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园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爽朗地笑起来:“呵呵不用不用。这个也不是我的。”对上陈然疑惑的眼神,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小俞刚过来,还特意嘱咐我不要提前把你叫醒,一会活动结束你再还给他吧..真是乱来。”
陈然闻言彻底清醒了,顿时心潮澎湃——这又是什么绝世好男人??他想对俞晚说的话又多了十万八千字,此时此刻就巴不得写本书,抒发一下无尽的感激和崇拜之情。
“那、那我能去后台找他吗?现在?”陈然一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他有些坐不住,想立刻见到对方。
“演讲快开始了,这会儿他估计挺忙的,还是等等吧,别急。”张和园按住他的肩膀,看着他极不情愿地坐下来,便打开话匣子和他唠起家常。
陈然一边无意识应答,一边对着演讲台那边眨巴眼睛望个不停。
不知不觉礼堂坐满了人,无休止传来嘈杂的讲话声。
场下灯光蓦然同时熄灭,接着在一片恍惚的漆黑中所有人噤下声来。
陈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终于要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再回去上个两天的学就放国庆 终于! 谢谢你们等我啦 晚安
18
陈然耐心等到自己的双眼完全适应黑暗,场上的灯光又偏偏不合时宜逐渐亮起,带着点未知的兴奋感,明晃晃地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他隐约看见台上出现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便努力眨眼想要看清,只好像看见远处那人不紧不慢地正了正麦克风,郑重地抵在唇前。
接着音响中传出一个略低的磁性嗓音,伴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大家..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
什..什么?
陈然闻声瞳孔蓦然放大,这个声音当然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接收到的那一刻他感觉脑袋一下子嗡地炸开,脑海中恍然闪过一个荒谬的猜测,他挣扎着想立刻站起身来确认,但他此刻腿软得不行,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束缚住,让他无法动弹。
台上人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陈然不由自主地将手里的衣服捏得更紧了些,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右手无力地搭在扶手上,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陈然呆呆地看着前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几乎可以确认了,就是他。
那么好的学长..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是哪里搞错了吧。
陈然想到有些发疯,本就泛白的指尖更是直接冷了下去,他几乎想即刻冲上台问俞晚:“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或者是哥哥?特不懂事的那种。”
简直了。头皮发麻。
他一时半会实在是没法接受这巨大的心理落差,一下一下地冲击得他几乎又想逃跑,但仿佛被地板施了咒,双脚死死地定住,陷在地里稳稳扎根,不断生长。
他蓦地通了电般什么都听不见了,无论是远处俞晚讲话的声音,周围人谈笑的声音,还是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心跳声。只是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他不能再逃了,他要问清楚。
但如果事情真和自己所想的一样又该怎么办,扯下他优秀的伪装,叫嚣着要揭发他吗?告诉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情绪高涨地期待着他的人们,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不值得大家的崇拜和喜欢。
可是他居然不想这样。
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想,冒出这样想法的自己简直比俞晚还像个疯子。
他就是不愿意看到那双琥珀般骄傲平静的眼里因为这样的事情泛起错乱的波澜。
清楚别扭地不愿意,这种异样的,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发疯。
俞晚穿着白衬衫,明明是陈然最喜欢的颜色,这时在他眼里苍白得竟有些刺眼。
接着视线一瞬间对上了,他心里一空,排山倒海的矛盾情绪促使他近乎要失控,睫毛不能自己地微微发颤。
他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心虚小孩一样急忙本能地低着头躲避,手上的外套忽地传来阵阵蛊人的气息。
烟草味里混着点淡淡的书卷气,伴着回忆席卷而来。
是只属于那个人的气味。
陈然怔怔地望着地板,有些失神。
作者有话说:
还是忍不住写了。国庆继续。 谢谢哒哒哒=3=
19
“小陈??”
张和园略带急切的催促声音把陈然一下子带回现实,感受到身边人的轻拍,他才彻底从放空的次元里抽离,如梦初醒般抬头,茫然道:“怎么了?”
“等现在台上那个代表下台你就该上了。”张和园侧过脸,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身体不舒服吗?”
陈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没事。”努力攥紧本子的手仍是冰凉无力,这才把视线重新放回台上,就这样看着俞晚认真投入地为台上同学解答的样子,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台上代表终于下台落座。迎着周围人的掌声他摇晃着站起身,边深呼吸边催眠自己:这个人不是骗子,不是变态,他只是那个很厉害的学长。
他就这样晃晃悠悠上了台,俞晚抬眼望着他走来,通透的眼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眼看离那张熟悉好看的脸越来越近,他的胸口就闷得难受,几乎要忘记自己要问些什么。
“你好,陈同学。”像是看出陈然的不自然,俞晚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眼神大方地落在他身上,语气轻松得像是素未谋面。
陈然一愣,条件反射回答:“学长好。”接着忙打开他那个写满工整字迹的小本子。其实本子上当前需要的内容他通通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下意识躲避面前人的目光。
他犹豫着把不必要的字眼删除,有些不稳地念起来:“请问学长..怎么看待帮罪大恶极罪犯做无罪辩护的律师?”
“我刚毕业的时候,确实就收到过这样的委托。”俞晚顿了顿,“委托方给的条件优厚到我接下来不需要再工作。”
“当初报考法学,我说我会证明自己,不肯和家里人要钱。显然这时我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应该说是捷径。”
“他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只需要一个愿意替他出面的人。”
“不过我还是拒绝了。”俞晚淡然道,人头攒动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他无所谓般继续说:“人们习惯性给从事律师职业的我们下定义,觉得律师就该是高尚正义的化身。”
“但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表达我有多高尚。”他轻轻敲了敲演讲台,“作为律师,我们捍卫的是程序正义,而不是实质正义,如果本着希望扭转畸形法治环境给当事人提供不理证据,属于违法行为。”
“况且,我不愿意做也总会有人去做。”他垂眸,哑然道:“走职业流程追逐利益本身是没有错的。”
“社会在不断进化,就算是封建专制的古代,都没人能笃定地给什么人的行为判定死刑,注定是要走维权这段程序的。所以我一直想做的,我努力的方向,是尽我所能,一点点也好,松动这样的社会现状,毕竟颠覆它不可能也不现实。道德和职业,是该有界限的。”
陈然不住听得发怔,俞晚轻松的话和游刃有余的神态让他莫名有种感觉——
他矛盾的情绪,从一而终地值得。
“谢谢。”面对陈然肉眼可见的讶然,俞晚疲惫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笑意,他轻声提醒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俞晚差点绷不住,看着陈然闻言突然错乱地给他鞠躬,似曾相识的样子像极了..算了,他还是不回忆了。
毕竟,一会还要正经地道歉呢。
情绪要控制,想笑也别太明显。
陈然哪知道俞晚这会儿想的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他满眼只有藏不住的敬佩和向往。
“请问您为什么..不进修硕士或者更高的层次呢?”他几乎是无意识了。
察觉到对方的称呼从“学长”变成“您”,俞晚不住地觉得自己几乎没法好好回答问题了,他忍笑:“..因为没必要,我可以用这些时间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那请问..”陈然又想接着发问,却被后排张和园清楚刻意的咳嗽声打断,才意识到自己超出范围了。
一位代表只能提两个问题。
他定了定神,正想该说点什么结束这样的局面。
“还有什么问题等会结束来找我。”接着他听见俞晚说。
作者有话说:
国庆节快乐啦
20
目送陈然有些不甘地咬着下唇,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俞晚紧绷的神经才算是稍微放松下来。
来到这里完全是他不成熟的打算和猜测。
当时在咖啡厅里遇到的女孩子,她说:“哥,亏你还是政A高材生,这点事都搞不定。”
听见那声“哥”他大概就有点明白了。
他隐约觉得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所以才格外留意。这次他几乎是没过大脑地就转头就给张和园打了电话。
他居然就这样没抱希望地做了这样不符合自己的,疯狂的决定,侥想着万一。
他忐忑着提前去礼堂做准备,随即一眼看见后排睡意迫切的陈然,才忽然涌上一阵甜涩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