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抬头,满眼感动地看着孙管事——好人啊!大大的好人啊!
孙管事退出去后,陆小凤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听司空摘星说沈修远身上的毒,连你也解不开。”陆小凤望着西门吹雪问道。西门吹雪的医术他最清楚不过了,特别在对于解毒方面,很少有人能超越他,连他都没办法解开的毒,那该是怎样厉害的毒?
“我会解开他身上的毒的。”
陆小凤看着沈修远裸|露的小腿上,隐隐透出的黑色筋脉,叹息了一声,“有需要帮忙的你说一声,我也会帮你留意唐门那边解药的线索的。”
陆小凤来得匆忙,走得也极为匆忙,他手上那件绣花大盗的案子还没有彻底解决,他也不能离开线索人物太远。沈修远身上的毒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是西门吹雪也一时间找不到解毒方式的毒,只能先托了道上的懂这一行的人帮忙研究一下。
陆小凤走后没多久,西门吹雪就让孙管家安排了马车,他要先带沈修远回万梅山庄。
沈修远体内的毒没有清,虽说被强制封在了双腿上,但除了双腿失去知觉之外,终归还是有其他的影响的。沈修远也就西门吹雪给他喂药的那段时间精神了一会,之后被西门吹雪抱上马车之后,人就变得昏昏沉沉的,很快就靠在西门吹雪怀里睡了过去。
其实沈修远这个情况,赶路对他来说并不合适,只是要解他身上的毒,总归还是万梅山庄比较妥当些。
福伯打开门,就看到西门吹雪抱着沈修远站在那里,他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就退到一边,让西门吹雪进门。
“跟我进来。”西门吹雪对福伯说了那么一句,就抱着沈修远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福伯跟在西门吹雪身后,有些讶异,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声地跟了上去。
西门吹雪把昏睡不醒的沈修远放在他的床上,帮他盖好被子,随后走到外间书桌边,拿起毛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福伯。
“按这个药方的配药去抓药,熬好药汤。”
“是沈公子中毒了么?要准备药浴?”福伯拿着药房问道。药汤不是汤药,而是用药熬制而成的大量药水,一般用于药浴。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他的情况现在用不了药浴,他的毒被我封在双腿上,若是使用药浴,会使毒素扩散到全身。我现在只能先把他腿上的毒素逼出来一些。”这样做可能对沈修远双腿的恢复没有多大作用,但至少能改善他一直昏昏欲睡的状况。
沈修远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房间里点着灯,他可以看得清自己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这张他躺着的床,都不是他熟悉的,却能够嗅到熟悉的味道,叫人很安心。
“醒了?”西门吹雪进来就看到沈修远盯着床顶发呆,走过去坐在床边,给他看了一下脉象,没有发现恶化的状况,便继续问道,“饿了么?”
沈修远扭头看着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这里是……你的房间?”
西门吹雪:“嗯。”
沈修远:“……我饿了。”
西门吹雪摸了摸沈修远的头顶,温声道:“我去叫人把东西送进来。”
目送着西门吹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沈修远立刻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这里的西门吹雪的房间,也就是说他躺着的是西门吹雪的床!
简直不能再幸福了!
虽说西门吹雪他还没追到手,但是他已经睡过西门吹雪的床了,突然感觉人生的一部分已经圆满了。
西门吹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原本整齐的被子,已经被滚成乱糟糟的一团,而某人还在那里给他装无辜。端着饭菜进屋子的丫环,就无声地出去了,西门吹雪走到床边,帮沈修远盖好被子,道:“不许踢被子。”
沈修远还是一脸“被子一团乱不是我干的”表情,目光转向桌子上飘香的饭菜,“万梅山庄里原来有年轻的女孩子啊!我怎么一直没看到?”
西门吹雪帮沈修远整被子的手一顿,道:“你喜欢女人?”
“唔……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沈修远伸手拉住西门吹雪的衣袖,“其实我喜欢男人。”
西门吹雪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修远,眸色一片深沉,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过去把饭菜端过来放在床边的矮桌上,道:“吃饭。”
沈修远被西门吹雪扶着坐起来,接过被递到手中的饭碗,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西门吹雪。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然刚才他说的话,并没有对西门吹雪产生什么影响,他根本没有信他。不过不信也是应该,他的口气也没有认真到哪里去。
为什么不认真说?那是因为他不敢。
表白是一件技术活,对西门吹雪表白需要的却是熊心豹子胆,他目前还没有这个东西。
51第五十章
吃了晚饭,餐具被万梅山庄的丫环整理出去后,沈修远就闻到一股子中药的味道隐隐传来,而且越来越浓的味道,意味着散发着那味道的正主正在朝着他接近。
沈修远惊恐了,除了那天西门吹雪强行给他喂下的那碗药后,他回万梅山庄的这一路上就再没喝过汤药,他还以为自己早就逃出生天了,没想到刚回到万梅山庄,汤药大军就开始朝着他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沈修远条件反射地挠着被子准备往床里侧爬,但是爬了一半又觉得这样做不妥,上次他不也认真地爬了么?还不是被西门吹雪抓住点了穴道。沈修远动作一顿,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被子,顿时灵光一闪——他有好主意了。
福伯端着一盆子药汤进来,就看到在自家庄主的床上,被子团成一座小山样子,那座“小山”还在不断蠕动,慢慢缩小体积。显然里面的藏了人,而这人是谁,福伯也猜得到。这屋里除了西门吹雪和沈修远就没有其他人了,而西门吹雪此刻正站着床边,看着那团“小山包”不知在想些什么,所以这多在被子团下的必然是沈修远无疑了。
福伯抬头默默地望屋顶,被子团起来,把自己藏在里面,这是什么玩法?躲猫猫么?他初识沈修远的时候,可一点也发现这人是这么一个有“童趣”的人啊!
西门吹雪看着床上的被子包不再大幅度蠕动了,转头看向福伯,示意他把那盆子药汤放在床边。
福伯带进来的东西不仅仅只有那盆药汤,还有一包银针、一把轻薄的匕首和止血的药。他应了一声,放下药汤盆子,又把银针褂子搁在床头矮桌上摊开,放下匕首和止血药,才退了出去。
福伯出去后,西门吹雪才对着自己床上那团小山包道:“出来。”
“我不要喝药!”小山包里面传出沈修远闷闷的声音,语气格外地坚决。
西门吹雪:“不是喝药。”
沈修远:“你骗我!”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不作声了,他无声地看着床上的小山包。
没多久,小山包动了一下,然后沈修远的脑袋就从里面探出来,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在被子里面被闷坏了。而沈修远喘了几口气,还未来得及把脑袋缩回去,被他打开的那边被窝口就被西门吹雪一把揪住,然后整个人被翻了出来。
沈修远从趴着躲被窝的姿势,瞬间变成了仰躺在被子上,脸上的表情还在茫然中。西门吹雪站在床边看着脸上满是被闷出来的红晕的沈修远,满眼茫然地望着他,眸光微微闪了一下,随后把人从床上扶起来,让他坐在床沿边上,然后蹲下,为他挽起裤脚,让他的双脚没入福伯端进来的那盆子的药汤中。
沈修远低头看着浸没自己的双脚的药汤,药汤还散发着热气,看起来有些烫,但是他的双脚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他却是知道了他脚下这盆子药汤才是那浓郁的药味散发源。
“真的不是喝药?只是用药汤泡脚?”沈修远不安地问西门吹雪,视线又在屋内扫了一圈,没发现疑似药碗的存在,便稍稍安心了点。
“嗯。”
西门吹雪确实没有给沈修远准备之前的汤药,但原因并不是因为沈修远的抗拒,而是那汤药对沈修远的作用并不大,能够压制毒性,却不能长时间起作用,这也是沈修远精神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的原因。
所以——西门吹雪换了一种直接的办法。
在沈修远毒素积聚的脚上开个口子,施以针灸,试着去把毒素逼出体外。这样的方法自然是不能完全地将毒素清理干净的,而且一次也不能逼出太多的毒素,毒素是混在血液中的,虽然较为集中地沉寂在了腿部,但逼出毒素的时候,还是会造成体内血液的流失。血液一次性过多的流失,对身体自然是没好处的。
等着沈修远的双脚在药汤里泡了一阵之后,西门吹雪拿起矮桌上的匕首,分别在沈修远那只脚上被毒蛇咬的伤口上,轻轻地划了一道口子,然后重新放回药汤里。
把匕首放回矮桌上,西门吹雪看到沈修远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自己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