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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弋给方牧也套了件及膝的棉服,棉服后面的下摆处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尾巴,一动一动的,看着挺可爱。
他又给方牧也整了个毛线帽子,遮住了他的耳朵,再给他戴上围巾。
方牧也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小脸,他说:“哥哥,我不冷。”
“不,你冷。”秦弋说。
冷不冷是一回事,秦弋主要是担心别人看方牧也的眼光,他怕方牧也会害怕,毕竟第一次带他出门,还是藏好一点,不能留下阴影。
方牧也坐在副驾驶,他扯着安全带弄了半天,说:“哥哥,帮我。”
“自己不会扣啊?不是教过你。”
“衣服好多,抓不到。”方牧也看着秦弋,他的刘海被帽子压着,盖住了一部分眼睛,显得更懵懂了。
秦弋于是探过身子去帮方牧也扣安全带,也没那么难扣啊,一扯就过去了,秦弋扣好以后正准备教育方牧也这种事情以后自己多试试,转头就看见方牧也正看着自己,笑眯眯的。
然后没来得及直起身坐回去的秦弋被方牧也抱住了脸,一个结结实实的亲亲落在了他的嘴上。
“谢谢哥哥。”方牧也亲完以后和秦弋鼻尖相对蹭了蹭,眼睛笑得弯弯的。
秦弋有点虚脱地按着方向盘坐起身,脑袋供血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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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弋准备先带方牧也去修个尾巴,把上面的毛修得整齐一些。
他边往自己常去的理发店开车边问方牧也:“带你去修一下尾巴,愿不愿意?”
方牧也瞬间想起了早上秦弋说要给他把毛剃光的威胁,顿时紧张地拿手挡住自己挤在椅背上的尾巴,眼神已经很惊恐了,语气里却还是努力地装作平静:“为什么呢,哥哥,不修,也没有关系的。”
秦弋瞥他一眼:“放心吧,不给你剃光,就是把太长的太不整齐的修一下,让你的尾巴更好看一点。”
方牧也还是不放心:“真的不会,剪光吗?”
“不会。”秦弋怕再逗几下方牧也要哭着跳车了,说,“就是修一点点,我不骗你。”
方牧也于是放心了,甚至开始为自己即将要有一根整齐漂亮的尾巴而感到期待。
“谢谢哥哥!”他把尾巴拿到身前看来看去,问,“哥哥带我,去哪里剪呢?”
说起这个,秦弋才突然意识到,理发店的人都是给人剃头,剃的都是脑袋,这尾巴怎么整?
况且理发师一般听不懂“只修一点点”的要求,说不定真的会把方牧也的毛剃光的。
他放缓车速,想了一下,问:“你想去理发店还是宠物店?”
“啊?”方牧也一脸懵,“什么呢?”
“我现在在征求你的意见,你想去理发店修尾巴还是宠物店?”
方牧也还是迷糊:“有什么,不一样呢?”
秦弋耐心地给他解释:“理发店是给人剪头发的,剪脑袋上的头发,宠物店是给小动物,比如小猫啊小狗啊的修理毛发的。”
方牧也听懂了,他歪着脑袋笑起来:“去宠物店,哥哥,我是小狗呀,我不剪头发,我修尾巴,那么,就要去,宠物店。”
真懂事,秦弋抿着嘴“嗯”了一声,把方向盘往右打,换了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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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牧也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垂着尾巴,店员蹲在他身后,帮他细心地修理着尾巴毛儿。
对面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房,里面有大小不一的笼子,装着不同种类的宠物猫和宠物狗。
方牧也盯着那里头看,仿佛在跟同类精神交流了,秦弋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使坏逗他:“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来这里买只小狗回去,把你换掉。”
“呜!”方牧也嘴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哀呼,他信以为真,立刻牵住秦弋的手,仰头蹙着眉看着他,“哥哥,别不要我……”
这小家伙为什么这么好骗啊……
“我……我会听话的……”方牧也努力地表明真心,“会乖,我,我可以,陪哥哥说话,其他小狗,不行……我还可以,洗碗,画画……哥哥,别不要我……”
他越说越伤心,湿了,紧紧地抓着秦弋的手,仿佛下一秒秦弋就会抛弃他。
在修尾巴毛的店员抬起头,一脸“你能不能做个人”的表情看着秦弋。
秦弋咳了一声,揉揉方牧也的脑袋,笑着骂他:“小傻子。”
“放心,不会不要你,安心剪你的尾巴。”
方牧也还是不放心,抓着秦弋的手不放,也不看小猫小狗了,就仰着头盯着秦弋看,生怕他跑了。
如果是在家,秦弋跟他开这种玩笑,方牧也可能还不会那么害怕,但是现在是第一次出门在外,哪里都很陌生,方牧也本来就有点紧张兮兮的,被秦弋这么一糊弄,立刻就怕得不行了。
尾巴一修好,方牧也连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了,立刻站起来,把尾巴上的碎毛抖落了一下,然后拽着秦弋的手就往外走:“哥哥,走。”
他就怕他哥跟哪条狗对上眼了不要自己了。
秦弋没好气地笑起来:“还没付钱呢,你这小狗怎么这么霸道啊?”
秦弋说着就反手牵住方牧也的手,然后打开手机付款,店员拿起吹风机给方牧也稍微吹了吹尾巴,然后把差点被方牧也遗漏的外套交到他手里。
直到再次坐上副驾驶,方牧也的心才稍稍落下去一些。
他哥哥,今天应该不会不要他了。
还好还好,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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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超市的人已经不少了,方牧也有点紧张,一直抓着秦弋的袖子,秦弋的外套都给他抓歪了,忍无可忍地去牵他的手。
“哥哥,好热。”方牧也靠在秦弋身边,小声地说。
超市里开了暖气,秦弋给方牧也穿得又多,他现在浑身都热,脑袋也热。
秦弋带着他去了一个人少的货架后面,问他:“不害怕把耳朵尾巴露出来?”
方牧也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害怕。”
他不喜欢这么藏着,耳朵尾巴是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好像没什么关系,有哥哥在,自己不会受欺负的。
秦弋帮他脱了棉服外套和帽子,塞进购物车里,方牧也终于可以自由地摇尾巴,他晃了晃脑袋,两只被帽子压塌的耳朵重新竖了起来。
人群里不免有些异样的眼光,但是方牧也以前被这样的眼光打量过很多次,他已经不那么在乎了,因为这些人起码只是看着,而不会像自己之前遇到的人一样,对自己说不好听的话,甚至动手来揪自己的尾巴。
秦弋见方牧也只顾着挑零食,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放心很多,他的小朋友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更坚强。
第30章
但是还是出事了。
秦弋正在挑水果,方牧也在隔壁的水果架旁好奇地研究榴莲,秦弋一直拿余光关注着他,怕他不留神走丢了,结果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他听见有个小孩说:“怪物!怪物!”
转过头,秦弋看见方牧也的尾巴正被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扯着,并且是只扯着白色的毛,那毛刚被修剪过,不短不长的,被小孩子的手紧紧扯住,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痛,而小孩的妈妈只是扭头看了一眼,随口说了句“别闹”,就事不关己地继续买水果了。
方牧也的尾巴很痛,他抓着自己的尾巴想扯回来,可是那个小男孩紧紧地揪着他的毛,手还晃来晃去的,方牧也不敢用力往回拽。
他求救地看着秦弋,眼睛都红了,周围投来越来越多的目光,尾巴上的痛意,小男孩刺耳的一声声“怪物”,让他有种回到在福利院时的错觉。
秦弋把水果一放,走了几步过去,冷着脸扼住小男孩的手腕,一用力,小男孩就哭着松手了,秦弋低头整理方牧也的尾巴,问他:“痛不痛?”
还没等方牧也回答,小男孩的母亲就指着秦弋骂:“你碰我儿子干什么?!不就摸了一下尾巴吗,有这么金贵?!”
秦弋摸摸方牧也的脑袋,再抬眼时又是一脸冷色:“你儿子不会做人,我教一下他。”
“我儿子才六岁,他懂什么?!要教也轮不到你教!”
有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方牧也抓着秦弋的袖子,发着抖说:“哥哥,回家……”
秦弋反手握住他的手,盯着那个小男孩的母亲,一字一句道:“六岁就这么手欠,一看就是没人教,你儿子没家教可以,来骚扰我弟弟就不行,我弟弟不像你儿子这么没教养,不会跟你们计较,但是我做不到。”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明明哭的是我儿子,你一个大人怎么这么没轻没重?”
小男孩哭得越发响亮,秦弋的火气越发的大,他长得又高,满脸冷意站在那里的时候,让人有点畏惧。
“我要是真没轻没重,你儿子的手已经被我拧断了。”秦弋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不看别人的眼色,这会儿事关方牧也,他更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我以为他没爹没妈呢,都六岁了连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一上来就扯我弟弟的尾巴,你要是有什么意见,我现在就让人去调监控,要是证明是你儿子先发的疯,你替他去警察局走一趟,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