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留白手里只是拿捏着烟，但并不抽，杨平道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又擦了擦汗。
这两天公司发生的事，他当然清楚。总部也从这里调取了三个月的监控录相。
“苏总您这次来……”
苏留白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游青。
他态度和平常没两样，但整个会议室气氛缺绷得很紧。
游青转向保安：“为什么10月15日，也就是三天前晚上10点到10点半之间，监控录相有半个小时的空缺。”
保安清了清嗓子。他挺激动。虽然他认识苏留白，但平时别说面对面地说话，就是端茶倒水也没他的份。
“刚好那天晚上停了半个小时的电。”保安说。
“为什么会停电？”游青问。
“也不算是停电，就是电压不稳，不停重启。自从咱们这个店重装以来，用电量超负荷，时不时地会有这种情况。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保险丝烧了。然后我让小刘，哦，也就是保安换了个保险丝。”杨平道在一旁抢着解释。
“时不时？怎么这么点的事就怎么就一直没解决？”苏留白问。
“也不是时不时，也就是这两天。已让人在重新改装线路。”杨平道擦了擦汗。
“停电的那半个小时，店里有谁？”游青问。
杨平道抓了抓头，“就我和保安小陈两个人。当时都10点了，店里已没其他人。”
“那这么说，那天保安在换保险丝，而能偷换证书就只有你了。”宋文和这时才和气地开口。
杨平道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却冲苏留白嚷道：“苏总，您不能因为停半个小时的电，就认定是我吧。一来咱店也不止停过一次电。二来这也要有个人证物征。”
苏留白看向莫如期。
莫如期知道该自己登场了，他轻轻地咳了声，尽量把自己声音处理得清亮严整，“店长，你记得10月15日，也就是3天前，我来过贵店吗？”说着，一笑，“你当然不记的。当时，你陪着苏总与嘉霓乐园的考察团，从我身边经过。”
虽然莫如期与苏留白是夫夫，但因为两人不合，很少在公开场合一起出现，杨平道根本就不认识莫如期。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留白的合法妻子。”莫如期微微笑着。
杨平道一下子就愣了。
“当时，我就在被换假证的那个陈列柜前，里面有很多款式我挺中意，就把价格给记了下来，准备让留白给我买。没想到，第二天再过来一看，居然全涨价了。”
莫如期半真半假地说。
杨平道的脸色煞白，“不可能。哪有那么巧的事……”
但在一看莫如期，确实有点印象。
他长相太出众。而当时苏留白在出门的时候，确实好像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就直接闯了进来。人还没看到，就听到声音，“平道。你一大早就叫我过来。你说……”
而来人一见会议室这么多人，立即住了口，看了看不对动头，掉头就要往外跑，但游青快了一步，早拦在门口，一把薅住衣领，给他拎了进来来，搡到杨平道面前来。
“轻点轻点……平道，”那人看向杨平道。
“谁让你来的？”杨平道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那人也急了，“是你们店员打电话，说你要见我，商量赔偿的事。”
这人就是第一个发现假证，并投诉的顾客。
杨平道二十年的棋友。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真相大白。
杨平道换了假证，虚抬了价格。然后又指使亲友购买，再把此事给暴露出来。
苏留白站了起来迈步就走，杨平道追了过去，扯住他的衣服，“苏总。你听我说……”
游青一下子把杨平道给摁住了下来。
剩下的事，就有游青处理了。
苏留白拍了拍莫如期的肩膀，莫如期跟着苏留白出去了。
宋文和也跟着一起出来。
“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杨平道不过是个员工，背后肯定有人在指使。”莫如期追着苏留白，不甘心地问。
苏留白只是哼了声，“那要警察干什么。”
第12章
这个事件已近尾声，苏留白却离场，说要交给警方。看不出，苏留白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莫如期对此理解：苏留白对此事不预深究，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要么是心里坦护，要么是拿不住，还不如装糊涂。
刚从会议室出来，迎面就撞到一个人。因为那人一直低着头，走到面前，才发现苏留白一众。
“苏总。”对方反而吓了一跳。
来人三十多岁，一副才睡醒的样子，顶着一顶乱七八糟的头发，围着围裙。
苏留白脚步顿了顿，表情颇为和颜悦色，“昨晚没回去？”
“嗯。”那人搓了搓手，“这段时间定单太多。”
“那得赶紧再给你配几个得力的助手。”苏留白回头对宋文和说。
“那我记下了。”宋文和说。
“谢谢苏总。”那人说着，目光就落在苏留白身边的莫如期身上。
然后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定住了一样。下一刻，他急步两步走到莫如期跟前，伸出手，两眼发亮：“我叫于风，你叫什么名字？”
“于风。他是苏总的夫人。”宋文和提醒。
于风“啊”了一声，居然一脸的失魂落魄。
就这一眼，他似乎被莫如期的样貌给震住了。
“我叫莫如期。”莫如期了笑着，伸手握了握。
“有时间的话，我能给你看看我的设计图吗？”于风双眼发亮，挺疯魔的样子。
“十分荣幸。”莫如期说。
既然在这里出现，肯定是这里的员工。而设计图……
十二楼分店接受私人定制，这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设计师了。
苏留白迈步就往外走，莫如期就只有快步跟着。
而于风一直站着，如迷地看着莫如期的背影。
“于风是这里的设计师。”宋文和向莫如期说，“你别看他那样，他可是在设计界，相当有名气。”
别看他那样？
宋文这话说的。
不过，确实是。想象中的珠宝设计师都有着一副优雅的行头，冷淡孤高的表情，这个于风看起来像是被工作折磨得宅男。
“你对他提些要求，毕竟这里是公司的一个门面，让他上班时注意点形象。不过，说的时候婉转点，别太伤了他的自尊。”苏留白说。
“以前他一直都这样，你不还说他性格天真，不拘小节，让我们不要管束他吗？”宋文忍着笑说。
苏留白轻哼了一声。
上了车，苏留白不知在想什么，很长时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对司机吩咐，“你先把我送到疗养院。”
然后才转脸对莫如期说，“饿了吧，一会儿让文和先带你吃点东西。”
莫如期才帮了他这个大忙，苏留白的语气很温和。
以前莫如期是艺人的时候，经常昼夜颠倒，不吃早餐，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经苏留白这样一提，立即觉得饿了起来。
“行吧。”莫如期说。
他到不是真想和宋文和一起吃饭，只是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毕竟报酬还没有拿到手。
苏留白嘴角便微微地勾了勾，抬手用手背去摸莫如期的头。
这一下，没什么深刻含义，不是爱，不是欲，也不是逗弄，就是一股子亲切的味道。
莫如期往后躲了一把，苏留白的手背只碰到了他的几根头发丝。
但苏留白似乎没放在心上，也并没有深究。
“文和，这段时间，二十楼分店先交到你手上。”苏留白对宋文和说。
宋文隔了几秒，才应道：“我不在你身边的话……”
“还有游青呢。”苏留白说。
“那我就暂当代理店长吧。你别把我给一直放哪儿。”宋文说。
“行吧。”
莫如期心里再次认定，宋文与游青是苏留白的两个心腹。
一个小时后，在苏留白的示意下，车在一个大门口停了下来。门口门禁很森严，出入都要登记。但门上却没有挂牌子。苏留白自己下了车。
苏留白一下车，莫如期又有点后悔同意和宋文和去吃饭了。毕竟只是一顿早餐，而且，和不怎么熟的人在一起吃饭，饭菜都变得不香了。
莫如期刚想说什么，宋文和扭头说，“不远。一会儿就到。”
莫如期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的确不远，离莫如期住的地方挺近。只是从疗养院过来，还是足足跑了半个小便时。
车子拐入了一条巷子，然后在一个门店前停了下来。
巷子很老，所以也十分窄，旁边却有个阔大的停车场。里面停满了车。不乏上百万的豪车，估计都是来吃早餐的。
进去的时候，莫如期记了下店名：“春和堂”。门口种着两株粗壮的槐树。
现在已近十点，但里面还是有不少人。
当莫如期咬到第一口蟹黄包后，十分庆幸自己没有中途下车。汤包汁多而鲜美。
“好吃。”莫如期不禁赞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