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新宜挠挠头发,说:“哦……我很努力跑的。”
周芸道:“我哥知不知道你参加运动会?”
陆新宜说:“不知道,我忘了告诉他。”
其实连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周芸笑道:“我说他怎么让我帮忙送点吃的到你教室。”
陆新宜愣了愣,说:“谢谢,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周芸伸手,帮他拉了拉刚才跑完以后才穿上的外套下摆,“后面还有吗?没有的话带你去吃饭。”
陆新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又停住动作。
他和周芸不熟,怎么都觉得窘迫,倒是周芸没表现出尴尬,反而笑容更大了。
怎么说也一米八的个子,看周芸的时候要低下头,但怎么就感觉还挺怕周芸的样子。
幸而班里的同学飞奔着找过来,一边大喊:“小组第一!陆新宜!第一!”
周芸看他眼睛一瞬间亮起来,拿手指了指,慢吞吞地说:“同学找我。”
周芸便点头:“去吧。”她说完这句,看陆新宜的模样简直是如蒙大赦。
周芸忍不住笑,对着他长腿迈开的背影叮嘱:“记得去吃点东西!”
因为天冷赶时间,所以运动会期间没有午休,陆新宜跟室友一起去买了热牛奶和面包垫了肚子,就赶着去参加自己的项目。
运动员不用参加会后点名,自己的项目结束就可以离开,他跑完二百以后去自己班级的场地拿了书包准备自己回家,但在操场门口就被周芸叫住。
她坐在驾驶位,降下车窗招呼陆新宜:“要去我哥那儿吗?我没课了,顺便送你过去。”
其实不管回家还是去周凭的公司,路程都很近,但是往常周凭偶尔来不及接他,都会派荣旗来,陆新宜自己回家的次数很少,看来今天也不例外。
陆新宜抱着书包坐上副驾,周芸就点火起步,一边问:“运动会怎么样?”
陆新宜想了想说:“很冷。”
周芸好像还不适应他不睬重点的答话方式,又笑了一下,接着跟他东拉西扯的聊。
因为陆新宜的学竟然上得按部就班,找不出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一直以来也没听说出什么岔子,有时候让周芸觉得还挺奇怪的。
但他们俩确实没什么碰面的机会,周凭工作忙,陆新宜也完全不会社交的样子。
“作业都能按时交吗?期末考试的成绩还要算作业的,还有什么小作业大作业,都做的来吗?”周芸问他。
陆新宜给室友回了两条消息,认真说道:“能按时交,高数作业和语文英语差不多会做,不会做的就抄,没得抄……”
周芸道:“没得抄怎么样?”
陆新宜低头摩挲着熄了屏的手机,支支吾吾:“不怎么样。”
周芸看他这样,咧嘴乐了,故意逗他:“敢不交作业,嫂子你等着挂科吧。”
陆新宜突然好像又有了底气:“我不会挂科的。”
周芸道:“为什么?”
她以为陆新宜知道开学之前周凭就叫人给带他的老师都挨个砸了一大笔钱,不过就算不这样,整个学校也压根不会有人跟他过不去的事,所以存了点儿故意揶揄陆新宜的心思,没想到陆新宜说:“没得抄就求周凭帮我写。”
周芸想了会儿,忍着笑说:“我哥都毕业多少年了,他还会写作业?”
陆新宜说:“他会写,但是不乐意帮我。”
“哦……”周芸道,“那不太地道。”
陆新宜抬起头问:“地道是什么意思?”
周芸想了想说:“就是善良!”
“对。”陆新宜深以为然地点头,“不地道。”
“也不能说不地道吧,毕竟我哥最后还是帮你写了。”
陆新宜最近几天就刚求过一次新鲜的,闻言轻轻撇了撇嘴,侧着脸看窗外桥下的车流。
周芸继续逗他:“嫂子你怎么求我哥的?也教教我。”
陆新宜说:“你学这个干什么?要不是实在没办法,男子汉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
周芸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他一板一眼地说话特逗,偏偏陆新宜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又让她觉得更搞笑了。
问了半天问不出来,周芸换了个思路,给他使坏:“我哥是不是吃硬不吃软啊?嫂子你就应该硬气点儿。”
陆新宜怀里抱着个书包,转过头来看她,犹犹豫豫的:“真的吗?”
周芸故意激他:“难道你还怕他吗?”
“对啊。”没想到陆新宜想也不想地就承认,“他在家特别凶,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听了这话,周芸是真实的有些迷惑了,不明白现在是她逗着陆新宜玩儿,还是陆新宜逗着她玩儿。
她再看看陆新宜实话实说的表情,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这种话说得这么诚恳。
周芸再想了想周凭跟中毒了一样迷陆新宜的样子,觉得这两个人全都太复杂了,真真假假,非常难懂。
她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开车吧。
一路畅通到华音的办公楼,周凭刚好开完一个小会,也许是因为没想到陆新宜这会儿过来,周芸看他神情整个都不一样了,虽然面上没什么大的变化,但就是能感觉得出来。
他走过来,一边接过陆新宜手里的书包,一边跟周芸说话:“你送他过来?”
面对周凭,周芸就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恭敬道:“是,今天开运动会,他们结束的早,刚好我也没事。”
“好。”周凭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又去冰箱里拿东西,秘书助理倒了茶进来,周芸端着喝了口,听周凭背着身问她:“吃过饭没有?”
周芸道:“还没,但是约了同学,一会儿就去。”
周凭简短道:“那就不留你了。”
周芸放下茶杯道别,陆新宜也站起来跟她说再见,周芸看他还有点拘谨,实在觉得很好笑,打算一会儿跟荣旗发消息说这个事。
走出周凭的办公室前,她看见周凭从冰箱里拿了个包装十分简单的豆乳盒子过来,打开盖子拆了勺子才递给陆新宜,不过陆新宜靠在沙发上,拿胳膊挡着眼睛,偏过脸低声说:“不想吃,我睡一会儿。”
周凭的声音也放低:“昨晚不是说想吃?罗沁一早去给你买的。”
陆新宜起身往休息室走,周凭还要说什么,他边走边说:“不许说话,我睡觉了。”
周凭就放下豆乳盒子跟进去了。
周芸边开车边回想那句,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跨年以后,就是考试周。
陆新宜两眼一抓瞎,复习得没头没尾,碰巧周凭又出差去了,时间久路程长,大概要小一个月,他索性不住家里,在宿舍跟室友一起,没白天没黑夜地复习。
荣旗会来找他一起出去吃顿饭,有时候是周凭叫过来的,有时候是自己来的。
陆新宜跟他熟了,也愿意一起出去。
“我哥这回走多久了?”
陆新宜算算日子,说:“九天吧。”
“啊。”荣旗说,“上回回来住了几天?”
陆新宜说:“一下午。”
“哦……”荣旗笑了笑,给陆新宜夹菜,“忙过这一段儿能好一点。”
“对了。”荣旗随口问,“嫂子你认不认识有个女孩儿叫段樾?好像跟你同级。”
陆新宜没听过这么个人,说不认识,又问他是谁,荣旗打了个哈哈:“没谁,认识的人家女儿。”
因为前段时间推迟了太多工作,所以最近周凭总出差,也不再固定在华音大楼办公,时常在外省一待就是半个月或一礼拜,出国也很频繁。
他回不来,又根本不可能一直不见面,就叫陆新宜去找他,周五晚上的飞机过去,周一一早回来。
考试周也不例外。
陆新宜周五晚上九点多的高铁,十点半才到周凭的住所,有人来送了次饭,陆新宜吃了,结果等到十二点,周凭还没回来。
杭州陆新宜是第一次过来,周凭住的地方跟他们中裕的房子不一样,是在二十六楼的高层,房子里家电沙发和床都齐全,但仍然显得很空。
陆新宜把客厅他吃完的东西收拾好,还剩下很多没动过的,就收到冰箱里,看周凭一直没回他消息,就找到周凭睡觉的房间,拿了本专业书在床上边等边看,最后还是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不知道几点,周凭已经醒了,坐在他身边,一条手臂从他头顶伸过来,手放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
陆新宜翻了个身,抱住周凭伸了个懒腰:“几点了?”
看他醒了,周凭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几下把他弄到了身上:“七点多。”
“几点回来的?”
“没注意,不到两点吧。”
“喝酒了?”陆新宜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又自问自答,“没喝。”
两个人挨得很近,陆新宜看见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周凭垂眼看他,手里捏着他的耳垂:“想我没有?”
陆新宜一周没见他,老老实实地说:“想。”
外面天还黑着,屋里开了空调也还是冷,陆新宜觉得只有周凭身上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