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试卷和作业本捆扎到一起,把可供阅读的书籍挑选出来放进了纸箱子里。方饮觉得某本作业本比较厚,像是书页间多塞了什么东西,一抖落,掉出一封情书来。
情书的信封是粉红色的,没有落款。高中时有的女生比较羞涩,会故意瞒住自己的名字,只是抒发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
方饮把情书捡起来,扯了下陆青折的衣袖:“你瞧瞧你。”
陆青折不知道情书的存在,这大概是别人塞的时候,放在了自己写完的作业本里。他收拾时没注意太多,直接和别的本子扔在一起,然后尘封了那么多年。
他道:“我没看过。”
方饮一看,确实没开封过的痕迹,火漆印章还完完整整地躺在上面,为它的使用者保守着只给陆青折知道的少女心事。
方饮道:“当时的情人节,你的课桌和双十一的快递站似的,好多同学都是给你派件的快递员。”
作为陆青折的同桌,他接手的最多,不管陆青折愿不愿收,反正看在小姑娘们恳求的份上,往他桌子里猛塞。
这会后悔了,他捏着那封信愁眉苦脸的。丢到纸箱子里不是,扔进垃圾桶里不是,放回书柜里更不是,他很烦躁。
陆青折拿过那封信,原模原样地藏进作业本里,再和其余废弃纸张摆在一起,稍后放在垃圾桶外等着被回收。
他道:“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方饮自顾自说:“那个人的字迹好漂亮,字如其人,长得肯定也好看。”
陆青折:“……”
方饮问:“你记得高中有哪些人长得好看吗?”
陆青折看他这样认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去面对。他道:“你就很好看。”
方饮沉思着:“会不会是汤蓝写的?”
陆青折又把那封情书给找了出来:“要不然你拍张照发条朋友圈,把人找出来决斗一下。”
方饮坐在刚刚踩着的椅子上,十分苦恼:“决斗也没用了……”
他伤感地瞥了眼情书,把脑袋垂下去,揪着那块洗干净的抹布。
“在难过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有一口恶气没出?”陆青折失笑。
方饮说:“我都没给你写过情书。”
听到陆青折喊了声“宝贝”,他迟钝地抬起头来,随后被揉了揉头发,再拨弄了下额前的发丝,光洁的眉心被轻轻地弹了一下。
方饮捂着那里:“你干嘛?”
陆青折说:“见你可爱。”
见他可爱就要欺负一下他,这是什么道理?方饮哼声,把那封情书抢走并再一次塞回了作业本里,提着那一捆东西出去了。
·
家教兼职照旧去完成,每个月发工资,逢年过节他还会收到一个大红包。
看得出来那女孩颇受疼爱,虽然成绩不佳,但父母宠她。一旦他表现出对孩子感到束手无策的意思,那两位家长就会慌忙地挽留他。
他们一边给自己涨薪酬,一边说着女孩挑剔,能有个处得下去的辅导老师不容易。
距离中考越来越近,方饮的存款和钻戒的距离也逐渐靠拢。
方饮想抽空感谢一下学长做介绍,请对方吃顿饭。学长却说不用,自己与那户人家关系并不融洽,这些年被缠得为难到头疼,实在一言难尽。
现在终于找到了新的能让女孩满意的家教,他和那位小岑老师算是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该是他请方饮吃饭才对。
方饮请客不成反被请,求助般看向陆青折。
陆青折想了下,提醒道:“最近有节日,我们可以买点小礼物送到那小岑老师的科学院去。”
那人和方饮同样学物理方面的专业,不过就读的是工程力学,在某个业内地位极高的科学院当联培生。
方饮买了两盒大酒店的糕点,托自己同样在那里读研的朋友转交。这东西八成不会被退回来,它进不了实验室,估计放在外面每个看到的人来分一下,很快就吃掉了。
这件事情差不多搞定,他就等着熬到中考结束。
紧凑忙碌地生活着,凡事顺利和美,时间过得如弹指一挥间。夏入了秋,黄叶续上飘雪,寒风里再迎来暖意。
临近五月,学校开展运动会。连着几天,班里轮流去当观众,给参赛者摇旗助威。
班长拿来一叠纸写加油稿,方饮抽了一张,戴着一顶帽子,盘腿坐在地上,微微前倾着弯起身子,趴在观赛台的座位上慢吞吞写字。
涂涂抹抹的,看着也不像是能送去广播站的东西。
班长问:“你在鼓捣什么呢?”
说完就要凑过去看,方饮遮遮掩掩不肯泄露。他把纸张翻了个面,道:“我在进行艺术创作!”
创作得眉头紧皱也是没谁了,方饮没写过情书,可谓艰难。
花了一整天打完了草稿,他再誊写到新的信纸上去。写到一半,嫌自己说多了矫情,删删改改掉了一大半,相当于白折腾那么久。
·
因为有篮球决赛,陈从今会参加,所以陆青折尽管没有安排,出于友谊,还是过来看了两眼。
陈从今本来嫌累,要在边上当替补,正好给新人表现一下,但是苏未也坐在台下。他见到以后,立即和新人商量了下,希望对方能在让自己出个风头。
结局没有悬念,医学院的得分远远甩开对方。
陈从今在第四节上场后,手感不错连进了好几球。他往台下望了下,很快找到了苏未,还冲着人扬了扬下巴,伴随着其他人喝彩的口哨,自己也吹了一声。
陆青折觉得四周太吵了,站到体育馆最边角的地方,正好给方饮发了自己的坐标。方饮晃晃悠悠地过来,脸上挂着笑。
别人递情书都是害羞忸怩,他递情书是勾着陆青折的脖颈,让他贴近自己,再拿出信来。
陆青折看到那封东西的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握在手里了,这才恍然大悟。
方饮说:“哥哥。”
陆青折小心翼翼地收下了情书,下意识应声:“嗯?”
方饮后知后觉地怯了起来,轻轻道:“我想讨你欢心。”
僻静的角落里,陆青折笑了下,说:“紧张什么?明明全是你的。”
他们坐在最后排看完了比赛,也不着急去食堂吃饭,坐在那里聊了一会。走前据说外面下了细雨,两人站在体育馆外。
陈从今和苏未比他们快了一步走,正好被雨淋到。在远处,苏未不知道被陈从今怎么逗了一句,笑得挪不动步。
陈从今走在前面,返回去拉了拉他,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直起身来,继而陈从今脱下了外套,罩在他脑袋上。
方饮道:“哇哦。”
他们都没穿外套,罩不了对方。不过陆青折不会让方饮淋雨,毕竟体育馆里有借伞的公共设施。
雨伞被借得只剩下一把了,有些小,两人肩靠着肩。陆青折和以往一样,会把伞往方饮那里斜,多挡着一点风雨。
由此,雨季来了。方饮顶着恶劣天气,万事无阻地去女孩家里,直到合同约满,他婉拒了等女孩读了高中继续辅导的提议,结束这次家教。
算是通过一次自我考验,他惯常散漫,总是三分钟热度,想着一出是一出,又半途而废,这回硬着头皮坚持下来了。
收到打款的当晚,他去了那家珠宝店,订做了戒指。柜员细心地测了他的,然后和他再三确认了另一位的戒码,他早在之前偷偷量过陆青折的无名指,没有任何问题。
柜员道:“您和您的爱人一定非常恩爱。”
努力为对方准备惊喜的感觉让人快乐,方饮笑道:“对。”
写着订单,柜员问:“是要考虑结婚了吗?”
“那还没有。”方饮说着,补充,“我想早晚会的。”
融洽地交流着,他不假思索地拿出钱包刷了卡,和卡放在一起的,是张陆青折的照片。
他正好取出来,给充满好奇的柜员看了,柜员说:“你们很般配。”
巧合的是,叔叔和方母今晚同样出现在这里,推门而入,来拿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猝不及防的,他们见到了方饮,双方都诧异了下。
方母接过订做的项链,由叔叔帮忙带上。她即便衰老,在点缀下,相貌无须在意,她的气质如最端庄的贵妇人,能驾驭住最华美的珠宝。
他们都不说话,叔叔夹在中间,尴尬地和方饮点了下头。
这时,方母瞥着眼,上下扫了扫他:“中彩票了?”
他道:“做了很久的兼职,还有之前存了一笔钱。”
把玻璃柜上陆青折的照片放回钱包里,他在单子上签了字,填了信息。
他不奢望方母会认错会改变,太了解妈妈了,她就是个做错了事也绝不承认的人,尤其是自己在她心里没什么分量。她要是和自己破天荒地道歉,他还不一定能接受。
即便方母有钱有势,他那么多年的失望,他挨的打骂,受的冷落,经历的孤单童年,不是能用物质填平的。
每个人都有脾气,就这样最好,省得为难。
方母听到他做兼职的时候,蹙了眉头,好似不相信这份说法。她不想久留,就这么戴着那串项链,挽着叔叔的胳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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