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下次去A大,我给记着她开张收款单的。”梁思淼道,“让她别太谢谢我。”
方饮小声嚷嚷:“你他妈。”
刚才怼人怼得伶牙俐齿的,现在说脏话还要压低声音悄悄说,梁思淼看他一副怂包样,感觉好玩。
梁思淼慢条斯理地说:“再不拦住他,电梯一来,他可真走了啊。唉呀,我还琢磨着让他开车载我们,借此试探他一下。”
“你试探他干什么!”方饮提防道,
梁思淼一本正经:“你朋友介绍说,他们要是和你一起出门,基本上,没他们的桃花运了,过来搭讪的全是冲你来的,可你就是单身。”
“哦,然后呢?”
梁思淼耸了耸肩膀:“好奇那人到底什么样子,能把你迷住啊。其次闲着也是闲着,最近经济不景气,让我挣点外快,这事给我五百封口费就行。”
方饮:“我干什么坏事了要给你封口费?我的零花钱不是钱吗,容许你这么宰人!”
“喔,那我要喊了。”梁思淼把自己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摘了。
听到这种词句,方饮一头雾水,下意识地往边上退,怕这人下一秒就是解衬衣扣子伪造非礼现场,自己这初恋都没落实的纯情男大学生可不能被他害了。
“喊、喊什么?”方饮诧异。
梁思淼做了个“陆”的嘴型,方饮急忙讨饶:“别,别给他添麻烦了。你账号多少?我把钱打你。”
妈的,被相亲对象勒索,这世道还讲不讲道理?
相亲对象狮子大开口,没真的打算赚这一笔,毫无诚意:“你刚才拒绝了我,伤害了我,现在要多加一个零了。”
“我是傻逼吗给你打五千?滚。”方饮凶道。
和方饮胡说八道完,梁思淼一转身,脱口而出就是:“陆——”
方饮眼疾手快上前把他嘴给捂住了,可惜还是惊动了陆青折。他一边努力制着使劲挣扎的梁思淼,一边抱歉地和陆青折笑笑。
“唔你把我放……”梁思淼含糊不清道。
方饮用尽了浑身力气,不让这人开口,自己日思夜希望能跟陆青折再接近点,此刻见到了人,要刷存在感也该是他自己刷,梁思淼必须靠边站!
他一咬牙,索性趁机和陆青折搭话:“你下午有空吗?”
陆青折猜到他大概想让自己帮忙开车,道:“酒后代驾可以打广告牌上的号码。”
靠,真不给面子,怎么酷成那样啊?方饮在心里无声抽噎。
“可是这里信号不好,没法打电话。”方饮扯了个理由,“我手机拨号拨不出去。”
梁思淼在他被拒绝时,就开始幸灾乐祸地笑,他把人给松开了,梁思淼喘了几口气,冲方饮啧啧两声,似是讥讽嘲弄。
在方饮忍无可忍,要撩起袖子揍梁思淼的时候,陆青折向他们走过来,摊开手道:“车钥匙。”
他没看方饮,冷静自持地看着梁思淼。梁思淼笔直地站着,双手插在裤袋里,没遂他的愿,眯起眼睛盯住他,颇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陆青折神色不变,保持这个姿势,和人僵持,双方一时没人退让。就在方饮以为梁思淼又要作怪的时候,梁思淼展颜一笑,把车钥匙拿了出来,丢给陆青折。
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陆青折轻松接住,熟练地打开车门,然后方饮和梁思淼往副驾驶侧走。
方饮关了副驾驶座的门,趴在窗上,无辜地和梁思淼讲:“不好意思,我刚刚才记起来,这辆车只有两人位欸,捎不了你了。”
梁思淼没料到还有这情况,感叹:“真的没想到,你这个人原来还……”
“原来还是遵守交通法规的好同学,我的车上绝对不可以超载啦。”方饮佯装懂事知趣,打断了梁思淼的话。
他倒回车座上,正好纪映发消息来问他和相亲对象互相了解得怎么样了。
[方饮]:别关心他了,你多关心一会你自己,以后再遇着我,记得捂好自己的狗头。
[纪映]:我错了,他惹你了?我以为他挺不错的呀。
方饮内心哭号,他没惹我,他惹陆青折啊,还不如惹我呢!!!
想到陆青折,他思绪一收,道:“不用麻烦你送我,开到门口手机就有信号了,我会联系代驾的。”
陆青折淡淡应声:“知道了。”
收停车费的地方排了几辆车,要等一会,方饮递去自己放在车上的零钱包,在交接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陆青折的手指,这让他有些怯,同时也窃喜。
开出停车场,见到一丝光亮,方饮还没长舒一口气,为这事掀篇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就被停车场门口立着的人给吓一跳。
衣着简陋陈旧的女孩捧着一大束玫瑰待在那里,蹦蹦跳跳地敲了敲方饮的车窗。方饮感觉不妙,战战兢兢地问她有什么事。
“大哥哥买花给你,让我拿过来。”女孩说。
女孩子是卖花的,背着的篮子里还插了好多玫瑰,身后是梁思淼,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自己。
方饮与他错开视线,推辞:“我觉得他更用得到,等那五百万杀过来报仇时,还可以拿这个讨人家欢心。”
保安遥遥训斥:“嘿,那个小孩子!可以走了,不准胡搅蛮缠!说了多少遍,别总来我们这里做生意!”
女孩挨着数落,用清澈的眼睛和方饮对视,方饮一度怀疑自己再不接花,女孩会又为难又委屈地哭出来。
见方饮开始犹豫,女孩迅速把玫瑰往他怀里塞去,提着裙子撒丫子跑到梁思淼边上,晃了晃自己的花篮,要他看在自己表现那么好的份上,再买一些。
方饮回过神来,把花踹在一旁,在车上抓狂:“怎么那么烦人啊!”
没管方饮此刻的暴躁,陆青折疏离地问:“停在哪里比较好?”
方饮看着那捧玫瑰,失魂落魄地耍赖皮:“这里开罚单的多,别停好不好?”
陆青折:“……”
陆青折不太懂这是什么情况,而方饮把话脱口而出后,也怔了怔,难为情地沉默了一会。
他再次开口:“行吗?”
安静地把车驶出酒店花园,陆青折道:“我忘了你家在哪里。”
方饮报了个地址,打开手机导航,把手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车里回荡着标准的普通话播报,提示着该怎么去方饮的家。
可能是氛围过于窘迫,反倒弥漫着幽默感,方饮倍感荒唐地用手指把自己刘海往后一梳,勾着嘴角开始笑。
“哎,送你花。”他说。
陆青折嫌无聊,等红绿灯的间隙,方饮问:“真的不要啊?”
陆青折冷冰冰的:“嗯。”
方饮哪管他要不要,两手比了个叶子的形状,托着脸:“不行,你已经看了,这花认人,谁看谁得收。”
陆青折没被他逗笑,无语地撇开头,接下来没再看过他。
方饮也不沮丧,没再像以前那样不敢过久地直视陆青折,他直直地望着他,心说,这就是迷住我的人。
自己没汤蓝和陆青折的关系好,自己看着没汤蓝靠谱,汤蓝主动自己矜持,这些其实都拦不住他,他全可以努力改,不该泄气。
他不想让陆青折找其他人帮忙,占有欲也好,争强好胜也罢,他就是看不得,几乎是想也不愿意想象。
方饮惆怅了,他忧郁地靠在车窗上,思考着什么理由能大大方方地给陆青折送钱,还不需要人家还。
……那什么,包、包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学学人家出门都带着牛津词典背单词,净学些坏的,唉。
第17章
不行,就算自己能迈过心里这关,让两人关系变得不尴不尬,乍眼一瞧还挺脏,这对陆青折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方饮揪住自己的衣摆,把这方案排除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之前在忙什么?”
他发自内心地期待陆青折可以和他讲,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当个认真的倾听者,给对方想办法。
然然而期待的什么都没发生,陆青折并不愿意和他分享心事,潦草道:“没什么。”
“我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比较麻烦。”方饮回。
“嗯,是很重要。”
“那还需不需要帮忙?我很空,随叫随到,你发我消息,我能秒回的。”
陆青折道:“现在已经忙完了。”
看来真的没有机会留给自己,方饮失落地看向车窗外,装作为他庆幸的样子:“没事就好。”
“谢谢。”陆青折说。
因为这声道谢,方饮刚难过没多久,又满血复活了:“那下次可以和我说喔。”
讲完又觉得自己失言,下次?什么下次啊?应该祝陆青折再也遇不上困难才对,他无语地扶住自己的额头。
他补充:“当然,最好没有下次了。”
陆青折没回话,他便乖乖地缩在边上。距离回到家还剩下一条马路,他接到了电话,问:“爸,怎么了?”
陆青折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方饮,表情有些意外。
高中时,学校鼓学生父母一同参加家长会,方饮那边要么没人来,要么是他的妈妈和叔叔过来,他爸从不见踪影,他也没提起过,甚至不在家校通讯录上写他爸的联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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