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水缸中盛放的单枝荷花,荷叶下的小鱼甩动尾巴,啄着他的手指。
他问:“那晚在夜店里,你出门了一趟就没回来,说是送个人,到底什么人啊?”
陆青折道:“朋友,我出去的时候恰巧遇到他,被洒了一点酒。”
“看来碰上喝醉的了,男的女的?靓吗?屁股翘吗?欸,你那件T应该不太好洗?”
“扔了。”陆青折说。
陈从今听完差点跑去翻垃圾箱,心痛道:“你知不知道这衣服多难买?那人赔了你多少钱?”
陆青折道:“没有。”
“没有?”陈从今惊讶,“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他赔?”
陆青折嫌他吵,索性回答:“因为他屁股翘。”
陈从今:“……”
在廊下坐了会,安静之中,陈从今突然捧腹大笑,喊着陆青折赶紧过来围观。
纪映在朋友圈发了段视频,方饮神色高冷地拆开了两瓶花露水,冲着纪映放狠话:“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让你自己不准备,我偏不送你,让蚊子吸干你!”
纪映道:“我就把你这副腔调录给大家看看,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
方饮勾起嘴角,那张脸带着种干净纯粹的漂亮:“看到这瓶six god了吗?我浪费也不留给你。”
说完,方饮打开了盖子朝天一喷,但是没有注意喷嘴的方向,不慎全部洒到了自己脸上。
他迅速捂住眼睛,跌跌撞撞跑去了洗手间冲水,中途甚至软绵绵地撞到了拐角墙壁,闷闷不乐地哼了几声。
纪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关掉镜头,一边口齿不清地问了句“你怎么样了”,然后上传了这段视频,对此配文:该!
“哈哈哈哈你这位高中同学真的,太逗了。”陈从今说。
陆青折的指尖搭在书页上,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即便陈从今切换了页面,他的视线依旧停在半空中没移回去,不知道是在出什么神。
锦鲤跃出水面,溅开的水花拍打在玻璃上,留下几道痕迹。在这声响动之后,他颇不自然地翻了一页书。
·
“都怪你,你再笑?再笑是狗!”方饮怒道。
不停地用冷水冲着眼睛,过了两分钟左右,才缓过劲来,纪映终于止住了笑声,勾着他的肩膀,把手表塞到他手上。
纪映道:“我才不乐意去找陆青折呢,既然你想去看冷脸,那我求之不得。”
方饮甩开纪映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反手关上房门,坐在书桌前写日记。
自打洒了陆青折一身香槟的那天起,他的日记本上就开始频繁出现这人的名字,情绪从不知所措,到现在已经默默接受了现实。
他就是对陆青折有所反应,看到他的脸庞会脸红,听到他的声音会心慌,没有办法阻止,并且忍不住想跑对方面前去,自己能够多看几次、多听几遍。
方饮这么对自己说着:英俊出挑的长相谁不想看?年轻美好的身材谁不想看?
他也不能免俗,会色迷心窍,既然自己有机会可以接触,那多看一眼是一眼,看到就是赚到。
写完,他瞥见摆在旁边的手表,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了几圈,敲了敲镜面,想听听看声音清脆不清脆。
然后,光洁明亮的今天刚修好取回来的手表的镜面,在他的目光中,缓缓裂开了一条缝。
方饮:“……”
第5章
天一放亮,整夜好梦的纪映起了床,敲了敲方饮的门。方饮很快出来了,一言不发地下楼吃早饭,状态浑浑噩噩的。
“小方,你最好去照照镜子,这张脸真是一片狼藉。”纪映委婉地提醒他。
方饮恍若未闻,眼神空洞地绕开他,再坐下来吃了口三明治。彻夜没睡,他根本打不起精神,挣扎片刻以后,去泡了杯咖啡。
咖啡味道太苦,他混着牛奶勉强咽了几口以后,哑着嗓子说话了:“你不懂昨晚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折腾了一通宵的手表,幸好之前长辈送自己的一块表和陆青折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用工具互调了一下玻璃镜面,否则今天真没法和人交代。
拿出手表又确认了一遍,完美得天衣无缝,他心想,自己以前修过电动牙刷,现在修了表蒙,也许往后多锻炼一下,就可以去修航空母舰了。
“我这手艺活真是神了。”难过之余,方饮这么感慨着。
“啊?”纪映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方饮的右手,再勉为其难地举起橙汁,碰了碰方饮的杯子。
他真诚地说:“庆祝你没有灰飞烟灭,干杯!”
·
灰飞烟灭是不可能灰飞烟灭的,只是毁容而已。
在路上照了下镜子,方饮终于认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赖在车里,迟迟不肯踏进学校。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也就右眼长了三颗麦粒肿。”纪映劝他,“不妨碍你的颜值吊打这里一大片。”
方饮翻着车里的医药箱,抓狂:“洗脸的时候没注意,我以为眼睛疼只是没休息好,天啊,我的双眼皮都成四眼皮了!”
箱子里正好有白纱布和绷带,他用这些把右眼给遮住,带好自己的东西,动作利落地下车。
生活区熙熙攘攘全是家长和同学,拿指引牌的学长学姐做着向导,细心介绍新生入校的流程。
纪映带的行李少,瞧见方饮细胳膊细腿的,搬点重物能被要掉半条命,于是善心大发帮忙提了包裹。
他念叨:“保姆要过来帮你整理,你还不领情,待会看你这个公主病怎么自己铺床!你会叠被子吗?”
方饮道:“如果你要帮忙铺,我热烈欢迎。”
“喊声爸爸,我就帮你铺。”纪映道。
方饮翻了个白眼:“狗怎么又在叫了。”
他背着纯色的双肩包,病恹恹地往宿舍走,在这拥挤的人流里,属他最耀眼。
“你这包白得晃瞎我的眼,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呢?那个多耐脏啊,也不怕磕着碰着,带学校里来正好。”纪映问,他指的是那只有着小怪兽眼睛的书包。
方饮想起那生日礼物,浑身一僵,强颜欢笑:“你精心挑选的礼物,我当然要好好保存,怎么可以随便折腾!”
“你不用就不用呗,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纪映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唉,不好意思,和你说实话吧,那个其实是我之前为了撩那专卖店的小哥,顺带消费的。”
方饮内心复杂地点点头,心说,不用不好意思,因为陆青折的举动,它已经带着我的醉酒痕迹,伤痕累累地离开了我,这时候应该在垃圾站。
进了宿舍,扑面而来一股冷气。宿管拿了本册子出来,要方饮填写入住登记,注意到他的打扮,问:“小同学,你眼睛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没事的,阿姨不用担心,谢谢阿姨。”方饮道。
宿管念叨现在的孩子们做事毛糙,特别容易受伤,要他当心点。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这幢楼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余病号,方饮在猜测中打开了宿舍的门,往里面一瞧,随即笑出了声。
“你们俩倒是伤得很对称,牛逼啊!”纪映抢先出声,再把包裹放在地上,“小方,时间不早了,我先走咯。”
蒙了左眼的男生应该去医院里治疗过,包扎得没方饮那么随意,戴着拿白纱布做成的眼罩。他意外地睁大眼睛,然后朝方饮打招呼。
“你是方饮吗?”男生说,“该抓紧去注册了,我之前看到班级群里在催。”
方饮没顾着收拾行李,先去登记。奈何学校太大,他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到目的地,差点热晕在路边,并多次思考学校内可不可以打出租车。
给他办手续的志愿者是位热心学长,对他一阵嘘寒问暖,惊叹:“你和有位同学倒是挺凑巧,那人是另外一只眼不对劲,唉,一个个的,过个暑假能把自己过成这样!”
“是不是左眼戴了眼罩的?他和我是室友,我记得叫苏未?”
方饮回忆了下自己的寝室分配表,虽然是一间上铺下桌的三人寝,但只安排入住了两位同学,他看过另外一位的名字,应该叫苏未。
“对对对,我有印象的,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就多问了几句他情况怎么样,他说是受了点伤,哈哈哈哈你们真有缘。”
聊完,方饮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汽水,晃晃悠悠到了体育馆外面,发现这里暂时没有可以搭人的游览车,公共自行车倒是停成了一排。
他从没骑过自行车,可又嫌太阳太晒,只能硬着头皮租了一辆试试。
初次尝试的结果不错,他轻松上手,能够歪歪扭扭骑出一段距离。路过便利超市的时候,正好陆青折从里面出来,方饮见了,随即左摇右晃地开始刹车,在对方面前堪堪停下。
陆青折的自行车是自己带来的,他把买好的洗衣粉放在车筐里,看到方饮像是有话要讲,便顿住了脚步。
方饮没想到会遇到他,开心地说:“你的手表在我这里,看上去没问题了,过会我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今天,他整个人蔫了许久,此刻突然恢复了活力,扬起嘴角便会显出小酒窝的脸颊洋溢着笑意,眼睛亮亮地看向陆青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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