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你偷看我和名哥亲亲。”纪然全想起来了。年初闻名那次长时间出差,夜里栽他回来的,就是这水果头。他当时没看到脸,但记得这个毛扎扎的脑袋的剪影。
红毛丹脸色微变,瞟了纪然一眼,“你在说啥呢?”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闻名出差回来第一件事不是找自己,而是见这个毛扎扎,纪然鼻子一酸,随即在心里训斥自己,哭了就败了。
“当然有了,难道你没遇到过?”
“如果你们不认识,为什么他会对你发火?”
“呵,小子,你想套我的话。可惜啊,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纪然疑惑。
“如果我随意接了你的茬,就表示在我心里,这个他——方才那位乘客,就等同于你的什么名哥,也就侧面印证我认识他,不是吗?”
纪然完全没想这么多,也理不清其中的逻辑,迷茫地转着勾人的桃花眼。红毛丹利用等红灯的短暂时间,不动声色地观察他,无声笑笑。
纪然又问:“那,刚才那位乘客,为什么发火?”
“他上车的时候,风雨还很大,我们讲好不打表。这种天气出来跑,就是为了多赚钱嘛!结果开着开着,妈的天晴了,他又反悔,还要投诉我。”
“他才不会这样吝啬……”
红毛丹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到了世纪公园,纪然又告诉他开回去。也许,闻名和红毛丹真的不认识,电话那端另有其人……不,天下绝没这么巧的事,连烟都一样。
不管怎样,准备好的台词得说出来。
“大叔,我不知道你和那位乘客何时相识有何关系。但我可以告诉你,我8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俩是竹马竹马……云竹马。”
“神交呗?”
“昂,怎么了?”
“挺好,挺好。”
付完车费,纪然注视着红毛丹,质问道:“如果你做不到那件事,为什么要给他承诺?”
那双明亮的小眼睛,倏地黯淡下去,仿佛被吹熄的蜡烛。人可以控制表情,却无法主导眼神。这下,纪然确定了,是他是他就是他!
“慢走。”红毛丹笑着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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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出尔反尔
纪然回家时,电力已经恢复,水也来了。他抓紧把午饭的食材洗好,随后敲响对面的门。房门静默着,他取来闻名给的备用钥匙开门。露台玻璃门上由胶带构成的“米”,把闻名和大黄的背影、袅袅上升的烟雾割裂成好几块。
纪然拉开门,与他并肩而立,手臂搭在护栏上。闻名的脸像是糊了层蜡膜,没有一丝表情,将烟吸进肺里时也不见惬意。
纪然开门见山:“名哥,刚才我出去了一趟。我见过他了,开出租的,我坐了他的车。”
闻名微微侧头,与纪然对视。
“他……他该不会是你前男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有事要跟我说哦,虽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但我还是很想知道。让你这么生气的人,一定很特别。”
闻名猛吸一口烟,直到纪然吞吞吐吐地说完,才将在肺里冲撞的烟雾释放出来。他沉默许久,又消耗了几支烟,才缓缓开口。没有解释说明,只是一句喟叹:“我还以为天晴了,原来我是在台风眼里。”
纪然手拍栏杆跟着感慨,“别说你这个外地人了,我也是头一次见。”
本来在微风中恣意飘摇的烟雾,倏忽被吹散。狂风再起,天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一个硕大的雨点砸在烟头上,暴雨再次光临。
回到室内,又是一片昏暗。
“我回家了,做好饭叫你。”
“红毛丹,”闻名仰躺在沙发上,扯出一丝苦笑,“很传神。”
窗外风雨肆虐,窗内香气弥漫。难得有大把时间,纪然新学了一道普罗旺斯大乱炖,被柠檬汁、辣椒、蒜粉、百里香腌过的鸡腿肉,和彩椒、土豆、茄子炖在一处,别有一番风情。尝一口,合起眼,仿佛行走于薰衣草花海间的小径。
趁着电力还坚/挺,又做了蒜香烤鸡翅、烤虾、烤西葫芦片,还有清炒南瓜片,百香果蜂蜜柠檬茶。
“姥爷,喊名哥吃饭。”
“我去!”乐乐跑出门去,片刻后返回,“他不开门。”
纪然有些担忧,让家人先吃,围裙也来不及摘。钥匙轻轻一转,门直接被强风鼓开了!露台门大敞着,台风毫无阻拦地闯进室内,在墙壁间呼啸冲撞,沙发垫、几本杂志在地上翻滚。
闻名像是预备渡劫升天似的,呆坐在露台的单人沙发里。雨水流过他深深的眼窝,顺着睫毛、鼻尖、下颌,小溪似的流淌着。
“名哥!你疯了吧!”
纪然不敢出去,怕被劲风掀飞到马路上,只好把大半个身子藏在拉门后喊话。
“要吃饭啦!”
发型被吹成大背头,眼都睁不开。风和雨搅拌在一起,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纪然用围裙擦擦脸,又对大黄喊:“你怎么也出去啦,快回来!”
大黄的皮毛全湿了,耳朵被吹得翻飞,东倒西歪地依偎在主人腿边陪伴着,瑟瑟发抖却不愿进屋。
这一人一狗真的疯了吧?纪然边拿围裙擦脸边继续喊道:“名哥,你狗要吹飞了!”
闻名低头看看大黄,用脚推它,示意它回屋去,它又倔强地靠过来。他苦笑,随后竟从裤兜里掏出烟和火机。烟刚叼在唇间,就被吹折、淋湿。无数次按动打火机,只偶尔冒个火星子。
这是在搞行为艺术,还是被封印在沙发里了?!纪然忍无可忍,冲了出去,抓过他嘴边的烟丢掉,扯拽他的手臂,想把他从沙发里解救出来。
未果。
“行啊你,那我就坐这陪你一起修炼。”
纪然往闻名腿上一坐,搂住他脖子,怕被刮飞。
暴雨如瀑,狂风似要撕裂宇宙,他们在天昏地暗中长久对视,四唇相交,用火热的吻对抗冰冷的雨。纪然猛地想到,他也许是在哭,想把眼泪藏在暴雨里。
纪然与他额头相抵,哽咽着说:“名哥,你怎么啦?要吃饭了,你可别疯啊!阿嚏阿嚏阿嚏!”
闻名抹了把脸,换上一丝笑意,“回去吧,小心感冒。”
人和狗都洗了澡,纪然帮闻名擦了地,坐在沙发上,看他耐心细致地给大黄吹毛。用最低的风速,一撮一撮的吹。当大黄从落汤狗,恢复成帅气.狗样时,闻名的心情似乎也好转了些。
“他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是带我入行的人。”闻名关掉吹风机,雨声大了起来,“那个红毛丹。”
“哦,不是前男友。”纪然松了口气,原来是介绍闻名到凯撒宫工作的某个老流氓之类的。
“你的脑回路有点奇怪。”闻名若有所思,抚摸着大黄光滑的皮毛,许久后才接着说,“他是递给我第一支烟的人,是送我第一个打火机的人,也曾是我最信任的人。他还是,我生命里最接近‘父亲’这种东西的人。”
“他答应你什么了?”
闻名的目光凌厉地扫过来,纪然忙解释:“我听见了,你打电话嗓门很大,没准楼下都听见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
纪然还想问,但闻名缄口不语。菜已凉了,他重新加热,家人也没问为何“喊吃饭”要这么久。
下午,风雨晦暝,纪然倚在床头苦研哲学,实在不懂,昏昏睡去。醒来已是傍晚,太阳穴发胀,有些流鼻涕。
闻名登门,“大黄有些流鼻涕,我打电话问过兽医,说可以吃成人的感冒药。”
纪然便给了他感冒冲剂,“你自己中邪淋雨,倒没什么事,苦了我和大黄。”
闻名听出他的鼻音,刮了下那微红可爱的鼻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辛苦了,我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失望?”
闻名甩下半截话,边读说明书边返回家中。
周三傍晚,天彻底放晴,纪然和大黄这对难兄难弟感冒加重,高烧持续不退。纪然不得已从公司早退,在诊所挂吊瓶。大黄在不远的宠物医院,也挂吊瓶。
在这个类似于“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保大保小”的考验人心的时刻,闻名选择陪在大黄身边,同时和纪然发消息聊天:“无聊就举着吊瓶过来吧。”
纪然并不生气,回:“对我真好呀,感动。”
大黄不会说话,也不会用手机,自然更需要陪伴。纪然身体素质不错,很快就退了烧,闲得蛋疼,真的举着吊瓶去了宠物医院。
输液室有点像网咖的隔断区,这是为了避免宠物之间互相打扰。大黄安静地趴卧在台子上,呼吸有些急促,针扎在左前腿。纪然把自己的吊瓶和它的挂在一处,在闻名身边坐下。
“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本来就没有大黄严重。”
“检查过了,是肺炎。”闻名握着大黄的爪子,语气满是自责。
纪然轻轻抿住嘴唇,头重重砸在闻名肩上,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呢?呜……因为二手烟吗?”
闻名瞥他一眼,“兽医说十天半个月就可以痊愈。”
“抱歉,我听成肺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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