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烦死了。”沈娇挥挥手，皱着眉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你一个演话剧的，干嘛来这里凑热闹啊。”
“这我们团里的剧啊，我是我们团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可这是音乐剧啊，你能唱吗？能唱吗？”
“要不我给您唱一段？”
“来，你来。”沈娇决定用特别卑鄙的手段，在上台前，打击一下敌人的自信心。
结果卢曦清了清嗓子道：“想听您买票去吧。”
沈娇：“……”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沈娇娇你……诶，卢老师也在这里啊。”
沈娇看着林奕心，噗地笑了，斜了眼卢曦：“对啊，我可能打扰到卢老师了。”
老师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恨不得注解五百字，看看，您看看，称呼辨亲疏啊，卢老师啊卢老师，怎么一个剧团混了这么久，还只是个卢老师呢……
卢曦道：“嗯，我再练会词。对了奕心，我那个头麦，早上试的时候有些问题。”
“啊，具体怎么回事。”林奕心马上走了进来，站在了卢曦跟前，两人就麦的问题讨论了五百字。
沈娇：“……”
眼看麦讨论完了，沈娇正准备插嘴，卢曦又道：“我‘斗争’那幕的道具，那个玻璃杯，能不能换成塑料的啊，那个特别容易摔……”
两人就玻璃杯的事又讨论了五百字。
沈娇：“……”
她合理怀疑卢曦是故意的，而且她清楚地知道，卢曦要再这么故意下去，她可以把林奕心拉着聊到午饭时间。
毕竟舞监这个职位，听起来啥都不用管，实际上啥都要管。
零星琐碎，繁复杂乱，需要极其清晰的条理去安排剧组各项工作，也需要极大的耐心去协调各部门之间的问题。
林奕心表明自己想要淡出娱乐圈时，沈娇以为她会找个山头修身养性，没想到她跑去了剧团应聘。
聘好歹聘个演员的职位吧，或者实在想走幕后，也可以做演员相关呀。但林奕心偏偏选了个跟自己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
最累，最烦，最没存在感的舞台监督，刚开始还因为没有经验，只能当个舞监助理。
沈娇问过她为什么，林奕心给的回答十分简单，就是想干。
自从荣惜去世后，她的做事规则便似乎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她想不想。
她想做的，不计后果，她不想做的，也不计后果。
沈娇是理解这种人生观的，毕竟她自己从小到大基本就是这样子，不瞻前顾后，非常地从心，说得好听点是坚持自我，肆意潇洒。说难听点其实就是还没长大，任性妄为。
但林奕心向来不是这样的人，在她的人生轨迹里，她从来没有成为这样的人，一年，一月，甚至一天。
所以这样的转变是惊人的，沈娇惊到现在，都还是有点没适应。
思维飘出去，再飘回来，卢曦和林奕心的沟通还没结束。
沈娇吃醋了，她道：“卢老师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奕心啊，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跟她说。”
她俩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针锋相对一点没客气，如今见得多了，认识得久了，还是这个样子，说个话就跟随时能打起来似的，一点都没有跟人正常相处时的礼貌温和。
所以卢曦的表情变都没变，转头看她就道：“喜欢啊，奕心这么优秀，谁不喜欢啊。”
沈娇笑了笑，笑得特别敷衍。她起身走到了林奕心跟前，冲她抬了抬下巴，看似十分傲慢张狂，实则整张脸都在努力地使眼色：“那奕心你说说，你最喜欢谁？”
第71章
真是小孩子的无聊把戏。
林奕心挺纳闷的，沈娇为什么老跟卢曦过不去。
明明她俩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而且远近亲疏的，卢曦是她的朋友她的同事，林奕心得保持该有的礼貌和客气。
怎么可能顺着沈娇的话回答。
她揽住了沈娇的肩膀，在她肩头搓了搓，转移了话题：“今天外面冷吗？”
“还行。”沈娇老不情愿的样子。
“那待会盒饭可能又会凉了。”林奕心对她道，“你去帮我占一份，提前在微波炉里热一下成吗？”
“成。”沈娇倒也不会为难林奕心，她凑近了林奕心耳边，小声道，“那待会你告诉我答案。”
林奕心笑了笑，又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沈娇提着东西出了休息室，林奕心舒口气，对卢曦道：“抱歉啊，她小孩子似的。”
“也就你把她当小孩，多大人了。”卢曦顿了顿，问，“你两还那样？”
“哪样？”林奕心反问。
“好像在一起，又好像没在一起。”卢曦道，“要么你今天给我个准话吧，要没在一起，那咱们可就有其他安排了……”
“在一起。”林奕心打断了她的话。
卢曦笑了笑，垂眸盯着桌上的剧本。
“我没打算有其他安排。”林奕心道，“要么我两在一起，要么我就一个人。”
卢曦抬眼看她，笑着道：“为了拒绝我这么说？”
“不是。”林奕心十分平静，“两个人在一起是很麻烦的事情，沈娇已经是我犯过的一次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好，我明白了。”卢曦往后靠进了沙发里，“我其实也没那么多心思，就是和你做朋友很舒服。”
“恩，我也是。”林奕心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卢老师还有其他问题吗，到饭点了。”
“没了，你去吃饭吧。”卢曦笑了笑。
林奕心推门出去，一转头就看到了靠墙站在过道的沈娇。
“怎么在这里？”林奕心问。
“你们没有多余的盒饭，所以我们得出去吃。”沈娇看着她。
“听了多少？”林奕心走到她跟前。
沈娇揉了揉鼻子：“都听到了。”
林奕心牵了她的手：“走，先去吃饭。”
两人出了剧院，找了家店进去坐下。
林奕心点菜的时候，沈娇让服务员把樱花饼拿去热了下，于是她们的餐桌上便多了一道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糕点。
“你尝尝。”沈娇把东西推了推。
“嗯。”林奕心夹过一个，咬了一口，开心地眯了眯眼，“好吃。”
“还是我懂你口味吧？”沈娇道。
“你家阿姨懂。”
“阿姨那不是爱屋及乌。”
“这词用的。”林奕心没理她，先吃完了饼子，肚子里感觉踏实了，才道，“咱家楼下那棵树上撸的花？”
“嗯。”沈娇顿了顿，“咱俩去年下花瓣雨的那块。”
“那个时候你喜欢我还没这么辛苦吧？”林奕心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
“那你就说错了，那时候你还没答应我呢，所以我可辛苦了，我干过的蠢事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沈娇摇摇头，“啧，追人追不到，才苦巴巴呢，现在多幸福啊，你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我最喜欢你。”林奕心抬头道，“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你，所以明知道是个错误，还会去犯。”
沈娇愣住。
林奕心笑着道：“而且这辈子就只犯这一次，这样说可能对你来说，挺有压力的。”
“有个屁压力啊。”沈娇脏字都蹦出来了，“我巴不得呢，我刚还操心呢，我就怕你纠正错误，我还怕你喜欢别人，那个卢曦，你两以前就玩得好。”
“现在没以前好了。”林奕心道。
“为什么呀，她干什么了？”
“她没干什么，我不需要好了而已。”林奕心瘪瘪嘴，“你知道的，社交其实有时候很累人的。”
“林心心你是不是不想和任何人成为朋友？”
“那倒不是，我喜欢和别人交流一些他们擅长的东西。”林奕心道，“但我对他们的感情世界，没有兴趣。”
“那我怎么办？”
“我说了，你是唯一的错误。”
这样的林奕心是极其冷漠的，她已经不介意把自己的冷漠展现出来，就像海平面的下降，让冰山露出得越来越多。
沈娇有时候会仔细回想，是她本来就是这样，已经不屑于隐藏了呢。还是因为所有的一切，才走到了这一步。
但这样的思考往往没有答案，太哲学了。本来的样子，哪里算是本来，根本没有时间可以限定。人向前的发展和向内的挖掘，从来都是伴随着环境影响进行的。
所以沈娇大部分时候只根据感觉来行事，这样冷漠的林奕心，她会更喜欢吗？
答案是可怕的，她是林奕心全世界唯一的错误，这有种变态的美感。
“明天没事了对吧？”沈娇问。
“嗯，末场了，可以休息几天。”
“那我们换个地方吧。”沈娇咬着筷子尖，“在家里做腻了。”
林奕心笑起来：“行，想去哪里，你定。”
在城市里待久了，容易厌恶人群。
林奕心也并不想出现在群众视野里，于是沈娇包了艘大船，两人在海上漂完了假期，只与自然和彼此对话，过得很舒心愉悦。
假期结束，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沈娇迎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