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哗啦一下褪了上衣,露出一身的龙虎,像李小龙似的喊了一嗓子,摆了个架势,“阿达,谁敢撒野!”
一个男人发出嗤笑,像豹子一样敏捷地跃过面前的椅子,带起一阵劲风。短短几秒钟内,三拳两脚就把王总和小弟撂倒,随后甩甩手,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缩在墙角的纪然。
“大哥,我不反抗,”纪然慢慢蹲下,“不用动手。”
西装男们把王总等三人像赶牲口一样赶出门去,又把注意力移到纪然身上,互相交换着眼神。
“几位大哥,我和他们不是一起的。”纪然又往墙角缩了缩,像是要找个洞钻进去。眼前这个状况,恐怕是王总的什么仇家或者债主找上门来了。
刚刚掰断别人手指的那位,大步流星地走到纪然跟前。因为他浑身光溜溜没地方下手,便一把薅住他的短发,向门口拖去。
“啊……疼疼疼,大哥,我自己走……”
经过沙发附近的时候,纪然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拿沙发上的衣服——遮羞,还是拿地上的公文包——里面有手机钱包客户资料。
要脸还是要钱,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纠结了一瞬间,纪然选择要钱。他忍住头皮传来的剧痛,拼了命伸长胳膊,指尖勾住了公文包。
被拖到走廊后,男人将纪然双手反剪,一根塑料扎带狠狠勒进了他手腕的肉里,疼得他眼泪汪汪。
公文包落在脚边,纪然迅速跪在地上撅起屁股,用牙叼了起来,像只送子鸟。其中一个男人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立刻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第3章 似是故人
火锅店门口停着两辆黑色SUV,纪然和王总被推进其中一辆。他这幅只剩一条裤衩的尊容,活像是刚被捉奸,或者仙人跳玩大了。
车子发动,副驾驶那个又掰手指又薅头发的男人半开着窗户,点燃两支烟,给了开车的男人一支。微凉的春风拂在纪然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纪然松口,让公文包落在腿上,焦急地说:“两位大哥,我和他们真不是一起的,我是个业务员,我还得回公司开会,然后接孩子。”
两个男人丝毫不睬,惬意地吞云吐雾。
王总被打得很惨,嘴唇肿得像猪大肠一样,含糊地开口,“你们是混哪的,报上名来。”
接着,他断断续续地骂了起来,努力保持吐字清晰,终于等来了回应:副驾驶的男人转过身,面无表情地伸出胳膊,把烟头按熄在王总的脑门上。
“啊呀卧槽——”
纪然似乎闻到了,人皮上那厚厚的油脂被烧焦的气味。王总老实下来,额上像是开了天眼似的。
纪然频繁地吞咽着口水,不敢再说话,尽量坐得离王总远些,手腕已经疼得发麻了。
大约20分钟后,车停了,纪然赶紧叼起公文包。眼前是一家日式料理店,店名叫“鹤”。
他这一天真是和饭店有缘。
店里没有客人,纪然和王总他们被辗转赶进一间无窗的包房,蹲在地上。
灯开了。和外间的和风装修不同,这间包房很现代。颗粒感很强的雪白墙壁,带有凹凸纹理的灰色地砖,黑色的长条餐桌散发着古朴而冰冷的岩石质感。
纪然光着脚踩在地面,感觉阵阵寒意从脚底渗向四肢百骸。嘴巴很酸,他松了口,让公文包落在脚边。
他们就这样排成一溜,在墙边蹲着,不知过了多久。纪然幻想着自己变成一只蚂蚁,找了个地缝栖身,而不必在这里等待未知。
肥胖的王总蹲得很艰难,每次微微调整姿势,裤子就“嘎吱嘎吱”地响,似乎下一秒那身肥肉就会破衣而出。西装男们轻松地靠在桌边,抽着烟低声闲聊。
纪然不敢问任何问题,也不敢乱动,怕挨烫。小心翼翼地抬眼,发现那四个男人都在看自己,不时发出几声讥讽的轻笑。
一阵不急不缓的皮鞋声由远及近,有人说了句:“名哥来了。”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门无声地开启。
纪然顺着地面向门口看去,两条被质感极佳的西裤包裹着的长腿,慢慢迈了进来,锃亮的皮鞋反射着房间棚顶柔和的白光。
这人的西装一定很贵,纪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他仅有的两套西装都是趁着商场店庆折扣买的成衣,少量羊毛与大量化纤混纺,穿在身上一看就是基层业务员而非成功人士。
长腿靠近了,在蹲成一溜的四人面前停下,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薄荷味。
“怎么还有个光着的?”沉厚而磁性的声音在纪然头顶响起,“小飞,你们脱他衣服干什么?”
他抬起头,正好与长腿的主人四目相对,慌忙错开目光看向别处。
这位“名哥”留着干练的短发,与其说是痞帅,倒不如说是野蛮。是的,野蛮。衣冠楚楚也藏不住的原始而危险的气息,仿佛昨天还在过茹毛饮血的日子。尤其是凌厉眉骨下深邃的双眼,让纪然想起去年夏天和家人一起去动物园的时候,看见的狼。
那个掰手指薅头发还烫人的小飞开口了,“他本来就这样,我们去的时候正在那招魂呢,大概是个神棍或者艺术家。”说完,他学着纪然,用手臂模拟海浪舞动着,哈哈一笑。
纪然难堪地耷拉着脑袋。
“对对,学得真像。”王总的两个小弟也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乱拍马屁,马上就挨了几脚。
名哥用鼻子“嗯”了一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们面前,上身前倾,胳膊撑在膝盖上,定定地俯视他们。
想起夏日的动物园,想起可爱的家人,想起自己就剩一条裤衩,手腕痛得要死,不知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纪然忍不住抿紧嘴唇,眼泪顺着下巴落在洁白的膝头。
不能再哭了,鼻涕快流出来了,然而还是控制不住。
“呜呜呜……”
安静的房间内,回荡着纪然抑制不住的哭声。
名哥平静地说:“憋回去,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听见这话,纪然差点失声痛哭,只好尽全力憋着。
“王先生,”名哥转向王总,彬彬有礼地开口了,眼神却毫不友善,“你干建材起家,挣了点小钱,想干票大的,于是在昨天晚上,你和这两位冒名顶替去凯撒宫酒店的汗蒸馆修设备,临走的时候,顺走了一位客人的iPad,还用里面的照片敲诈他。”
“这个可以还给他,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王总扭了一下,裤子又“吱嘎”一声,“你们混哪片的?我混鑫源市场的。”
“反正你肯定备份过了,客人说他不要了。”名哥直起身子,略微一抬下巴,“把他们松开吧。”
纪然揉着手腕上被勒出的血痕,捡起公文包抱在胸前,微微松了口气。事情好像快结束了,也不知现在几点,大概还来得及回公司开总结会吧。
“名哥是吧?挺够意思。”王总缓缓站起来,略一抱拳,“在下王大力,叫我王哥就行,以后互相照应。”
小飞上前一步,照着他小腿踹了一脚,“让你起来了吗?”
名哥面色阴沉地叠起两条长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随便找个东西过来。”
烟雾飘到纪然鼻尖,是方才闻到的薄荷味。
当纪然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泪水再次不争气地盈满了双眼。
那是一把沉甸甸的大锤子,闪着森森寒光。
名哥利落地起身,把椅子往前推了推。两个男人上前,一人按着王总的肩膀,一人抓着他的左手,像是要画押似的按在椅子上。
王总像一只等待宰杀的肥猪,嗷嗷叫着扑腾着,惊惶地求饶:“诸位豪杰,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啊啊啊——”
那个小飞手起锤落,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王总凄惨地哀嚎起来。
纪然大幅度哆嗦一下,紧闭双眼,捂住耳朵。Ha.ve a nice day,女儿稚嫩可爱的祝福在脑海中响起。
“嚎什么,骨折而已,养养就好了。就因为你,我们安保部的兄弟被罚得都要断炊了。要是被他们逮住,你这二百斤肉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王总被踹到一边,已经吓到开始说遗言的小弟被架过来,如法炮制。
“大哥,我手指头都折一根了,还用来这一下子吗啊啊啊——”
紧接着是另一个小弟,仿佛工厂里的流水作业。
一时间,纪然的耳畔回响着波澜壮阔的惨叫三重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盘算着这一锤下去得多少钱能治好。不,怎么还在想钱,这……这得多他妈疼啊!
那个行刑场所空了出来,两个男人架起纪然,像提购物袋一样把他拎过去。
纪然痛哭起来,颤声乞求着:“大哥,我真不认识他们,我没偷东西,我是被坏人骗来的!”
左腕被抓住,强按在椅面上。小飞先用锤子对着他白/皙瘦削的手背比划了一下,随后缓缓举高,还像给人打针的护士似的笑着安慰他:“没事,别紧张。”
对了,那个名哥是管事的。纪然抬起泪眼,“名哥,名哥!我有话要对你说!”
“先放开他吧。”那个野蛮的男人靠在桌边,一脸轻松地吐着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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