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是坚强的人,以前被别人欺负了,他都会躲起来偷偷哭,现在没有人欺负他了,那么他也没理由哭,要听哥哥的话,坚强一点。
“我会坚强一点的,哥哥。”
糟了,秦弋觉得自己的罪孽感又加重了。
“哥哥,纸,放一下。”方牧也擦完眼泪,摸黑把湿湿的纸巾递给秦弋,结果没对准,杵在了秦弋的脸上。
秦弋那点罪恶感立刻烟消云散,把方牧也的手一拍:“你那边没桌子啊?自己放去!”
“好。”方牧也听话地把纸放到了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然后转回身子,往秦弋身边小心地靠了靠,说,“哥哥晚安。”
秦弋没理他,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真的不用睡了。
第13章
秦弋真的几乎一晚没睡,首先是完全不习惯身边睡着个人,而且方牧也一直往他怀里靠,贴得那叫一个近,身子热热的,粘糊死了。其次是方牧也每动一下,秦弋都会被惊得睁开眼睛,一方面是他从前一个人睡,安静惯了,所以对什么动静都敏感,另一方面是怕方牧也又摔下去了。
不想养了真的,太操心太苦涩了,秦弋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缩成一团还在安睡的方牧也,他的耳朵被压乱了,耳尖往后翻折。
秦弋看了几秒,伸手把他的耳朵折回来,方牧也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耳朵,于是抖了抖耳尖,然后莫名其妙地伸出一只手,五指弯曲,像小爪子似的一张一合的,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哥哥哥哥……”方牧也一边抓着空气一边嘀咕,“哥哥……”
秦弋没那么温情会去回握方牧也的手,来演绎一场初醒时的亲子和睦时光,他直接拎起被子把方牧也的手盖住,低骂:“你哥已经被你气死了。”
谁知道方牧也从被子下探过手,抱上了秦弋的腰,闭着眼睛凑过来在秦弋的身上到处闻,跟只找奶喝的狗似的,嗓子里还哼哼唧唧的,尾巴都摇得从被子里伸出来了。
秦弋推着那颗已经移到他胸前的脑袋:“别烦我,躺回去睡觉!”
方牧也根本没听见,他还在做梦,现在做这一切都是本能,他咂咂嘴,奶声奶气地说:“是哥哥。”
然后他往秦弋的胸口上咬了一口。
方牧也做了个梦,他梦见哥哥给自己买了很多鸡腿和棒棒糖,棒棒糖有好多种他不认识的但是很好吃的口味,有个棒棒糖突然飞了起来,他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方牧也只能喊哥哥帮他抓,可是有个声音说哥哥已经被自己给气死了。
哥哥被气死了?哥哥被气死了就没人帮自己抓住棒棒糖了,方牧也决定先放弃棒棒糖去找哥哥,他伸手抱到了一个身体,看不清脸,他凑上去闻了又闻,香香的,他很确定这是自己的哥哥,哥哥的味道他太熟悉了,鼻子记得很清楚。方牧也很开心,正好这时候,那颗飞走的棒棒糖回来了,挂在他哥哥的胸口上,方牧也的手还抱着他的哥哥,没空去抓,于是只能用嘴去叼,他就抬头用力地咬了一口。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秦弋拎着衣领提溜起来了,他努力地睁开眼睛一瞧,这会儿不是在做梦了,他是真的被他哥给拎起来了。
秦弋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揪着方牧也的睡衣领,咬着牙,又气又疼,他低头瞪着方牧也:“我欠你的?!眼睛还没睁开就知道气你爹!?”
方牧也脑子还不甚清醒,没反应过来,于是也就没有为秦弋的怒气而害怕,他睡眼朦胧地看着秦弋,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眼睛:“哥哥,眼睛黑了。”
那是托你的福造出来的黑眼圈!
“你是人是狗?睡着觉都能咬人,我以后还怎么跟你睡?!”秦弋晃了方牧也一下,让他清醒点,“你咬我干什么?你咬我干什么!”
那一口可太疼了,跟真的被狗咬了似的,秦弋怀疑自己的胸口是不是已经流血了。
方牧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咬的不是棒棒糖而是他哥的肉,他即刻清醒,伸手去扯秦弋的衣领:“给我,给我看一下……哥哥,看一下……”
他的动作太迅速,睡衣领子又低,秦弋还没来得及阻挡就让方牧也把衣服给拉下来了,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左边靠近心脏的位置上有一个红红的齿印。
秦弋松开了揪着方牧也衣服的手去扳他的手腕:“行了行了,别抓我衣服,滚回去睡觉。”
两人拉扯了这么一阵,方牧也几乎已经是侧坐在秦弋的大腿上了,他固执地抓着秦弋的衣领往下拉,看见那个齿印,心里又慌张又懊恼,也非常心疼,哥哥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还咬他,简直是只坏小狗。
“错了,我错了,哥哥……”方牧也死扒在秦弋身上不肯挪动,盯着那个齿印急切又委屈地道歉,“不是,不是故意的……痛不痛……”
还没等秦弋没好气地说一句“你不是废话么换我咬你一口你体会一下痛不痛”,方牧也就垂下了耳朵,往前再凑了凑,伸出舌头去舔秦弋胸口的齿印。
舔了几下还不算,还用嘴唇跟亲吻似的在上面轻轻地碰着。
他的头发乌黑柔软,两只雪白的耳朵毛毛茸茸的,趴在胸前,秦弋能清晰地闻到他发间传来的清香,椰奶味的,是秦弋昨天专门买来给方牧也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这个味道,方牧也当时还兴冲冲地说自己好像被泡在牛奶里。
比椰奶香更清晰的,是胸口处传来的被舔舐和亲啄的温热触感,一下一下的,在秦弋怔愣的间隙里,细碎的水渍声和他的心跳一同响起,仿佛他不是被舔了皮肤,而是直接被人叼住了心脏。
秦弋,24岁,单身,男性,早上,被舔。
这几个要素,构成了一次很真实的生理反应。
被窝好热,空调好热,身上好热,脸也好热。
那一小片皮肤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滚滚发烫,秦弋终于反应过来,捏着方牧也的肩把他从自己的腿上推下去,火速揪着自己的衣领,勉强维持住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崩溃的表情,说:“你干什么?”
方牧也被他一推,有点懵,乱乱的头发下,一双大眼睛无辜又认真,他解释道:“舔一下,就不痛了。”
他的嘴唇是红的,因为刚刚舔了人,显得湿湿的,雪白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淡红,微微蹙着眉,清澈的瞳孔里仿佛可以倒映出秦弋此刻慌得一批的表情。
秦弋不知道怎么回答,按照方牧也的逻辑,舔伤口可能确实是一种缓解疼痛的办法,但是按照秦弋的思路,完全不是这样的,疼了流血了可以吃药上药,但是不能舔。
舔完了,是不痛了,但是硬了。
方牧也的智力确实是个儿童,但是他的外形完全是个青春漂亮的男孩子的样子,他也不是天生就智商差,他曾经是个正常的男孩,说不定还很聪明,说不定已经懂了很多情情爱爱的东西,说不定已经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男生或是女生。
秦弋被舔懵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把方牧也单纯地当个小孩子来看,还是把他当成一个一时失智的少年来看。
他只是觉得自己很罪恶,方牧也的懵懂单纯跟自己身下的反应一对比,秦弋现在恨不得当场自宫。
“我有洁癖,洁癖懂吗?不能碰别人的口水,我很讨厌这样。”秦弋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不喜欢你这么做,下次不可以了。”
方牧也垂下眼,缩起尾巴,他乖乖地点点头:“知道了,哥哥,我以后,不这样了。”
第14章
秦弋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旁,他很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又受了惊,他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
方牧也反正是不知道自己早上的做法对他的哥哥造成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的,他吃着早饭,按照昨天秦弋教他的拿调羹的手法,认真又乖巧地往自己的嘴里舀牛奶喝,尾巴在身后慢慢地摆动,
调羹里的牛奶碰到嘴唇,在嘴角边留下淡淡的白色痕迹,又被方牧也伸出软红的舌尖舔掉了,秦弋吃着早饭一抬头就看愣了,他勉强把自己嘴里的面包咽下去,抽了根吸管扔给方牧也:“用这个,别在那瞎舀了。”
虽然方牧也理智地觉得用碗装着的牛奶应该用调羹舀,杯子才应该配吸管,但是哥哥说的话必须要听,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调羹放到边上的盘子里,拿起吸管戳到碗里,张嘴含了上去开始吸牛奶。
秦弋看了他两秒,起身就走。
完蛋了吧我,都什么淫者见淫的思想啊,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谁来救救我啊,前两天看他喝牛奶我脑子里也没瞎开车啊,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了?
“哥哥,吃好了吗?”方牧也看了看秦弋的早饭,他觉得哥哥今天好像吃得比前两天要少。
“气饱了。”秦弋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没过一会儿,他下来了,换好了西装,手里拿着文件夹。
方牧也一听到脚步声就抬起头了,他看见哥哥换上了自己没见过的衣服,看起来好整齐,好好看。
他的脑袋里组织不出太多的形容词,只是觉得秦弋好高,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很像曾经福利院里阿姨给大家放电影,他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看到的,电影里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