其像岑缺,像傅家的所有人,当年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这个家有了缺憾,每个人都在等待着重逢。
如今,重逢就在眼前,可岑缺却犹豫不决。
因为自卑,不敢去见他们。
“我都愿意等你,他们肯定也愿意等你。”叶勉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们等太久,你很快就能发现,其实你特别好,你身上有谁都比不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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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岑缺跟叶勉再没回去继续跟傅唯一他们喝酒闲聊,两人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叶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岑缺当坐垫。
岑缺本来说不用,但叶勉非让他这么坐着,说太凉,他受不了。
岑缺其实是明白怎么回事儿的,身体上的不适他心里清楚,只不过不好意思。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经历了什么,不管是舒服还是不舒服,都不好意思开口让别人知道。
哭过的岑缺觉得舒服多了,就好像身体里一部分压抑着的痛苦随着眼泪流走了。
他看看身边坐着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不幸。
岑缺的手轻轻搭在了叶勉手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和对方握在了一起。
叶勉喜欢岑缺的主动。
岑缺这人,不喜欢情感外露,虽然叶勉知道对方肯定是喜欢他的,但他也想感受一下来自岑缺的浓烈爱意。
叶勉拉着他的手,扭头笑着看他:“喜欢我吗?”
岑缺一怔:“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为什么,”叶勉说,“就是想听你说喜欢我。”
岑缺笑了笑,沉默片刻,说:“喜欢。”
很喜欢。
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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