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叫救护车,幸好我还想起来,他本人就是个医生。
“你哪不舒服啊?”
他意识还算清醒,却不太想跟我说话。
我摸着他的额头,心里害怕,“你是不是昨天就难受了?吃的什么药啊?”
他看了我一会,避开了我的目光。
……妈的,都这样了还记我的仇呢?!我又没真让你去娶苏哲啊!
行吧!总有人能让你说话。
我给苏哲打电话,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一听就是还没起床。
“师弟,这大清早的……”
“杨从白病了!”
“啊?”
“发烧39度,怎么办啊?”我急得不行,“我送他去医院行吗?不行,我得先叫他哥哥嫂子过来看孩子……”
我颠三倒四地念叨了好一会,那边苏哲也已经醒了。
“你还在杨从白家?”
靠呀,杨从白还真是什么都跟他讲!
“还扯这个?!我都快急死了!”
那边笑了,“你先别急,他哪不舒服?”
“我不知道啊!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
大概是我太暴躁,可可跟悠悠很担心地看着我,就好像我才是生了病的那一个。
“他好像昨天晚上就难受,也不知道他吃的什么药……”
“他身上起疹子吗?”
“啊?……我不知道啊。”
那边又笑了,“看一眼。”
“……”
我看了一眼杨从白,他穿得严严实实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看”。
我犹豫的功夫,苏哲大概已经明白了,“那你把电话给病人吧,我问问他。”
有了苏医生这句话,我就像请到了尚方宝剑一样。我把手机凑到杨从白的耳边,开了功放。
小鬼们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是苏哲,”我气不打一出来,“你不是要问他愿不愿意跟你结婚吗?趁现在赶紧问吧!”
“什么鬼?”苏哲在那边很无辜,“我拒绝啊。”
杨从白看了我一眼,但这次他总算听话了。
“……喂?”
苏哲居然还有心情跟他打招呼,“早啊你。”
“……早。”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操!
就算是苏哲也不能张口就骂啊?!
“是。”杨从白说。
“师弟,我问完了。”
我目瞪口呆。
“多喝开水吧。他吃青霉素了,他对那个过敏。”
“……就多喝开水就行了?”
“你想揍他一顿也行。”苏哲笑道。
“……”
挂断电话,我觉得杨从白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可他只是闭上眼睛不再看我。
没病找病,亏他想得出来啊!
我匆忙给小鬼们准备好早饭,然后遵照医嘱,端了水给杨从白。我扶他起来喝水,他烧得厉害,我就算隔着衣服也知道他身上能有多烫。他嘴唇也是干的,我看见他领口露出来一片红色的疹子,看得我又疼又痒。
我是真的很想揍他了。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水,靠着床头,倚在我身上。
我们就这样坐了很久。
“你饿吗?”我问他。
“……吃不下。”
“……”
我觉得他可恨,可是又恨不起来。
我想问问他是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万一他承认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走是走不成了。
托杨从白的福,我这个周末过得比上班还累。我接送可可上课,买菜做饭,还要照顾病号。他退了烧,我给他煮了点粥,他喝得很慢,但好歹都喝光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看起来仍然没什么食欲,心不在焉的。他手里拿着筷子时不时在那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小孩心疼他,给他夹了好多菜,可他吃得太慢了,他的碗里渐渐冒出来一个小小的山头,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
可可看杨从白吃不下,很体贴地把她自己专用的那套萌萌的小熊碗筷借给了他。
“爸爸,你为什么会得病啊?”
“……”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好像答案在我脸上。
……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想谗害忠良!
悠悠很认真地给可可解释,“因为医生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都会得病的!”
“这样啊……”
小孩们下桌之后,杨从白也把筷子放下了。我看他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只好说去给他煮面条,他听了点点头,也不说话。等我煮好面条给他端过来,他依然就坐在饭桌前等我,看起来呆呆的,有点惨,又有点乖。
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
“你慢点吃啊,烫。”
“嗯。”
他拿起筷子,细细地挑了一口面,依旧吃得很慢。我在一旁收拾碗筷,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他要是真烧糊涂了,变成傻子了,那我岂不是得养他一辈子啊?
那也太不合算了!
他忽然停下来,抬起头看我。
我心虚得很,“怎么了?”
他不会是烧出了特异功能,听见我心里在想什么了吧?
他笑了,“甜的。”
“……”
我拿过他手里的筷子也尝了一口……呃,我应该是把糖当盐放进面条里了。
“……别吃了。”
我突然愧疚,他还没傻呢,我就已经开始糊弄他了……
“我再去煮一碗吧。”
“没事。”他从我手里拿回了筷子,“挺好吃的。”
“……”
他把面条全都吃完了。
晚饭过后,悠悠一再问我能不能等叔叔病好了再走,我也跟他保证了好几次,“爸爸不会扔下叔叔不管的。”
可可一直黏着杨从白,都已经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她还坐在杨从白的怀里要跟他一起看书。我说了好几次,她根本不听,还得寸进尺。
“爸爸!我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啊?”
“不行!”我断然拒绝,也不等杨从白开口,“可可听话,别闹爸爸了!”
我走过去想把可可抱下来,但她紧紧搂着杨从白的脖子,宁死不从。
“我不!”
她说完狠狠亲了一口杨从白,又跟哀声恳求道,“爸爸,我求求你了!我好心疼你啊!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啊啊啊啊啊!!!
这个小丫头!
杨从白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忍住不笑。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求你你也得歇菜”。他假装考虑了一下,然后很谨慎地对可可说,“那好吧,但只有今天晚上。”
“谢谢爸爸!”
可可欢天喜地亲了杨从白好几下,我看见他也笑得开心,脸上终于有了些生动的模样。
我心里了然。
血缘是天生的,但感情并不。
其实他们才是亲人,就好像我和悠悠一样。
第二天,杨从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可闹着要去爷爷家,杨从白只能带着她出门。正好我打算带悠悠去打流感疫苗,他好像不太放心,问我几点能回来。
“几点打完就几点回来呗,周末人多不多啊?”
“应该不少吧。”他犹豫了一下,“要不你明天请假带他去吧,我带可可去看一眼就回来,晚上我做饭……”
“不用,你们在那边吃吧。我领悠悠在外面吃。”
他垂下眼不再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想让我在家陪他。可要不是他没病找病,这个时候我都已经走了。
他也不可能一直都病着。
出门前,可可拉着我的手骄傲地说,“打针可疼啦,但是可可没哭!”她还绘声绘色地给我描述许午人小朋友哭得有多厉害,连鼻涕都掉到了他爸爸的皮鞋上。
我轻轻攥着她的小手,要让自己记住这触感。
“可可最勇敢了。”我说。
医院周末能接种疫苗的时间很短,还好杨从白事先帮我们打了个电话,没有让我们白跑一趟。
悠悠信誓旦旦地说他也很勇敢,可惜一针下去,还是掉了金豆豆。护士笑着给他擦干眼泪,又拿了几块棉花糖哄他,然后让他乖乖坐在旁边等爸爸打针。
我大吃一惊,“啊?!不了吧!我就是来带孩子打的啊……”
护士又看了看手里的表格,“不对呀,杨大夫说是大人小孩都有的。”
“……啊哈哈,是吗?”
“是呀,最好家长也打一下,要不然得了也容易传染给孩子呀。”
“……那他没跟我说清楚。”悠悠还在一旁看着,我痛下决心,不能让儿子把我给看扁了,“那就打一下吧!”
……我扭过头,避开那个恐怖的针头。
真他妈的疼啊!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打完针,护士又特意拿了几块棉花糖给我。
“谢谢谢谢!”
我哭笑不得。
出了门,我把棉花糖塞进悠悠小小的衣兜里。
“还疼吗?”我问他。
他重重地点点头,脸上还带着委屈。
“打针的确很疼,爸爸也很疼……”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但悠悠坚持住了,悠悠真的很勇敢。”
“可是我哭了!”他不肯接受我的安慰,“可可就没有哭。”
“我们不一定要跟可可一样。”
我把他抱起来,胳膊上的针眼还疼得要命,可不及我想给他的爱那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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