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低,申屠峰猛然意识到什么,抬手捏起顾源的脸,却见顾源嘴角溢出了血痕,“你吃了什么?!顾源,你…你别吓我……”
申屠峰颤抖着双手捧着顾源的脸,脸色显而易见的慌了,乱了,顾源却笑了起来,“加了一味让我睡过去的药,因为我真的累了,与其看着你不开心,看着你不理我,还不如让我做着美梦在你怀里死去。”
“不……不,不要这样……”申屠峰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抱起顾源,“我带你找那个道士,你还是皇帝啊,你不能死!”
“我退位了。”顾源带着气音说道,“自我当上皇帝,不顾大臣反对接连下圣旨召你回来,不纳妃,囚禁你,他们那些人要对我不满了,正好,我也没有当下去的想法,就退位了给五皇帝了…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任性?就让我任性吧,我累了。”
申屠峰眼泪掉下来,忍着悲痛带顾源往外走,这回却没有人拦着他了,恐怕是顾源早有交代,他抱紧顾源:“别睡,我带你去找那个道士,你给我活着,是我的错,是我错了,顾源,你撑着,你想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对自己……别这样对我……”
顾源虚弱的笑了笑,弥留之际,使劲看着申屠峰的脸,“我们一直在互相伤害,如今我先一步放手,只有我死了,这份爱才不会继续束缚你,伤害你,只有我死了…我才能…放你…自由……”
顾源的手从申屠峰怀里滑落,申屠峰倏然顿住脚步,从喉间发出悲鸣怒吼,像是濒临死亡的猛兽。
第37章 轮回相守
“你真的决定了吗?”
明亮的房间内, 申屠峰形容枯槁,怀里抱着顾源, 他看向问话的道士, 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道士叹了口气,“你要知道, 哪怕用永生永世不入轮回来换取你们之间的缘分,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奏效。”
“总归该我等他了。”申屠峰嗓子沙哑,仿佛很久都没有说话一样,仔细去看,才不过而立之年, 可申屠峰头发却斑白了许多。
“不管多久,我都会在世间等着和他相遇。”申屠峰抚摸着顾源的头发,低声说道,神色温柔坚定:“我欠他一份相守。”
顾源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 但身体却没有什么变化,这是申屠峰用一半多的寿命换来的, 当初申屠峰抱着顾源的尸体找到道士, 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让顾源回来,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起死复生。
但申屠峰的执念太重,道士看着这两个人的爱恨纠葛, 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逆天改命虽然不易, 但也不是不可行, 申屠峰用一半多寿命换来顾源肉身不腐, 哪怕这时间也不过半年,对他来说也足够了,能陪顾源一天是一天,只是看着顾源毫无所觉的躺在他怀里,申屠峰却越来越痛苦,这不是他想要的,这也不是顾源想要的,所以申屠峰又找到了道士,愿意永生永世不入轮回,换来和顾源来世的缘分。
“我要提醒你,你死后不入轮回,便会成为这世间的孤魂野鬼,哪怕执念再深,被阴气侵蚀久了,也会忘记前尘往事,如此,你还要这样做吗?”道士还是忍不住说道,实在是申屠峰的举动让他太过于震惊,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份上。
申屠峰动作顿住,抬头看向道士,“你有办法对吗?”
“所以你还是要这样做?”道士纠结道:“哪怕最终换来的一场空?”
申屠峰不答,但神色已经给出了答案。
道士叹口气,“顾源是天命所归,他是帝王,身上有真龙之气,哪怕如今退位,也残存着一些,倒是可以将这些真龙之气利用一番。”
“如何利用?”
“找一个与你二人相关的东西作为媒介,最好能长久保持不变的东西,如果有天你们相遇,同时能碰到这个东西,那么一切记忆终将归来,你们能再续前缘。”说完,道士却又摇头:“可惜这和你们之间的缘分一样,都没有任何保障,你们能不能相遇,能不能换回记忆,都要看天意。”
“我能等。”申屠峰的指尖划过顾源的苍白的脸:“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放弃。”
“好,那开始吧。”
申屠峰那把佩刀是顾源所赠,他将佩刀拿出来作为换回记忆的媒介,最后带着刀,抱着顾源的尸体,躺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墓中,静静等待那一丝机会,一个可以和顾源相守的机会。
今生不能陪伴在顾源身边,那么哪怕耗费永生永世,他也要继续等下去,赔顾源一份相守。
乔行伍看着申屠峰合上棺材,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自从顾源死后,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顾源被折磨的有些失常,看着申屠峰被折磨的形容枯槁,失了人形,也不知道该说是谁对谁错,只觉得这两人爱的太过无奈,太过辛苦。
“如果我是顾源,恐怕也会这样做,不能活着彼此相爱,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死亡,死了,就解脱了。”乔行伍低声道。
“可你不是顾源。”展刑幽按住乔行伍的肩膀,“我也不是申屠峰。”
乔行伍看了展刑幽一眼,最终还是别过了神色,如果有一天展刑幽知道修界找的人就是他,哪怕他身上没有那些功法,恐怕他们两个人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展刑幽眸光一闪,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这个时候,幻境却突然消退而去,两人又回到了房间里。
顾源睁开眼睛,眼里瞬间淌出眼泪,他记起了自己的前世,也看到了申屠峰所做的一切,此时心情完全无法平静下来,原来看到申屠峰的第一眼,他的感觉不是厌恶,而且在怨,但是现在,顾源低下头,看向申屠峰。
经历过幻境的生死离别,痛彻心扉,此时申屠峰无法维持正常人形,显出了森森鬼气,看起来有些可怖,他矛盾的想远离,怕吓住顾源,却万分舍不得离开顾源,越发显得面容有些狰狞。
顾源伸手碰了碰申屠峰,“你就这样子过了千年之久吗,值得吗?”
申屠峰看着顾源没有害怕的神色,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执起顾源的手,“我的答案永远都不会变,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顾源捂住眼睛,无声的抽泣,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申屠峰神色有些慌,他想揽住顾源,却被顾源推开了。
“你让我一个人哭会儿,一下子想起太多,我还缓不过来。”顾源带着哭腔说道。
申屠峰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就静静的看着顾源,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这是,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了静默的气氛。
申屠峰转头看过去,见到乔行伍和展刑幽,不由得有些惊讶:“你们还在?”
乔行伍:“……”
展刑幽:“……”
他们也得有机会走啊,从幻境出来,刀内的真龙之气,也就是紫气便脱离了封印,从刀内溢散出来,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吸引周遭的鬼怪。
“这…我们怎么处理?”顾源开口问道。
乔行伍搓搓手,“你们能相遇,是不是多亏了我?”
顾源和申屠峰点头。
乔行伍满意的笑了一下,勾勾手指,“我也不多要,紫气分为四分,大家平摊,如何?”
顾源:“这对我也没有用,乔先生,你要是想要,把我那份拿去也行。”
乔行伍摆摆手:“不用,而且紫气对你有用,虽然现在没办法让你再成为皇帝了,但是也能增强运势。”
就如此敲定,乔行伍连忙将紫气收敛起来,让其他几人吸收紫气,他自己也吸收紫气调理身体,这紫气尤为珍贵,乔行伍吸收进身体后,明显感觉自己身体经脉在快速修补,比之前的速度要快很多。
解决掉紫气的事情,乔行伍和展刑幽便将空间就给顾源和申屠峰两个,离开了房间。
回到展刑幽自己房内,乔行伍推开上来打听消息的众人,只说自己要运功调息,便进了卧室。
展刑幽也跟了进去,神色有些不愉。
乔行伍偏头看展刑幽一眼:“你怎么了?”
“你说呢。”展刑幽盯着乔行伍看。
乔行伍转过去,小声嘀咕,“我可不知道。”
“小乔。”展刑幽转过乔行伍的头,“我不信你不知道。”
乔行伍皱着眉,“我要修炼了。”
展刑幽扶额:“你转移话题还能再明显点吗?承认我喜欢……”
“展刑幽。”乔行伍叫住展刑幽,“我暂时不想……”
展刑幽顿住,“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乔行伍抬起头,“如果非要说为什么,因为我没心情,没时间,我要修补身魂,要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安身立命,还有白澜……太多事情了,所以……”
乔行伍逐渐有些说不下去,这些借口太明显,太拙劣了,他已经不敢去看展刑幽的神色。
良久,展刑幽开口道:“那好吧。”
乔行伍怔住。
“申屠峰都能等那么久,我怎么也不会比他差。”展刑幽笑了笑,神色有些苦恼,他伸手捏住乔行伍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但是你可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多心疼我一点,别让我等太久,小乔…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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