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油渍，还有一股油腻味，让莫如期十分郁闷。
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洒香水。否则，这些味窜到一起，他真可以直接回家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正在洗手的人，就问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莫如期也不回头，只是从镜子里看，是个颇为帅气的中年男性。穿着三件套的西装，像是出席什么重要会议。
“谢谢，不用。”莫如期擦了擦手。
“我车里有多余的衣服，要不拿来给你换一换。”男性依然坚持，“可能大一点，但总比你身上这件好。”
莫如期不回头不行了。
莫如期其实十分习惯来自陌生人的过份殷勤。除了极少数是真的心地善良，绝大部分不过是对他有所企图。
对于这个路人是因为热心肠，还是别有目的，莫如期没兴趣，也没功夫判断，只是说，“谢谢，不用了。”
“真不用？如期。”那人笑吟吟地看着莫如期。
第42章
那人不过三十多岁，因为穿着整齐，颇有几分风度。但莫如期确认了几眼，还是不认识。
“我叫郑时予。”郑时生向莫如期伸出了手。
莫如期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我是陈于悦的朋友，今天和她一起过来的。”郑时予收回了手，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
陈于悦，苏留白的母亲。
“欢迎。”这次，莫如期主动伸出了手。
原来是今晚的客人之一。
虽然这是个家宴，但陈于悦在外多年，带个朋友回来也是可以理解。
只是，这人的年龄相对陈于悦而言，颇为年轻，莫如期一时不能断定两人的关系。
但能把这人往家宴上带的，肯定不会是普通朋友关系。
只是，为什么这人会认识自己？
“其实是我求于悦把我带来的……因为我想见你。”郑时予从身上摸出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莫如期接了过来。看到郑时予名字后面的头衔，明白了。
郑时予，颇有名气的导演。因为白隙平台的广告就是由他的操刀，所以，莫如期有些印象。
没想到两人会在这里产生交集。
“我是你的粉丝，我给你发过私信。只可惜，一直得不到你的回应。”郑时予颇为遗憾。
莫如期的私信里，确实是有几部电影的试镜邀请。但一直都被他刻意忽略过去了。
本世界他就是艺人，而且还做到影帝，对这个行业不稀罕，也相当疲倦。
莫如期看着郑时予都眼神就有些复杂。
因为他有些非常怀疑，多年在外的陈女士忽然回来说要见他的真实目的。
“为了见你，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郑时予毫不掩饰自己对莫如期的欣赏，嘴角的笑纹勾起的弧度也相当迷人。
但莫如期的目光并没在他脸上多加停留，视线像是一下子被什么吸引，就瞟了出去。
苏留白出现在门口，并向这边走了过来。他胳膊上搭着件衣服。看这样子，是来找莫如期的。
苏留白先看了郑时予一眼，莫如期忙介绍，“这是郑时予导演，妈带来的朋友。”
苏留白伸手与郑时予握了握，“欢迎。”
然后，把胳膊上衣服拿了下来，冲莫如期说，“把衣服换了。”
莫如期注意到苏留白手上拿的外套，标签还没拆掉。
看来是游青给他打了电话，苏留白便在来的路上，顺路就给买了衣服带来。
郑时生予还在一旁站着，苏留白回头看了他一眼。郑时予才想起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回避，忙笑着说，“我先进去了啊。”
莫如期这才脱下外套，苏留白把标签拆了下来，递到他手里。同时把莫如期的衣服接了过来。
莫如期把外套穿在了身上，大小很合，颜色是漂亮的烟灰色。
莫如期就想转身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衣服。但苏留白就把他拉了过来，伸手给他整理毛衣领子。
于是苏留白雪白的衬衣袖子就露了一截出来。
莫如期到视线下垂，嘴角不禁弯了弯。
这个场合，带着袖扣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
但这几天苏留白出门，都会把这对袖扣带上，让莫如期有点不好意思。
已至于还在考虑，是不是再给他定制几对换着带。
“你们怎么认识的？”苏留白给莫如期整理衣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他看过我的直播。”莫如期说。
苏留白三秒钟后，又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莫如期眨眨眼睛，“还没说到话，你就进来了。”
“你怪我进来得早了？”苏留白摸着莫如期的衣领子。
莫如期笑出了声。
苏留白也有些臊了，这醋吃的……
苏留白捏了捏莫如期的下巴，“大家都来了。”
“妈也来了？”莫如期问。
苏留白看着他一脸张皇的样子，不由轻笑，揽过莫如期的腰，柔声说，“如果紧张，就抓紧我的手。”
……
看到苏留白母亲陈于悦那一刻，莫如期觉得苏留白的袖扣一点都不夸张了。
陈于悦的装束像是要走红地毯。这种天气，穿着蕾丝长裙，披散着一头卷发，戴着夸张的耳环。
而皮肤晒成了健康的褐色，有点异国风情的意思。
陈于悦一见莫如期，豪不掩饰她的惊讶，“这就是如期？”扭头就对郑时生说，“难怪你非要让我给你引见。我这个年龄也算阅人无数，长成如期这样的，还真不多。我说老郑，人我是引见了。以后的事，你们就私下谈。”
苏妈谈吐爽快，三言两语就交待了事情。而苏留白皱着眉，看着自己的亲妈。
然后陈于悦向苏俱来解释，郑导看上莫如期了，想请他参演自己的一部电影。
“我没听说如期有意踏入娱乐圈，如果他想的话，早就去了。”
苏留白说给苏时予听。
郑时予只是一笑。神情颇为自信。
他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去说服莫如期。
莫如期全程微笑。
在陈于悦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这个时候，他真有点想去抓苏留白的手了。
苏俱来喝着茶很悠闲，依然一团和气。他在疗养院呆了三年，极少出门，今天却破天荒地走了出来。
不知道苏留白有没有告诉他，那起车祸的真相。不过，莫如期猜想，苏俱来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一系列的矛盾行为。
只是一直以来，苏俱来都装作什么事都不知情的样子，让苏潮陪了他整整三年。这份深藏不露耐心，让莫如期细思极恐。
苏俱来还是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和所有这个年龄的老头一样，豁达而乐观。还时不时地开着小玩笑。
因为与陈于悦很久不见，都是两人在说些家长。
陈于悦在外面呆得时间长，性子也浸染得自由，对苏俱来颇看不上的样子，“这几年没见，您怎么还这样，穿得厚厚实实，弄得像个封建家长。”
苏俱来就打个哈哈，“这不老了嘛。”
“你什么时候年轻过。”陈于悦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就说你给留白定亲这档子事，也只有你干得出来了。我当初是反对了又反对。不过，现在看来……”
陈于悦又看了莫如期一眼。
事实上，她的视线简直无法从莫如期身上移开。
“如果我再年轻几岁，我都会动心。”陈于悦说。
莫如期只有尬笑。
陈于悦忽然想起什么，就问，“苏潮怎么还没到？”
服务员已进来问过好几次，什么时候上菜。
而现在已七点多了。
“这个时间堵车那个厉害，再等等吧。”苏俱来不紧不慢地说。
但渐渐的，空气中开始飘着一股淡淡的焦灼与烦闷。莫如期也站起来斟了几遍茶。桌上的冷盘已摆放得整整齐齐，但苏潮还没有现身。
中途，陈于悦似乎十分不耐烦，去拉开窗帘。但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整个城市的灯光被雨水淋得乱七八糟，光晕也是湿蒙蒙的，十分模糊。
这个季节，雨很少会下这么大，这么长的。
苏俱来看了看时间，发了话，“边吃边等吧。”
就在这时，忽然门被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前面的这人年轻好看，穿着入时，是谁也想不到的莫知行。
而后面一个是苏潮。
莫知行一见屋里这么多人，是有些蒙的样子。但还是先打了招呼。
“爷爷，”莫知行又冲苏留白叫了声“哥。”
“知行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苏俱来发话。
苏潮肩头落了很多雨，似乎还在哆嗦。他整个人也和平时洒脱自如的样子，判若两人。嘴唇青乌，脸色灰白。身上穿得也少，竟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
莫知行忽然现身，不知道他能打什么主意。
但因为有苏潮一起，莫知行就不会只是为了搅个局，让自己不开心这么简单。
手心忽然一暖，苏留白已握住了他的手。莫如期回握了过去。
“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淋成这个样子。”苏俱来语气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