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三人也没走远,就去附近商圈的儿童游乐园玩了一整天。主要是宋景在玩,宋晚洲就跟在他身后,怕他一个不注意磕着碰着。
十月底的天沉得早,明明才七点左右,街边的路灯早已点亮,照得孤寂的夜晚灯火辉煌,不再昏暗。
看着要到晚饭时间,宋景玩累了吵着要回家,宋晚洲突然拉住谭菁的手小声问:“奶奶,等会儿回去能去前面的花店一趟吗?”
虽然不懂他怎么突然想起要逛花店,谭菁还是带着俩孩子去了花店。
宋景一眼相中了花店摆放在门口吸引顾客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扯着宋晚洲的手激动地跺脚:“哥哥!买这个!这个!”
“小景想要这个吗?”宋晚洲走到最里面,从花篮里抽出一朵开得正好的白菊,递给站在一旁的店员,“姐姐,能帮我包起来吗?还有门口的玫瑰花。”
店员心细地为他剔除了根茎上的尖刺,油纸包了两圈后用白绳绑了个蝴蝶结。
宋晚洲接过花,摸了摸年幼弟弟的小脑袋,温柔地说:“小景拿好。”
谭菁左手牵着安静的大孙子,右手牵着摇晃着玫瑰花的小孙子,慈祥地问:“阳阳怎么突然想起要买花?”
宋晚洲低着头,轻抿一口嘴唇:“因为有想念的人。”
看着孩子哀伤的表情,谭菁不再追问,在路旁拦了辆的士,带着两人回了家。
宋晚洲正蹲在地上给宋景脱鞋,‘啪嗒’一声,家里所有的灯光都灭了,老屋在郊区没有照明的情况下昏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宋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下,急忙紧紧趴在宋晚洲温暖的后背上。
宋晚洲小声唤了声奶奶,结果发现谭菁没在身后,便把宋景抱在怀里,站起身大声朝里面喊:“奶奶!好像跳闸了,爸爸!妈妈!小姑!你们在吗?”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阴影从里面窜了出来,把宋晚洲和宋景拦腰抗在两肩上,往里面移动。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宋景滋哇叫唤,原本紧握的玫瑰花也落在地上。宋晚洲闻到熟悉的味道,试探地开口:“爸爸?”
宋宽予一看已经被发现了,笑着拿新蓄胡子的下巴去蹭两个儿子的腰,“阳阳怎么这么聪明呢,嗯?一下就发现爸爸了。”
宋晚洲的腰比较敏感,稍微碰一下就痒得发笑,忍不住在宋宽予的肩膀上扭起来,差点摔了下去。
宋宽予赶紧将两孩子放到沙发上,罩住宋晚洲的眼睛,示意在角落等候多时的关之文以及宋饶霜。
他手里还提着宋景刚脱下的鞋子,满脸疑惑地看着看不清表情的宋宽予:“爸爸,怎么了?怎么突然断电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关之文和宋饶霜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将精心准备好的蛋糕推到宋晚洲面前。
宋宽予松开手,一块做工简陋的生日蛋糕出现在宋晚洲面前,蛋糕上面用奶油写着‘祝宋晚洲小朋友8岁生日快乐!’,甚至因为写的字太多,‘生日快乐’四个字扭扭歪歪挤在了一起。
八根颜色不同的蜡烛绕着蛋糕插了一圈,每一根蜡烛都代表着一岁。
宋景趴在宋晚洲身上,摇着他哥哥吵着要吃第一口。
宋晚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哑声在几个大人的注视下默默许了一个心愿,然后让宋景替自己吹了蜡烛。
等宋晚洲吹完蜡烛后,宋宽予去把灯都打开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客厅上空漂浮着氢气球,四周的墙上也用气球写着‘生日快乐’的字样。
“阳阳又长一岁了,”谭菁把淡蓝色丝绒礼盒放在宋晚洲的手里,捏了捏他热泪盈眶的脸蛋,“奶奶也不懂选礼物,就按照我们老年人的想法给我们阳阳买了块玉佩。奶奶上周专门去寺庙里请大师开过光,保佑我的乖孙子一生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其余三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宋宽予送的是一只派克钢笔,希望阳阳以后学有所成,宋饶霜送给他一部游戏机,希望他能玩得开心。
关之文牵着疑惑的宋晚洲来到客厅角落,柔声说:“阳阳愿意为妈妈弹一曲吗?”
宋晚洲激动地扯开角落的罩子,一台崭新的白色钢琴映入眼帘,他颤抖着手指在琴键上来回抚摸,不确信地问:“我的?”
“快试试。”
太久没弹过钢琴,稚嫩的小手早已生疏,试弹了几个调。脑海里一下想不出合适的曲子,任由双手在琴键上流动,最后竟弹了一曲《婚礼进行曲》。
那首他原没能在王静怡的生日演奏的曲子,今天他终于在自己的生日上弹了出来。
宋晚洲一直忍住眼泪,直到散场后他回到自己的卧室,终于趴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其实他一直记得自己生日,10.21,姥姥去世的日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白菊花插在他在手工课上制作的陶瓷花瓶里面散发着丝丝清香,宋晚洲红肿着眼睛枯坐在落地窗前仰望星空。
10.21日的杭州夜空,星光闪烁。
第9章
自从知道宋晚洲已经满了八岁后,宋景越发渴望两岁生日那天快快到来。宋晚洲过生日的蜡烛没用完,被宋景藏在枕头下,还有那朵他哥哥送给他的玫瑰花。
保姆婆婆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从他的枕头下翻了出来,玫瑰花花瓣早已被压扁,红色的汁液印在枕芯上,花蕊也已腐烂,不知道是宋景专门藏起来的,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结果宋景午休的时候习惯性在枕头下摸索,怎么也摸不到,哭着喊来谭菁。
“奶奶!花花!哥哥送的花花!”
谭菁安抚着哭闹不停的宋景,耳背也没听懂他说的话什么意思,还以为他又是吵着要宋晚洲,便哄着他,说哥哥晚上就回来了。
宋景哭到喉咙沙哑,后背湿透一片,宋晚洲才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今天轮到他值日,所以在学校耽搁了不少时间。
车停在庭院门口,意料之外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宋晚洲边走边喊:“弟弟,弟弟,哥哥回来了。”
宋饶霜装扮靓丽地从屋里出来,看到宋晚洲,提醒他:“小景在家里闹了一天,我们谁也哄不好,你等会儿好好问问他。”
宋晚洲回了句:“小姑,晚上别玩太晚,早点回来!”然后就往里面跑,他知道自己弟弟不会无缘无故地闹脾气,他早就不会因为自己去上学就胡闹,为了能早点上学他最近听话得很,所以肯定是有原因的。
才刚一进门,听到动静的宋景立马就从谭菁怀里挣扎起来扑在宋晚洲怀里,红肿着眼睛哽咽道:“哥哥,花花!”
宋晚洲用洁白的衣角擦拭着宋景哭花的小脸,温柔地问:“是哥哥送给小景的花不见了吗?”
宋景终于听到了想听到的话,拿手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使劲地点头,哭着说:“哥哥给我的,不见了。”
弄清楚原因后,宋晚洲牵着宋景汗巴巴的小手在他房间里翻翻找找,最后终于在角落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揉成一团的残骸,宋景看到后哭得更凶了。
宋晚洲连忙从他房里翻来一个深蓝色本子放在书桌上,找来一系列工具,坐在板凳上把哭得快岔气的宋景抱在怀里,温柔地说:“小景,哥哥教你把花花变漂亮的魔法好不好?”
宋景肉乎乎的双腿岔开跨坐在他哥哥身上,两只小手紧紧拽着宋晚洲胸口的布料,眼里泛着泪光委屈地盯着嘴角荡漾着微笑的哥哥,说:“哥哥,快变。”
宋晚洲小心翼翼地将还算完好的花瓣摘下来,用纸巾擦干污渍,尽可能复原地把花瓣叠放在一起,夹放在专用玻璃器皿中,然后让保姆婆婆替他们60℃‘叮’了三十秒钟。他掐着秒表在微波炉旁边候着,等到时间后立马戴上手套把东西拿出来举着给宋景看,欣喜地说:“这是哥哥在手工课上学的,第一次自己做。哥哥手笨,可能做得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原来的模样。如果小景喜欢的话,我们把它放在相框里,以后你想看的时候就不怕找不到了,要是小景不喜欢,哥哥明天放学回来重新给你买一朵好不好?”
宋景踮着脚尖,迫不及待地去碰,破涕而笑地说:“喜欢!哥哥给的都喜欢!”
相框也是宋晚洲手工课上做的,周围一圈被宋景用蜡笔涂涂画画得乱七八糟,关之文提议专门买一个好一点的,宋景不干,非要这个。宋晚洲什么都听他的,精心装裱好给他放在卧室最显眼的位置。
因为宋景想要早点上学,宋晚洲便教他用手指学数数,从一数到一百。
宋景从一数到十只花了两天,从一数到一百却花了将近一个月。小孩子定性不好,数着数着他就走神,一会儿想着吃的,一会儿想着去看动画,更多时候想着宋晚洲怎么还没放学。
宋宽予对着关之文开玩笑说:“我们这个小儿子啊,以后要是成绩差可咋办?”
关之文正在为宋晚洲的期中满分试卷签字,满不在意地说:“这不还有阳阳嘛,学霸教学渣,正好互补。”
宋宽予也没真觉得宋景笨,相反挺为他骄傲,毕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两岁之前就能流畅地吐词。他们夫妇俩也没对两孩子有过多要求,也不会强迫他们学什么,充分尊重孩子的选择,他们愿意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