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能理解,但是……
那边忽然变得很大声,“你聋了吗?!”
操!
我给他说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让他先打车往这边走。梓墨的电话刚挂断,周远迪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虽然梓墨有吩咐,但兄弟的电话我实在不好意思不接,于是我摁掉之后直接就把他拉黑了。
杨从白被我的操作逗乐了,“你先去接他吧,等你们回来我再去买菜。”
“……我把他带回来啊?”
“他不是已经在机场了吗?”
是没错,可是……
“他不知道我住在你这。”
“……”
“……”
他不再说什么,低头重新开始叠那堆衣服。
这下完了。
我琢磨着怎么能哄哄他,还是他先开了口,“你可以跟梓墨说你家暖气坏了,过来借住一阵。”
“……”
他又说,“也不算撒谎。”
好吧。
其他人或许还瞒得过去,但那可是梓墨啊!
以我的演技,大概撑不过三十秒。
“嗨,他来了肯定是一顿抱怨,我一个人听就行了……那个什么,我领他回家住去,争取明天就把他送走!”
我说着站起来去换衣服,只听杨从白在背后说,“酒店不是要花钱么。”
“他又不缺钱。”
“他来了还可以看看悠悠,说不定心情也会好。”
我只好站住了,回头跟他说,“没事,我就说悠悠在于帆家呢。”
“于飞,”他放下手里的衣服,抬起头看我,“你不想让他知道。”
“……”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我不想让他知道。
既然都已经说开了,那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连爸妈都没说呢,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他看着我,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叠那些衣服。
梓墨一听说悠悠不在家,直接就在二环挑了家酒店下车,还开了最贵的套房。
他说他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出逃,不能便宜了那个没良心的。
我一边为周远迪的信用卡默哀,一边想这次的事故等级最多只算得上中等。毕竟他还愿意刷他的卡。
我前脚刚到,后脚客房服务就来了,梓墨夸张地点了好几车吃的。他站在门口一一验收,大有指点江山的气魄,“辣的是我的,不辣的是你的!”
好怀念啊。
陪他窝在酒店里讨论感情问题也不是第一次,但确实是久违了。
毕竟在外面谈论这些并不合适,更何况是同性恋。
这点梓墨很早就知道了。
“飞飞,这次我真的好伤心啊,这些年真的喂了狗!”
梓墨用这样的哀叹来开场。
我坐下来跟他一起吃东西,听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前因后果。事情的起因是上个月w岛通过了草案,预计很快,同性也可以登记结婚了。
这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是我认识的那些里有三对都是因为这个分了手!”
我很奇怪,“为什么啊?”
“因为一方想去登记,但另一方并不想,然后就分手了!”
“……”
“什么鬼草案,完全起了相反的结果!如果这件事一辈子不合法,说不定他们也就这样过一辈子了,你说好不好笑?”
是有点荒谬,但是我笑不出来。
“但是我笑不出来,”梓墨说,“因为我左等右等,周远迪都不跟我开口。飞飞,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你说就算是普通男女在一起七年还不结婚,那算什么?!……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什么。他钻戒也送过了,对戒也送过了,现在马上就可以登记了,他却什么都不说……”
“那你说啊。”我插嘴道。
“是啊!”梓墨激动起来了,“我心想好吧,那我来说,于是我就跟他说,周远迪,你看形势光明,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啊?你猜他说什么?”
这个时候,当然什么都不猜才是正确的。
果然,梓墨马上便给出了答案,“他说,我都行啊!”
我差点脱口而出,“这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周远迪啊!”可梓墨的表情告诉我那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那你想听他说什么啊?”我问梓墨。
“我就是想让他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去登记!”
梓墨把每一个字咬得都很认真。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了。
这就好像是我一腔热血地打算给悠悠做一顿大餐,并且为这个机会等了好久,可是当我满怀期待问悠悠想吃什么的时候,他很无所谓地告诉我,“随便啊。”
我的类比得到了梓墨的充分肯定,“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可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作为他们狗血爱情故事的见证者,我义不容辞地提出了解决方案。
“那你就只能好人做到底了,就当是扶盲人过马路日行一善。你主动跟他约一天去登记,看他到底跟不跟你去不去。他要是找借口不跟你去你就……”
我忽然说不下去了。
“我就怎样啊?”梓墨从他的辣子鸡里抬眼问我,“打爆他的狗头吗?”
我急中生智,“那你就跟他改天啊!”
梓墨筷子一扔,伸手过来掐我,“你去死!你拿了他的钱吧?!”
“我是那么没有骨气的人吗?!”
“他给你多少?!我出五倍!”
“你至少也得加一个零吧?!”
原来根本不用我说,我能想到的,梓墨当然也都想到了,并且他害怕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他跟周远迪两个人交手这么多年,下一步会出什么招,彼此都太清楚了。
况且又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谁一定要和谁天长地久。
我一再重申我的立场,并且亮出了手机通讯录的黑名单,梓墨终于肯坐下继续吃他的辣子鸡了。
“其实在这边又没有效力,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梓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哀怨,让我也觉得难过了。
“飞飞,你劝劝我吧。”
我懂。
就算是自己明白的道理,也是需要别人来讲的。
我说,“你多想想他的好。”
“我怎么没想。我在那边什么都有,有家人,有朋友,可是当初他来w岛的时候就只有我。”
“是啊,”我也很感怀,“当时他被他爹修理成那样,那可真是穷得连钱都没有……”
“……他总跟我抱怨那边每年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狂风大雨。”
“可是下雨你们放假啊。”
“……”
“要不我帮你们约一天算了。”
我拿起手机,准备日行一善,“他要是不跟你去登记,我就跟你去!然后让他后悔,下跪,悔不当初!”
梓墨一下子就动情了,“飞飞!你真好!”
“往返机票你得先给我报了。”
“再送你环岛十日游!”
“后悔了吧?当初选我多好!”
“不要脸!臭直男少来撩gay!”
我拿过梓墨的手机,密码输了个斯文败类的生日,然后把那个斯文败类从黑名单里给放出来了。梓墨还在一旁大言不惭地发表声明,“不过我还是要说清楚啊,我梓墨这辈子只喜欢过两个人,一个是学姐,一个是……咦?是谁来着?哎呀,想不起来了……”
“是是是!”我被他酸得牙都要倒了,“学姐还是你心口的朱砂,周远迪已经变成衣襟上的米饭粒了!”
“张爱玲女士诚不欺我,真是没人能逃得过这个路数……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飞飞,其实当初我还有怀疑过,杨从白是不是喜欢你。”
“……”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但梓墨不是肖晴,他从不开这种玩笑。
他眯起眼睛,仿佛在调取很久很远的回忆,“是因为什么来着?好像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后来我发现其实是我弄错了……”
我推了他一把,“什么啊?我还以为你眼里就只有周远迪呢!”
“唉!”梓墨顿时哀叹,“我当时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他!”
话说到这里,梓墨的手机响了。
这一次,周远迪被备注成了“死也不原谅”。
我们各自举着筷子看了它一会儿,然后梓墨把它接起来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杨从白正在厨房里刷碗。我换了衣服去帮他,他已经快收拾完了。
“你去看一看客厅吧。”
我只好擦了手,去客厅帮悠悠和可可一起收拾玩具。然后叫他们整理明天的书包,带他们洗澡睡觉。
等我都折腾完,杨从白已经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他不想跟我说话。
我坐着看了一会电视,也去洗澡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跑去给别人的情感危机出谋划策,明明自己的都还没搞明白。
躺下之后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梓墨和周远迪在一起七年,分手,下跪,追飞机,什么戏码都演过;同性,时差,家里反对,什么苦都吃了。直到现在,梓墨还在苦苦追求一个“终成眷属”。
太累了。
我无法想象那些发生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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