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勉停顿了一下。
岑缺看向他:“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我不会因为某个人像他就对那个人好。”叶勉说,“我没那么闲。”
岑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把茶杯里的水喝光了。
外面雨势并没有减小,可岑缺还是走到了门口。
他拿着傅唯一送他的月饼和叶勉送他的水杯,穿好鞋后,一只手提着它们,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
叶勉跟着他走到门口,递了伞过去。
岑缺没接,甚至都没有看他,只是跟他说:“挺晚了,早点睡。”
留下这句话,岑缺快步走下了楼,连伞都没拿。
叶勉始终摸不透岑缺,不知道怎么两人就好像吵了一场架,气氛弄得如此尴尬。
他关好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很快,他看见一个没打伞的人冲进了雨里,那人用外套包裹着怀里的东西,生怕它们淋了雨。
岑缺跑得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叶勉一直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哪怕已经看不见对方了,也没转身回去。
他突然觉得这场面很苦情,仿佛是八点档的电视剧,上演了一出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而这闹剧究竟为什么发生,他甚至理不清头绪。
他只是想解释清楚自己并没有把岑缺当成傅唯一的替身,对方为什么反应如此过激?
猜不透。
叶勉觉得头疼。
深夜十一点十五分,叶勉撑伞走出了家门。
雨下得很大,他穿着拖鞋,很快脚就彻底湿了。
从家走到熟悉的便利店,然后继续往前,带着些迟疑。
叶勉回忆着之前他跟岑缺从这边走过时对方的反应,他总觉得岑缺就住在这附近的某一栋楼里。
他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可是有句话,他还是想尽快说给岑缺。
如果今天晚上还能遇见,那就今天晚上说。
如果今天晚上不行,就只能彻夜不眠,等到明天。
叶勉踩着水,撑着伞,过了便利店之后再往前几十米,然后左转。
再之后,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了。
中秋节的深夜,又下着大雨,路上除了他,再没别人,偶尔驶过的车也匆匆而过,没人留意到路边的男人。
叶勉站在那里,仰头眺望开灯的每一户。
他不确定哪一户是属于岑缺的,或者,哪一户都不属于。
叶勉在那儿站了很久,久到他终于清醒,开始问自己为什么非要追出来,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岑缺。
他心中萌生出一个可能的回答,却皱着眉,不敢承认。
“叶勉!”
听见有人叫自己,叶勉寻声看过去。
岑缺撑着伞从巷子里跑出来,问他:“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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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很快就打湿了岑缺的裤腿,他站在距离叶勉几米开外,皱着眉看对方。
叶勉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似的,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深更半夜他发神经,凭着感觉寻过来,是想干嘛?
身后路过一辆车,毫不留情地溅了叶勉一身水,岑缺叹气,然后说:“你别在路边站着。”
叶勉往前走走,站在了巷子口。
“你来找我?”岑缺问。
雨声很大,吵得很,要很认真才能听清楚岑缺的话。
叶勉说:“对,有句话想跟你说。”
岑缺望着他,隔着雨帘,眼神里更多的情绪都被掩住了。
“我们每个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叶勉扯着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雨声,“你跟傅唯一一点儿都不像,你就是你。”
岑缺怔怔地看了他好久,久到叶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来。
确实不应该,这么晚了,他跟人家说这个干嘛呢?人家也不一定很在意。
雨越下越大,积水已经没过了拖鞋的边缘。
岑缺说:“雨太大了,回家再说。”
他转身,快步往巷子里走。
叶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岑缺在邀请他。
那个神秘的家,叶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可以去。
他赶快跟上岑缺,随着他往巷子深处走去。
岑缺住的地方是他们这一代很老旧的小区,甚至没有小区大门,只能通过窄窄的巷子穿进去。
七层楼的老房子,岑缺住在四楼。
楼道的墙壁满是脏污和缺损,一走进楼门就闻到了刺鼻难闻的气味儿。
好几年前这里就在规划老楼改造,但迟迟没有进行,叶勉甚至觉得这种楼住着会有安全隐患。
到了四楼,岑缺掏出钥匙开门。
一进去,光线昏暗,原本是客厅的地方都被做成了隔断间,没有门,每一间屋子里都是上下铺那种铁床。
叶勉第一反应就是“群租房”。
以前他总听人说起群租房,这种完全属于违规,有片警定期检查,查到了除了拆除之外还会进行处罚。
岑缺小声说:“这里人多,不过有些晚上不回来。”
他伸手接过叶勉的雨伞,把两把还在滴水的伞握在手里,带着叶勉往里走。
叶勉路过那些房间的门口,刻意伸长脖子往里看。
每个房间差不多放了八个上下铺,也就是一间屋至少会住十六个人。
一个不过八九十平米的房子,但凡能住人的地方都摆着行李和枕头。
脏。
乱。
差。
叶勉眉头紧锁,问岑缺:“你一直住这里?”
“从工地搬出来之后就住这儿。”岑缺带着叶勉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卧室,他开门进去时,刚好有个人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化着妆,看见岑缺之后说:“不是说不准带人来?”
他打量了一下叶勉,笑得眼角眉梢都飞起来了:“你带人回来,那明天我也带人。”
“这是我朋友,”岑缺说,“等下就走。”
对方只是多看了叶勉几眼,然后就甩头走了。
叶勉看向屋里,那人走后,就只剩下他跟岑缺。
“最近这间屋子的人都走了,就剩下我们俩,”岑缺说,“我给你拿毛巾擦擦,等会儿雨小了你就回去吧。”
叶勉站在那里打量着每一个床铺,八张床,只有两个上面摆着东西。
“这里租金多少?”叶勉问。
“一个月四百五。”岑缺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蓝色的塑料盆,拿出毛巾递给叶勉,“别嫌弃。”
叶勉接过岑缺递来的毛巾,握在手里,说不出话来。
是最劣质的那种毛巾,小时候一块钱一条,后来早就在他的生活中消失的那种。
岑缺说:“我给你倒点热水。”
“岑缺。”叶勉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说,“你别住这种地方了。”
岑缺笑了:“挺好的啊。”
他直起腰,看着叶勉:“遮风挡雨,有床有被,对我来说很好了。”
“要不我跟徐经理说说,给你预支工资,”叶勉说,“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你真的别住这里。”
两人正说着,一对儿醉醺醺的男女从外面回来了,两人是隔壁的住户,互相拉扯纠缠着跌进了那间屋子。
隔壁住的人多,嬉笑吵闹声弄得叶勉皱紧了眉。
他又擦了一把脸,然后过去,拉住岑缺的手腕说:“这种地方你真别住了,收拾东西,先去我那里。”
岑缺不动声色地甩开叶勉的手,然后平静地说:“你觉得无法忍受的地方对我来说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住处,叶勉,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就是‘这种地方’的人,我跟他们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岑缺倒了杯热水给他:“老好人,等雨小了你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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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真是累到死了,但是不更心里又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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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杯捧在手里,烫得叶勉手心发疼。
他看着岑缺,半晌说了句:“这就赶我走啊?”
叶勉笑了笑,环顾四周没找到能坐的椅子,他指了指床:“可以坐吗?”
岑缺微微侧身,让他过去坐。
两人坐在床上,叶勉一垂眼就看见自己湿了的裤子弄湿了人家的床,这要是搁在平时,他明知道自己身上有雨水,肯定不会坐,但今天不一样。
他突然就像是叛逆的青春少年,非要作恶一般,想知道,如果自己弄得岑缺这儿没法睡人了,对方会不会跟他走。
他们就那么沉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岑缺扭头看窗外,雨越下越大,像是铁了心要在这个中秋之夜把这座城市淹没。
“想你的家人吗?”叶勉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岑缺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叶勉喝了口水:“自己心里扛着那么多事儿,滋味儿不好受吧?”
“没事。”岑缺说,“我挺好的。”
“岑缺,你不是把我当朋友吗?既然是朋友……”
“你为什么非要觉得我过得不好呢?”岑缺转过来看他,眼神冷冰冰的,“为什么要以你的标准去评判我的生活?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你为什么不信?”
叶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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