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气得好像刚才那个度日如年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江愁思忖片刻,“那……为什么高尔最后选择回国了。”
“啊?”
第一个问题就让卓霜迷茫了。他搜肠刮肚想从记忆里挖出一点有用的片段,“有高尔这个人?我想想,是不是拍片子的那个?不对,咖啡馆服务生?”
这都什么跟什么?江愁叹气,“金头发的那个,报社记者。拍片的是个女人,黑发女人,叫雷亚。”
卓霜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哦,没错,我记得是有个金头发的。”
“我卓哥无所不知,嗯?”江愁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无所的范围有点小啊。”
“你在笑。”出了糗的卓霜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你在笑我蠢,你嘲笑我。”
江愁不得不按住嘴角才能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我没有笑。”
“你有。”卓霜过来拉他的手,“你自己看看你是不是在笑。”
“我没有,我真的……好吧,就一点,我忍不住。”
卓霜痛心疾首,“小同学,你真的太过分了。卓哥辛辛苦苦陪你看电影,你还笑,小没良心的。”
眼看这对话即将发展成小学生斗嘴,江愁选择了悬崖勒马,“卓哥,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连带眼角那颗浅淡的小痣都生动起来。
“小同学,请勿恃靓行凶。”卓霜被戳中了软肋,小声嘟囔,“不能仗着你卓哥好说话就使坏。”
“我怎么就使坏了?”
卓霜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明知道我睡着了,还故意问这么难的问题。”
“等等,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江愁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你……”
“我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江愁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他玩想不通这世上怎会有人如此擅长颠倒黑白,明明是对方夸下海口在前,到头来却全成了自己的错。
工作人员进来赶人清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楼梯,往出口的方向走。接触到外头灯光的一刹那,他闭了下眼睛。
“你眼睛不好?”
卓霜注意到这个细节。一般人对于这样的明暗变化不会有太大反应,除非是视力有缺陷,或者受过伤……
“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没事。”
本来还有点记仇,不是很想跟这个人说话的江愁见他的确是在关心自己,态度软化下来,闷闷地说,“一点小毛病。”
“真的?”
“真的,过一会就习惯了。”
卓霜看了会,确定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江愁下意识地拒绝道。现在还不到九点,快一点的话他还能赶上末班车。
“行了,别让你卓哥重复第二遍。”卓霜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往电梯那边走,“让你专门陪我这么久,不把你送到家我有点过意不去。”
·
李叔的车就停在路边。
上车后李叔从后视镜里看了江愁一眼,“还是上次那个地址?”
他略有些局促地点点头,“嗯。”
卓霜从小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自己和江愁一个人倒了一杯,“先把我家小同学送回家,然后回心园路那边。”
“没问题。”李叔比了个OK的手势。
私家车到底比沿途停靠的公交车要快得多,不出三十分钟李叔就把车子开进了竹园小区。
跟上次一样,卓霜下车送他,两个人沿着没什么人的街道慢慢
地走,路灯底下的影子拉得老长。
眼看快要到13栋,江愁停下脚步。
“是这栋?”
其实不是,不过被江愁含糊其辞过去了,“差不多。”
“要我送你上去吗?”
江愁摇头,“到这里就行了。”
是他的错觉吗?他隐约感到卓霜其实是在期盼自己邀请他上去坐坐。
假如他还和外公外婆一起住,他没准真的会邀请他上去,但这里不是他的家,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累赘,没有带同学来作客的资格。
“不用了,我自己能上去,别让李叔等太久了。”他假装没看懂卓霜的暗示,“我先走了。”
卓霜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里头是个什么情绪。当他再度看向江愁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珠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好吧,路上小心点。”
不要回头。江愁走出两步,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卓霜是否还在原地。他在心里默念到10,然后再回过头,发现那盏路灯下什么都没有,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松了口气,亦或者遗憾得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想到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慢吞吞地上楼,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一股扑鼻的酒气,而灯是暗着的。他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刚按下就听到一声粗糙嘶哑的喘息。
喝得醉醺醺的谢顺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闻声抬起头,一脸阴沉地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排斥和嫌恶。
卓霜带来的好心情魔法像一个脆弱的肥皂泡,啪地被冷锐的现实戳破。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转身就跑,但目前他别无选择——外公外婆的旧房子被他妈妈用一个月2000的价格租了出去。
他硬着头皮同男人寒暄,“谢叔叔你晚上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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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果不其然谢顺没有搭理他。江愁没多想,换鞋子进门,整个过程里谢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刺得他如芒在背。
看出谢顺今晚情绪不对,他不准备去触这个霉头,打算倒杯水就回房间待着。
厨房离客厅没多远,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没多想,察觉到身后有人时已经太迟了。
谢顺又高又壮,光站着就把狭窄的路口给堵死了,端着杯子的江愁不得已跟他对上,局促地问他能不能稍微让开一点。
可惜谢顺完全没把他的请求听进去,眼球布满了血丝,鼻翼不断翕张,开口就是股浓烈的酒气,“你还打算赖多久?什么人什么命,真当自己是享福的大爷了,我要是你就早点辍学出去打工,别死皮赖脸地赖在别人家里不走。”
他像平时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等谢顺什么时候骂够了什么时候放过他。
喝醉了的谢顺比平时还要难缠,“装你妈的死,老子问你话呢,你爹呢,你爹死了?滚到你爹那去,他都不管你要老子管你,你是个什么东西?野种,我呸。”
“我不知道他在哪。”
他鬼使神差地回了这么一句话,谢顺瞬间看起来更加愤怒。
“还敢顶嘴?他不管你,那老子就代替他好好管教下你这个小杂种。”
成年男人的手劲比他想得还大,江愁的脑袋被打得往一边偏去。
平时谢顺最多口头上发泄两句,但这样对他动手却是第一次。这一下把他打懵了,有几秒钟他眼前都是黑的,连疼都感觉不到。
“这是我家,滚出去!”
谢顺这酒疯一撒就停不下来,坚硬的拳头接二连三地落下来,他用尽办法去挡,但还是有几下落在太阳穴附近,疼得他眼冒金星。
这样挨打不是个事,他捏紧了拳头想反击,可临到动手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他想到了他妈妈,想到如果他跟谢顺打起来,她夹在中间会不会很难办?
“你还想还手?你吃老子的用老子的住老子的,还想跟老子动手?”
谢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他没站稳,差点撞到身后的冰箱。
“动手,让你跟老子动手,你敢动老子一下老子就把你杀了。”
他努力站起来,做了个深呼吸,找准时机,用力地把谢顺往旁边推去,然后慌不择路地狂奔进房间,砰地一声把门甩上,再从里面反锁。
逃掉了,这念头产生了还不到十秒钟谢顺就追了上来。
“开门!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不姓谢!”
·
脆弱的门板被踹得砰砰作响,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外头的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他捂住耳朵不去听这滔滔不绝的污言秽语,不慎碰到被打的地方,又倒抽一口冷气。
狭窄的卧房里除了一张床一副柜子就没什么站人的空间。他倒在床上,抬起一条手臂遮住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不知道伤到了哪里,他浑身都疼,尤其是被打过的地方,似乎还能清晰地回想起被打的触感。他想,他还不至于为这种事哭出来,他只是太难受了——说不出具体是哪里难受,可能身体上和心上都有一点。
本来他想的是今晚写完作业就去刷刷题,毕竟附中学习压力还是很大的,但刚刚的那一顿毒打打得他半天都缓不过来,脑袋晕晕乎乎的,被踹到的侧腹隐隐作痛,除了无穷无尽的憎恶就是那个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疑问,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被生下来呢?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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