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Reborn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怎么可能会有幽灵缠身的事情啊。”
“但是我真的被你骚扰过!”到现在都还相信着安提诺米曾经变成幽灵折腾过自己的泽田纲吉信誓旦旦地说,“晚上突然被重物压的喘不过气来,吃饭的时候看见墙壁上的黑影,上学的时候老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连洗澡的时候都像是被人偷窥了一样……这不是被幽灵缠身了是什么!”
卧槽你这不是被幽灵盯上是被痴汉盯上了吧!
安提诺米有点满肚子糟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吐槽的无力感,憋了半晌才把那股横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气给匀了下去,冷静地对泽田纲吉说道:“我已经回来了,现在你已经不需要再担心幽灵的问题了,如果还有,那一定是Reborn搞的鬼。”
泽田纲吉含泪点了点头,俩眼泪汪汪的样子让人见着就忍不住心软。安提诺米一边在心中感叹这么软的泽田纲吉怎么可能是黑手党首领,一边为对方日后的坎坷曲折唏嘘不已。
过去被Reborn那个鬼畜家教捏在掌心里,未来又落到了白兰那个蛇精病的手里,泽田纲吉这小孩真是一辈子都在茶几上摆满了悲剧啊!
稍微安抚了一阵将受到惊吓的棕毛兔子以后,安提诺米也开始重新环视起了这座被他新修出来没多久的神殿。供奉在神殿中央面容模糊不清的奥丁神像依然片尘不染整洁如新,但却太过干净清冷的神殿却少了人间烟火的味道,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将手覆盖在神像上,稀疏的信仰顺着连接处传回到了安提诺米体内,落在炼化冈格尼尔外壳所获得的神力中却如同泥牛入海似的微不可查,没能激起丝毫的波澜。
其实安提诺米自己也很清楚,在短时间内想要将信仰根深蒂固下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享受着现代科技便利又生活充实的现代人,早就已经不复神话时代的淳朴。他们在茶余饭后也许会消遣似的来拜拜神,也许熟人见面聊到这个话题时会突发奇想的来拜拜神,但是要指望他们将信仰当成必要、时刻将对神明的敬畏记在心里却是不可能了。
安提诺米通过十年火箭炮前往未来世界不过十数日,这边失去了他招揽参拜客的神殿便已经是一副人走茶凉的样子……时过境迁,神明依然需要信众,但信众却不再需要神明的现状也让安提诺米免不了一叹。
也许曾经在并盛驻守过许久的那位神明会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也正是看清了人与神之间地位渐渐颠倒的现况吧。与其在失去所有信众之后狼狈的离开,倒不如选择还有人记得自己的时候毅然退隐,好歹现在并盛的老人们回忆起来都还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位庇佑过这个小镇很久的神明呢。
“那个……你是在难过吗?”泽田纲吉打量了会安提诺米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泽田纲吉的问话将安提诺米从略有点怅然的思虑中惊醒,面对着想上来安慰他又害怕弄巧成拙一脸纠结的兔子菌,他也只能好笑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说道,“没有,别瞎想了,只是觉得这里就这样继续空旷闲置下去有点怪可惜罢了。”
把一个废弃了的旧神社弄得这么光鲜亮丽,好歹也是花了他一周的努力呢。想到自己离开以后也许这里也会被漫长的岁月蹉跎成初见时破落神社的样子,安提诺米都忍不住想问自己你当初到底是图个什么。
到底是图个什么呢?也许只是想试试看这种科技社会里的居民们对神明究竟还有几分敬畏之心,顺便得到点聊胜于无的信仰补充吧。
毕竟现在失去了信仰来源的他就像是空守着庞大宝山的二世祖,即使拥有的神力依然无比强盛,却终也会有用尽用完的一天。落于平庸将会是所有被信众遗忘了的神明的最终结局,这是自‘神’的概念诞生之初便已经铭刻在了世界树年轮内的规则,没有谁可以例外,即使是被哈拉克提所宠爱的他一样。
泽田纲吉努力消化了安提诺米话中的信息量,然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又要离开了?放下这里不管,又准备走了?”
“唔,嗯,是的。”安提诺米奇怪地看了泽田纲吉一眼,总觉得对方有些愤怒,却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愤怒些什么,只能应道,“在未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还得借用下蓝波的十年火箭炮,现在想要移动到十年后的未来世界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说到‘借用’的时候安提诺米的神色是无比坦然的,好像之前纵容某只黑毛用武力强抢火箭炮的人不是他一样。但是看见泽田纲吉脸上越发明显的怒火之后,安提诺米却迅速想到了、或者说自认为想到了对方在生气些什么,道歉道:“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太过粗暴无礼,我也对此感到很抱歉,如何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次可以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唔——”
安提诺米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某只怒火沸腾的棕毛兔子已经扑上来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用牙齿与舌尖撕咬着这两片人类身体上最柔软的嫩|肉,带着股欲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吃入腹一般的狠劲儿。
被很多人夸赞过如同琥珀石般漂亮的眼睛骤然瞪大到了极致,唇瓣被粗暴啃噬的疼痛阵阵传递到大脑中枢,被惊骇以及无措席卷了的安提诺米一下子愣在了当场,空空的脑海里一片懵懂,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突然出现的冈格尼尔将紧紧抱住他并且啃咬动作越发凶狠的泽田纲吉从他身上撕下来,重重扔出去之后安提诺米当机的大脑才终于重新运转了起来。
——泽田纲吉刚才是在干什么?
好像是在……亲他?
——泽田纲吉刚才的情绪是什么?
好像是很愤怒。
——亲吻这种动作不应该是在情|动时候做出来的吗?而且对象不应该是在恋爱双方之间吗?为什么跟他毫无恋爱或者准恋爱关系的泽田纲吉会做出可能是亲吻的动作,并且还是很愤怒地在亲吻着他?
……想不明白。
天赋技能点全点在智商上以至于情商欠费的安提诺米茫然了,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话说得好好得突然泽田纲吉就扑上来啃他了,更无法理解为何他说到要离开的时候泽田纲吉会突然迸发出如此愤怒的情绪,而且好像是因他的过错而导致的一样。
——但有一点无须怀疑,如果他再不制止的话,那么脸色阴沉下手狠辣的冈格尼尔马上就会把泽田纲吉给打死了。
所以安提诺米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瞬息之间所发生他无法理解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只是大声喝止了正在痛揍着泽田纲吉已经把对方揍的只剩下半条命了的冈格尼尔,对他命令道:“停下,回来!”
满目凶光的黑发青年此时正提着泽田纲吉的衣领举起了拳头,在安提诺米的喝令传入他耳中之后,动作骤然僵滞,转回头时眉眼间的戾气让安提诺米都不由心惊。
“你让我停下来?”他漆黑的眼眸里情绪太过暗沉,看上去宛若一匹受伤的独狼,牙根因愤怒与伤痛而紧咬得咯咯作响,“你要放过他,原谅他?哪怕他刚才亲过你?”
他那种极度受伤又将怒火压抑到了极致的神情让安提诺米有些莫名,感觉像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却像刚才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试图着将‘亲吻’与‘原谅’‘放过’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思考了一下,却始终无法理解冈格尼尔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到底缘何而来。
所以他只能将冈格尼尔的愤怒理解成是被忽略了的不满,尽量放软了声音安慰着眼中火光高涨的黑发狂犬,“那也许只是个意外,刚才我似乎做过什么事情触怒了纲吉,他才会……”
“所以你就不介意了?所以你认为被他亲过一下也没关系了?”突然拔高的声音里充斥着强烈的不可置信,让安提诺米看不懂的惊讶与妒火与冈格尼尔的表情中交错,最终沉淀为了自暴自弃的冷笑。
被这家伙用狠厉目光盯着的经历数不胜数,但现在这样冰凉到没有丝毫温度、像是连最后的期待都仪器了一样的眼神,安提诺米还是第一次见到。
警钟长鸣的直觉让他很想说些什么来挽回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又因害怕再次弄巧成拙而缩了回来,安提诺米沉默着与对方埋藏着太多复杂情绪的深黑双眼对视很久之后,冈格尼尔终于以一阵低沉的笑声打破了无言的尴尬。
“我知道了,遵从你的命令,放开他。只做到武器该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才会让你感到满意吧。”
紧攥着泽田纲吉衣领的手倏忽松开,将咳嗽不止的少年首领扔到地上之后,冈格尼尔看向面色沉着依旧实则已经迷惘无措了的蓝发少年,发出了一抹自嘲的轻笑,“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你是主人,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错。”
“我只是曾经很傻很自大的猜测过,以为你是因为憎恨被人强吻所以才会用冈格尼尔的壳子关住我几千年……现在才终于明白,你讨厌的不是被人亲吻,只是再厌恶我而已——想想也是,武器竟然产生出战斗以外的心思对哪个主人来说都是无法容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