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周雅厚脸皮,而是顾江河自己邀请的他。
虽然原因可能是因为看出来周雅对于乡下的生活还是有点不适应。
他邀请周雅过来的理由也奇葩,说自己一个人睡觉害怕。
周雅对于这个借口:“???”
你一个人睡觉那么久,没见你害怕,我一过来你就开始害怕自己睡觉了?
你自己听听,这说的像人话吗?
周雅在“不好意思”和“想念花洒空调”中,纠结了很久。
最后在自己鼓起勇气,大半夜的,去那个养了牛的茅厕蹲坑的时候,差点一个不小心踩空掉下去,好不容易心惊胆战的上完厕所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又遇见了一只猫一样大的老鼠从面前窜过去之后,含泪选择了顾江河。
面子不能当饭吃,尤其是自己极有可能被老鼠吃掉的情况下。
然后就开启了今天在自己家,明天顾江河家的穿梭模式。
周雅还有点美滋滋,这感觉就好像顾江河在屋里等着他去临幸一样。
今夜,我就是宠幸奸妃的昏君!
他也没白在顾江河家住,除了日常给他看店,还包了清扫卫生的活。
虽然顾江河家本来也不脏,卫生清扫难度极低。
顾江河那边,一般周雅也只有下午过去。
上午在家没事,就陪着老头看看黄梅戏,或者是自己出去瞎逛。
从知道自己还有田地和菜地之后,周雅才开始反应过来,于是问了老头,除了那块已经包出去了的菜地,还有别的地没。
于是得知,两里远的山丘上,还有一大块菜地。
老头开垦了几厢菜地,种了花生和玉米什么的。
然后塘边上也种了点时蔬,平时吃的菜也就是在那摘的。
周雅得知之后,就热情高涨的想要过去看看。
恰好玉米到了采摘的时候了,老头就带着他过去摘了玉米。
然后吃了好几天的玉米。
天天就是玉米棒,玉米汤,玉米饭,炒玉米。
这得怪周雅,老头说了别摘那么多,他非要摘。
原因是觉得自己摘得不够熟练,想练手。
一练就摘了一大筐回来了。
送了一些给隔壁邻居,然后换了点西红柿和豆角回来。
其余的全都让周雅自食恶果了。
塘边的那几块菜地,有两厢种的是黄瓜和丝瓜。
都过了季节了,就得拆了搭架,然后把它重新翻耕。
种什么老头还没想好,周雅就自顾自的去打听种菜的方法了。
他帮隔壁大婶磨了几天的豆腐,换了好几碗豆腐脑,顺便还蹭到了一些点菜苗过来,就拉着老头过去教他怎么种。
刚种下去的菜苗看着秧得很,老头提醒他,说得每天早晚浇水。
于是周雅又有活干了,一大早天还没亮,提着个洒水壶就去塘边打水,然后浇一波。
中午吃完饭,带着个大草帽,顶着烈日又给浇一波。
末了,从顾江河那里回来了,还得再浇一波。
为了方便,他去顾江河那边的时候,都是直接把洒水壶挂在车把上,带着过去的。
顾江河还笑话他,说看着像个农民了。
周雅对此完全没有觉得不开心什么的,很坦然的接受了夸奖。
顾江河见他确实是真的为此开心,就觉得很好玩,提醒他,说洒水壶不能放在太阳下晒,塑料的,会老化很快。
于是周雅又急急忙忙给抱着进了店里。
“上班”的时候就把洒水壶放在自己内侧,跟护着什么宝贝似的。
周雅最开始,总担心自己会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真待了久了,又觉得还好了。
乡下的生活特别慢节奏,每个人都看着悠闲得很,这里最多的,就是花不完的时间。
他跟顾江河说的时候,顾江河就笑他,说你是没见过农忙的那段时间,争分夺秒,跟打仗似的。
但也还是认可,说这里的生活节奏确实比较慢。
生活节奏慢,所以周雅可以慢慢的来,没有焦灼的感觉。
整个人,每天都是懒洋洋的。
附近的人也都挺好的,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总是盯着他偷瞄以外,周雅也没感受到很明显的恶意。
更多的是好奇。
尤其以这边的小孩为多。
胆子大的还会跑过来找他聊天,甚至有向他“挑战”的。
问他会不会玩游戏之类的。
周雅对于他们那种扮演老师和学生的游戏是真的没有兴趣,便很和善的拒绝了。
然后被流着鼻涕的小孩嘲笑说他不战而败,太辣鸡。
周雅:“……”
彳亍口八,你开心就好。
他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的恶意,还是来自隔壁的一位大婶。
大婶想让周雅去教她儿子功课,大概意思是让他当个不收钱的辅导老师。
周雅自己学习成绩也就那个样子,而且他对于小孩子是真的不怎么喜欢,便说不太方便。
结果这位大婶,斜着个眼,就开始阴阳周雅,说城里来的大少爷就是不一样哦,当时舒然在这里的时候都还肯教我家小孩呢。
周雅本来也没怎么,就只是很正常的拒绝了而已,没想到会被人cue,顿时火气来了。
他说话也不太客气,就朝着那大婶一顿喷。
大婶见他喷自己,跳着脚就朝他骂,周雅也不是个善茬,见她嘴巴开始不干净了,袖子一撸,就问她要干一架还是怎么。
周雅再怎么也还是个青年小伙,大婶自然不敢跟他硬来,就嘴巴不干不净的快步回去了。
没给周雅气得肝疼。
他把这事跟顾江河说,说周舒然也脾气太好了吧?这么低一素质大婶,还给人儿子义务补课?
顾江河:“?”
顾江河:“没给他补课啊,舒然平时除了在家就是在我这,比你跟人来往还少,哪会给她儿子补课。”
这大婶也就是看着周舒然不在这里了,就胡乱信口开河,指望能唬住周雅,骗个免费辅导老师了。
没想到周雅这人是个炮仗,一点就炸,于是没讨到好,只能灰溜溜跑了。
周雅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什么人啊这是。
他一个暑假,就在乡下混着。
暑假作业也没做。
反正老头跟他不熟,不好催他,顾江河也完全没有问他暑假作业的意思。
其实他开学也不在原来的学校了,真不带暑假作业老师也不会问。
但周雅的意思,其实是不想去读书了。
他觉得自己读不出个什么来。
成绩又不怎么好,读书还要花钱。
养母只给他付了两学期的学费,到时候什么辅导资料,还有生活费什么的,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来。
而且他真去读书了,那学校离家又远,还得住校。
他在来乡下之前,除了年幼不懂事的时候,和养父母一个屋,就从来没跟别人一块睡过觉。
住校的话还得跟一群陌生的男的住一块。
周雅对男生宿舍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于是更觉得难以接受了。
最主要的都还不是这个,而是老头。
他一个人去城里上学了,老头在家可怎么办?
他实在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还是干脆辍学来得方便。
而且这一个多月,他也适应得差不多了,就连卖豆腐的大婶都夸他种的菜水灵。
他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归宿,来得正好。
每天种菜喂鸡挑水耕地,再给顾江河看看店,陪老头听听戏,没事还能在豆腐婶那里用劳力换一大碗豆腐脑回来,多好啊。
是以顾江河问他开学准备得怎么样了的时候,他就跟顾江河说了,自己不想读书了。
这事他还没跟老头说,一是不想说,二是觉得没必要。
反正老头也拦不住他。
但顾江河一起话头,他就忍不住一箩筐倒出来了。
这一个多月下来,他对顾江河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依赖。
说起来可能有些荒谬,但周雅有时候特别希望顾江河是他爹。
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我爸有这么好就好了。
这个爸指的是养父,养父那个人脾气很差,情商也低,还特别大男子主义。
周雅小时候对他有盲目的崇拜,等后来渐渐长大了,就开始讨厌他了。
两父子相看两相厌,跟仇家一样。
以为是亲父子的时候,养母还笑,说是周父上辈子造了业,所以这辈子周雅过来报仇了。
等知道了真相,就更是尴尬难处。
周雅也没见过他亲爹,不知道是个什么人。
都是听隔壁邻居说的,说是憨厚老实。
问题是在他们嘴里,就没有不憨厚老实的人。
他问顾江河,顾江河总是避而不谈,但是眉宇间露出的分明是嫌恶。
就像看一只死老鼠一般。
他料想顾江河跟他亲爹应该是有些矛盾的,但他也没问。
一是不好问得谁,二是他打心眼里,就已经偏向顾江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