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都没有顾得上打开暖气,近在咫尺的话语中喷洒的热流灼烧着彼此。
指尖摩挲着他的下颌,唐嘉眼底阴郁与渴求尽显无遗:“我也不想说。前辈,你让我藏起来,可是,我好像藏不住了。”
难堪的姿势束缚着连晓雾的动作,唐嘉低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当年你让我考到附中,我做到了,但是你却跑到了spark。我从附中追到了spark,忍耐了一年,直到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到你身边,你说了,你不会讨厌我的。做人不能不守信用,前辈,骗了我一次,你还要骗我第二次吗?”
连晓雾呼吸困难,说不出任何话来,热流从心底涌上眼底。他直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一步一步默许着唐嘉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来,更可耻的是他居然连挣扎都放弃了。
若干天前的一场绮梦于现实重演,唐嘉的目光从眼睛慢慢往下移,停留在了嘴唇上,一只手禁锢着连晓雾,另一只手却不知不觉地搭在了他的腰上。
从体内上窜的液体充盈着眼眶,连晓雾的眼尾红得煞人,望向唐嘉的神情懵懂而惊惧,却是一丝厌恶都没有掺杂。
湿热的泪珠被唐嘉不由分说地舔舐干净,连晓雾浑身都在发抖,连带着嗓音都变得支离破碎:“你松开我……”
梦境与现实在此刻重合,唐嘉如愿松开了他,腰上的手却将他环地更紧,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前辈,我可以亲你吗?”
不等连晓雾开口,柔软的唇瓣已然被唐嘉含住了。
第25章 chapter25-眼泪
他们接了一个带着眼泪味道的吻。
唐嘉像小狗一样舔着他的唇缝,生涩地厮磨,连同滴滴滚落的眼泪一同卷入舌尖。他能察觉到连晓雾并没有过多的抗拒,趁胜追击般入侵了他的口腔,凶狠地宛如要将连晓雾整个人吞吃入腹。
青涩的男生在这方面总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唐嘉腾出掐着他下颌的手,全心全意地将人搂在怀里。连晓雾被他亲得混混沌沌,膝盖发麻,无意识地攀住了唐嘉的腰,软成了一汪春水。
尖利的牙齿划破了连晓雾柔嫩的口腔,他闷哼了一声,齿音模模糊糊道:“……疼。”
唐嘉登时清醒过来,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撩起了连晓雾的衣摆,正覆在他白皙的后腰上。他触电般缩回手,低头看着怀里脸颊微红,腿脚发软的人,一瞬间慌了神,扶着连晓雾的肩头:“对不起……对不起,前辈。”
连晓雾的胳膊还缠在他的腰上,此时此刻再做什么推拒的动作都是惺惺作态,连晓雾心乱如麻,委屈与恐惧齐头并进,既恨自己不争气,又怨唐嘉得寸进尺。
他这边心里正在好一番挣扎,半晌没说出怨怪的话,愣愣地倚在唐嘉胸前,懵懂的神情叫情窦初开的大男生一阵心猿意马,鬼使神差地低头又亲了他一下。
这回倒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连晓雾的意识渐渐回笼,沉默着扭过了脸。
他可真是flag之王。
半小时前,言元满怀欣慰地称赞他是spark里唯一没有失格的偶像。
一分钟前,他正不知廉耻地和自己的室友、后辈,一个比他还小的男生,闭着眼睛接吻。
唐嘉才做偶像多久,甚至连做偶像这件事都是基于喜欢一个人而为之努力的。他不过是喜欢着一个未知的自己,何错之有。
犯错的是他自己。
明明已经在团里呆了六年,见过了太多暗度陈仓,醉心恋爱的成员,拒绝了无数朝他涌来的男男女女。连晓雾忽然发现,以前让他厌恶的不过是带有交易和玩闹性质的**,而当唐嘉这一份纯粹的喜欢砸到他面前时,他连一点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他喜欢唐嘉吗?
这个问题的意义不大。
口中淡淡的血腥气不知疲倦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事,唐嘉做好了心理建设,却发现所有的准备都哑火了。
连晓雾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甚至仰起脸冲他扬了扬唇角,每一寸表情都在彰示着他的笑容,眼底则是一丝笑意也无:“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他不由分说地将这个吻归类于意乱情迷的错误,尽管谁都知道并非如此。
一向长于运筹帷幄的唐嘉乱了阵脚,房里格外安静,哽咽的声音让人无法忽略。
“这算是离开之前的怜悯吗?我好像永远都追不上你,好不容易走到了你身边,你又要离开spark了。连晓雾,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接下来又要去哪里,是徐子尧工作室,还是和言前辈一起?”
泛着樱红的耳朵尖尚未褪去颜色,湿漉漉的睫毛近在眼前,小哭包的本质一点儿都没变,连晓雾忍不住别过了脸。
他终于明白唐嘉突如其来的告白是为什么了。
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场景了,连晓雾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你想让我怎么做?”连晓雾身体力行地将烫手山芋抛了回去。
唇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唐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靠近他,然后拥有他。可是当连晓雾近乎无奈地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唐嘉忽然发现,自己是没有资格要求他做什么的。
连晓雾心里也很不好受,人非草木,他又怎能免俗。
饶是如此,他仍旧狠了狠心道:“唐嘉,你喜欢我吗?”
亲也亲了,哭也哭了,听见这话时,唐嘉像被拨动了启动按钮的机器人,恢复了最初的腼腆设定。他红着眼睛低下头,用最低的音量说道:“喜欢,只喜欢你。”
纵使连晓雾偷偷掐住了指节,还是没能抵挡住他直白又浓重的喜欢。连晓雾咬紧牙关,克制住心底的松动:“你连在我面前都藏不住,万一别人看出来了,怎么办?”
唐嘉沉默了很久。
他心里面在想什么,连晓雾再清楚不过。
连晓雾也是后来才明白,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贪心不足蛇吞象。台前光鲜亮丽,承载着他人的寄托,任由旁人一笔一笔地贴上与皮囊相符的标签。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究竟皮囊里边装的是什么。
做偶像多安全,笑得足够甜,就会有前赴后继的人来为你的错误买单。
他不禁在想,言元那样淡漠疏离的人,究竟是做了什么有违偶像标准的事?
想来不过是为自己的错误拉上一个共犯,消除那点挥之不去的愧疚罢了。
偶像是一个冒着活气的载体,承载着数不清的爱意。他最好不要爱任何人,非得爱人那就得慷慨地分给万千信众,大家都得了一份儿,才不会打得头破血流。
言元、唐嘉之类是前者,摆明了谁也不爱。连晓雾、秦一铭显然是后者,见着谁都是雨露均沾。
唐嘉口中的“喜欢”,大约是不可饶恕的原罪。
*
那天直到最后,他俩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连晓雾本想说,续约的事儿我还没想好。
说不说也没什么意义,连晓雾明白得很,开空头支票是不道德的行为。
唐嘉开始频繁地出入练舞室,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出了门去,晚上过了十一二点才悄悄摸摸地回来,洗去一身凉汗,卷着被子入睡,第二天又周而复始。
小朋友是在憋着一股劲儿,说不上来是气什么,大概率是在气自己吧。
女人最是细心,佳佳婚期在即,还剩不到半年,倒也不操心筹备,跑来问他,中央空调也有吹不到的地方了?
连晓雾撇撇嘴不答话,把话题往她身上推去。助理和经纪人的婚期定在五月份,最终连晓雾既没当上伴郎,也不用去做花童,只消在婚宴上为他们唱首祝歌就够了。
时间过得飞快,今年的春节来得极早,连晓雾在宿舍煎熬了不到一个月,就熬到了除夕。
黄梓新开着他自己的车,载着连晓雾和未婚妻去机场接人。连晓雾自然是缩在后排等着的,佳佳有说有笑地领着他父母往这儿走,连晓雾眼巴巴地望着车窗外头,眼圈发红。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偏生今岁掉了眼泪。
好在一车都算是自己人,连妈妈还未来及解下披肩,就心疼地替他擦起了眼泪,道:“宝宝怎么哭了呀?”
连晓雾吸了吸鼻子,压下去心尖上那点似有若无的酸麻,甜甜蜜蜜地弯起了眼睛。
经纪人专注开车,在连妈妈和佳佳说起婚事时,露出了罕见的笑意,时而插上一两句话。连爸爸接不上话,扭头和宝贝儿子问起了上回寄信的事。
连晓雾刚缓下来的心绪,又随着几封搁在抽屉最深处的信笺七上八下地晃了几晃。
唐嘉或许是听见去他的话了,又或许是默认了他小半年后就会离开,像言元一样,甚至是和言元往同一条路上走去。总之,唐嘉似乎在一日一日地疏远他。
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佳佳不是N市人,父母听闻她不声不响领了证,隔了小半个中国飞来剥黄梓新的皮,小半月过后,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么个比女儿大了近十岁的女婿。接完连晓雾一家子,这对忙个不停的准夫妻又转身上了车,说是要歇上一周,拉上车门,留了一地尾气。
年年都有新走红的艺人,运营今年没能捞到登上最大舞台的名额,索性放他们回家过年了。人虽然不在今天露面,营业是不能缺的。专门打理官博的人员早早备好了成员的库存照,只等过了零点往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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