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玛莎面无血色,颤声喊道。
“克拉克,兰斯,快点过来。”玛莎对着他们招手。
流浪汉看到她这样,立即伸出手去抓住克拉克和兰斯,“你们休想将我和我的孩子分开!”
“希斯!你的孩子早就死了!!那是我的孩子!”玛莎大喊。
“不,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她她就在工厂那里!”流浪汉暴躁地跺脚。
两边眼看着又要争吵起来,冲突一触即发。
被流浪汉抱住的克拉克忽然伸出两只手贴在流浪汉的脸上,“别这样,希斯。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我爸爸妈妈的孩子。”
流浪汉刹那间即被安抚住,他望着克拉克。
克拉克说,“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觉得你这样不好,你不能伤害别人,伤害别人是不对的。”
流浪汉希斯委屈极了,“是他们先打我的。”
“他们是想帮你。”克拉克说。“你应该和他们走。你也不想你的女儿一直住在地下室吧?”
“……我不想。”流浪汉挣扎了一下,“好吧,我跟他们走。我相信你。”
兰斯感觉到茫茫之中有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穿过他的身体。
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只有克拉克·肯特是超人了。他是夏日里一捧晶莹的雪,他是冬日里一缕温暖的火光。他的善良是纯粹而清澈的。
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染力,恰似兰斯自己,又恰似那个流浪汉希斯,都这样简简单单地就对他付出了信任,还在不知不觉中让人变得善良。
他是超人,不仅仅是他的武力超人。
兰斯忽然就分辨不清了,克拉克于他,到底是谁造就了谁。
希斯暂时被关在警察局里。克拉克和兰斯去警察局看他,他被注射了镇定剂,正陷在深深的睡眠中。
他看上去像样子很多,头发修剪成整齐的寸板,皮肤虽然苍白但是很干净,乍一看都让人认不出来。
“他会怎么样?”克拉克问。
“他会从梦里醒过来。”兰斯回答,然后把手放在了流浪汉的头上。
玛莎在事后和克拉克说,“那个人和你没有关系,你以后不要……”
“不……”兰斯轻轻地说。
有关系的,他们有关系的……
希斯的女儿就死在陨石坠落的那一天,她是被陨石砸死的,就在希斯的面前。听说那之前,他刚刚在他深爱的妻子临终前保证会一辈子保护女儿。
于是,和其他同样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亲人的人不同,他没能从噩梦中走出来,不仅没能走出来,反而越陷越深,直到被痛苦和思念折磨的失去神智。
甚至还抢走了女儿的尸体躲在工厂下面的地下室中,过起六年如一日的生活。
当时安妮晕倒,被他满心欢喜地捡了回去,后来又遇见同样晕倒的克拉克,又被他捡了回去。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小女儿也只是晕倒了睡着了而已。
从克拉克的描述中兰斯可以想象的出,那个寂寞了太久的爸爸是多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来之不易”的两个孩子。这是他漫长的噩梦中最美的一段。
而让他崩溃的那场噩梦是克拉克带来的。
唯一让兰斯不明白的是,他看上去那么瘦弱和虚弱,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可怕的速度和力量。
克拉克说了,连他也不大挣脱的开那个流浪汉的钳制。
这是克拉克的责任,克拉克是他的责任。
兰斯花费了大笔的贡献点,换取了精神治疗的手段。
希斯醒了过来,看到床边站着的两个孩子。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但他看到那个黑头发蓝眼睛的孩子就莫名地觉得心生欢喜,然后,他看到那双蓝眼睛眨了眨,笑意莞然。
三天后。
兰斯和克拉克去参加了迟到了六年的葬礼。
希斯同强纳森拥抱了一下,“谢谢你借钱给我举办葬礼……还有,谢谢你原谅我对你孩子的无礼。”
“没事,老朋友,我很高兴你恢复正常。”强纳森拍了拍他的肩膀。
希斯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很庆幸我没有死在梦中。”
“很抱歉这几年没能怎么帮你,我都无法想象你是怎么生活的……”
希斯笑了笑,“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起来。我好像记得自己饿的时候居然还吃石头,嗯……绿色的石头。吃一块就饱了。”
“那你来我家做客的时候我岂不是要准备一盘石头?”强纳森开玩笑说。
蒙蒙细雨中,希斯笔直地站着,看着女儿的棺木被泥土覆盖。
兰斯站的近,所以听的见他的低声吟唱——
“请把我浅浅的埋下
靠近那棵瘦瘦的小白桦
让妈妈知道我每天都在
等她接我回家
请把我浅浅的埋下
在那片开满菊花的山坡
让妈妈不会因为
一直找不到我而牵挂
……
对不起……”
兰斯看了看克拉克,他的睫毛和脸颊上是细细的水珠。
兰斯抱了抱他的小男孩。
这些悲剧到底算不算他的男孩的责任?
又或者,他是否也该从过去中抽身而出,完全的做一个崭新的人。
他有直觉,希斯不是因陨石而遭遇不幸的第一个人。
……这只是一个开端。
☆、星尘深处的密钥(一)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过去半年,从夏天的酷热到秋天的余暑,再到冬天的脚步接近,天气越发的冷,只是还未下雪,可算计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玛莎给两个孩子换上崭新的棉衣,她最喜欢给兰斯穿一件白色带毛毛边的羽绒服,笨重的冬衣让兰斯走路蹒跚,再配上那双白色的手套最好,远远看去简直像是一只小白熊。克拉克……克拉克其实穿薄的衣裳也不会觉得冷,但是为了让他不会显得和别的孩子不同,玛莎还是也给他穿上了厚衣裳……有时玛莎也会感慨一下克拉克明明是弟弟,但是衣服却已经比他的哥哥大一号了。
有一天,他们的生活被体育老师打破了平静——
“肯特太太,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的孩子真的非常有潜力!你没有看到那时候……他跑起来的样子……”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运动服、胸前挂着哨子的体育老师以一种梦游般的表情说着,他的眼睛比他光秃秃的头顶还要亮,“简直是风的孩子。太快了!太快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克拉克·肯特更有潜力的孩子……加以培养,他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
玛莎妈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几度想打断体育老师话,却被对方自言自语的态度无视,瞧瞧他的神情,想必都已经幻想到未来克拉克站在领奖台上对着聚光灯和镜头表达对启蒙教练的感谢了。好不容易玛莎才插了一句话进去,迭声回答,“不,不,不。”
“你怎么会说‘不’呢?你怎么能说‘不’呢?”体育老师拔高声音不可思议地质问。
玛莎讪讪地说,“我……我只希望我的孩子是个普通人。他还太小了,我不希望他去接受那些残酷的训练!”
体育老师瞪圆眼睛,啪的一声把手上拿着的一叠文件砸在地上,“你这是浪费他的天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母!你这不是为了他好,是在糟蹋他!”
克拉克缩了缩脖子,躲到玛莎的身后去,抓着妈妈的裤子边沿,露出半张小脸,怯生生地看着教练,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不要!我不去!我不想去!”
体育老师走过去,想抓住克拉克的肩膀好好的教育他一番,好叫他知道什么才是人生的真谛,如何奋斗才不算虚度人生。但是玛莎看到他走过来,就立即戒备地挟着孩子后退了好几步。并伸出手作出推阻的动作,薄怒地说,“你不能强迫别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好,好,你们居然说这是逼迫你?你们再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体育老师从地上捡起文件,抬着下巴说。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这群小狗,赶紧给我在地上打滚几圈,再露出肚皮来。
“琼斯先生!”走廊的另一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喊了一声,他的身边陪伴着一个黑发黑眼的孩子。
“哦,怎么了?克拉克先生。”琼斯先生问。
威廉外公走近过去,他深深皱着眉,脸上每一个皱纹都在透露着他强烈的不满,“琼斯先生,请你放客气一点。我们是老师,应当尊重学生和家长自己的意愿。而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在他们的身上。”
体育老师倒是笑了一下,“不,老师的职责应当是指导学生走上正确的道路。”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克拉克,“老师可以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的男孩,你应当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不是一直抱着妈咪的腿,躲在妈咪的身后。”
说完,他就以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威廉外公用手搓了搓他的手杖剑,摇晃着脑袋嘟囔,“……这人简直太不体面了。”
于是,威廉外公、玛莎妈妈、兰斯哥哥、克拉克弟弟已经围观群众长颈鹿玩偶一齐坐在车中,展开了小型家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