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饮看到培养方案时,大吃一惊,别说学明白了,他读名字都读不明白。
“想过转系吗?”陆青折问。
方饮垂头丧气:“想过呢,但我就对这些还算感兴趣,要是转走了,说不定别的院比这里更枯燥。”
他停住手上的动作,把卷子往陆青折面前一挪:“陆老师,小方同学交作业了。”
陆青折想要拿起来看,方饮却把手摁在那里,不让他拿。方饮商量着:“让我下课了好不好?”
“这张合格再说。”陆青折道。
不远处的护工打了个哈欠,手背在身后,在床边上的那条道来回踱步。偶尔往两位少年那边看一眼,见他们在认真读书,也不过去打扰,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机,背对着他们,津津有味地看家庭调解节目。
方饮乖乖松了手,把双手撑在凳子上,微微倾身,硬逼着自己去专注地看卷子。无奈的是,不过一会,目光就不自禁飘到陆青折的侧脸上。
到后来,陆青折都有些吃不消,和他说:“多看看书,少看我。”
“唉,我怎么回事?”方饮摇头,随便打开了一本书。
陆青折以为自己话说重了,给方饮增添了思想负担,想补充点什么,哪想到,方饮抢先一步,压低声音说了句:“都怪你朝我眨眼睛。”
陆青折失笑,自己什么时候朝他眨眼睛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眨了,那又怎么了?
“眨一下,我的手心就发麻。”方饮轻轻说,向他捏了捏手掌,垂落下去时没再继续撑着自己的凳子,撑在了陆青折的凳子上。
离得太近了,像撑在腿上一样,陆青折下意识看了眼护工,护工捧着一包瓜子,沉迷于电视里的恩恩怨怨。方饮阴恻恻道:“你再注意他,我就要吃醋了。”
陆青折转回头来,盯着卷子,卷子边上的手机亮了亮,是新消息提醒。没避开方饮,他随即打开手机,看到同班有个女生发来:有空可以聊聊吗?想和你说件事。
之前女生也找过几次陆青折,无一例外是问题目。但她没享受到方饮一般的待遇,陆青折只给她拍了答案,并且简单粗暴地把整张卷子全拍了,以免她后续再有别的问题。
今天又是来干什么?方饮挑眉,瞥了眼陆青折,陆青折道:“学学人家的求知精神。”
“她这是抱有不纯目的的求知!”方饮拔高了音量,拍了下陆青折的腿,干脆直接把手搭在他腿上了。
“高材生就是爱学习。”护工听不懂方饮在讲什么,但跟着啧啧两声。
方饮听到他声音,整个人一怂,想把手抽回来,没能成功,被陆青折的左手给捉住,牢牢摁了回去。
这些纠缠被桌子和沙发挡得严严实实,就算护工回头打量他们,也不可能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即便如此,方饮心里却七上八下,可怜兮兮地盯着陆青折看。
这时,护工忽然站起来,望向他们:“还没好呢?”
“快、快了!”方饮紧张道。
陆青折的手微微松开,就在方饮以为自己可以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对方换了个姿势,和自己掌心相对,遮掩在桌底下。
方饮欲哭无泪,自己就不该瞎碰他。
陆青折风轻云淡地和护工道:“叔叔,这里烧水了吗?”
“哦哦,你渴了是吗?我给你倒。”护工去洗手间洗杯子,再出来倒了一杯温水。
陆青折起身接过杯子,径直坐回来。这么一会工夫,方饮也放松了不少,两只手规规矩矩摆在桌子上,像是个被罚练坐姿的捣蛋鬼。捣蛋鬼知错了,求饶般地朝陆青折一笑。
护工看了看挂钟,感叹:“都要吃晚饭了哈哈哈,这一下午过得可真快。”
方饮暗落落沮丧,这一下午合着就补了两门功课,牵了个手……
他嘟囔:“眼睛一闭一睁,快要去洛杉矶了。”
“是哦,接下来这几天,还有同学给你送作业吗?”护工好奇。
方饮道:“别送了,我脑袋疼。”
餐车来了,护工舀了一碗薄粥,还有半碗饭,小菜清淡易消化,方饮冲着一桌寡淡菜色愣了半天神,没什么胃口,表示自己先去送送同学。
把陆青折送到了医院门口,方饮要是继续送,那就没完没了了。自己的右手早没了之前的另一个人的余温,触感好像还在,这里人来人往的,他们牵在一起的话,似乎格外引人注目,方饮不太好意思,就朝陆青折挥挥手。
挥完手,他又猛地记起来了什么,凶道:“等等,先别走!”
陆青折道:“怎么了?”
方饮别扭:“那个问你有没有空的……”
他略微别扭地嘀咕:“那什么,你要记得你答应我了!”
“你在吃醋吗?”陆青折笑了笑。
“干嘛,你出乎意料吗?不能讨价还价,立马和人家说你没空。”方饮道。
陆青折原先不打算回复了,明天上课时要是对方问,就直接说自己没空。方饮这么提起来,他便照着方饮的话去做,还加了句:我正在陪对象,在医院里。
方饮不好意思:“倒也不用这么秀。”
对方大概被陆青折加的那句话给冲击到了,回复:真的不好意思,那我这边暂时没事了。
“还是让你放心点比较好。”陆青折说。
方饮拖长了音调,“喔”了一声。他穿了件白色衬衫出来的,下面是一条牛仔裤,显得腿又长又直。在医院门口站了那么一小会,有不少人在看他,他只看着陆青折。
他说:“总有种不真实感,真怕是我出了幻觉。”
陆青折好奇:“那你要掐自己一把吗?”
“不敢掐,醒过来怎么办?”
陆青折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他说:“替你掐过了,不是梦。”
“洛杉矶那边没办法当天来回,亲戚比较热情,让我在那里住三天。”方饮说。
陆青折说:“知道了。你再不回去,星星都要出来了。”
方饮抬头望了一眼,说:“天上的还没见着,似乎都躲在你眼睛里。”
陆青折笑了笑:“我也有过这种想法。”
在他刚开始喜欢方饮的时候,觉得方饮的眼睛里盛着星星。
方饮下意识出声:“那现在呢?”
问完以后,陆青折垂着眼看他,有些青涩地开口:“用银河来衬,银河不亮了。”
方饮顿了下,眼睛弯起来,小心翼翼地猜测:“可能是因为里面装了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那位小混混外校生会上线,把小方拐去见见世面(小陆:微笑.jpg)
第30章
去洛杉矶待三天,方饮落地时是上午, 来接他的人与他差不多岁数, 是个五官深邃的混血, 让方饮叫他Nelly。
Nelly热情好客会讲中文, 但分不清平翘。两人吃了顿饭的工夫, 方饮已经被他影响得舌头不受控制了,感觉浑身不对劲。
“听嗦,你胃不好?”Nelly道。
方饮点点头:“四的。”
他的行李交由别人带去了卧室,他吃完饭,被Nelly领去灵堂。外面阳光正好,他们穿过后花园时,自动喷洒水的设备坏了,溅了他们俩一身。
Nelly骂了句脏话, 用手潦草地拍了拍自己湿透的袖子,问方饮:“你咋样?”
方饮不懂他这是从哪里学过来的口音, 哭笑不得道:“没四……事!”
他特意穿了一身黑色西装, 领带是低调的蓝灰色。脸被这打扮衬得更加面无血色,整个人看着虚弱瘦削,有种不堪一击的阴郁的感觉。
但走起路来步伐利落,路过挂满花藤的走廊会抬头张望, 这些小细节又让他显得生动活泼, 并且会觉得他并不成熟。
还是个心浮气躁,喜欢阳光和花草的少年人而已。
推门而入,灵堂里全是来宾, 还有念经烧香的人。这位素未谋面的表舅来到大洋彼岸打拼了二十多年,客死外地,最后在带有故乡味道的腾腾烟雾和呢喃里,走完人间最后一步。
方饮以前没参加过葬礼,拘谨地坐到了第一排的长椅上。没玩手机,也不和其余宾客攀谈,就好奇地盯着念经的老奶奶们。
有人注意到了他,问他的身份,Nelly介绍着,说是许久没见的亲戚,他爸爸的遗愿是可以见到曾经的亲友,所以费劲把人请来了。
方饮干笑,曾经的亲友该是妈妈和外公外婆,可惜妈妈没空,外公外婆年事已高,不适合出远门。
“表舅信佛?”方饮问Nelly。
Nelly点点头:“很信。”
葬礼过程不算太顺利,他表舅在病重时给儿子们列了一堆亲戚名单,没划分好遗产就咽气了。
他是闭上了眼,可在世的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闹翻了天,抬着棺材的半路上都险些大打出手。方饮原先坐在第一排,位于凑热闹的绝佳位置,由于实在受不了那份聒噪,默默移到了最后一排。
他移位置后没多久,吵到眼红的Nelly朝他兄长扔了瓶子,瓶子砸在第一排的长椅上。方饮见玻璃瓶子狠狠碎在自己本来坐的地方,有种侥幸留一命的感觉。
“这些亲戚都是我一个个叫来的,爸的事情上,不是我出力最多?”Nelly大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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