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原来是助眠,不是助兴。
顾与衡就说,他就觉着路挽不是那种没有分寸会乱来的人, 不过……顾与衡摸了摸脖子,他这下嘴可还是有点不知轻重啊。
而那边路挽盯着顾与衡瞧了半天,最后始终还是觉着不大对,他撑起身子靠近顾与衡, 手捏着顾与衡的下巴仔细看了两圈他的脸。
因为他是半跪在床边上, 顾与衡怕他摔, 就轻轻扶着他的腰, 刚想再同他清清楚楚地掰扯一下这个事,就见路挽蹙了蹙眉头, 轻轻啧了一声, 有些不确定地说:“顾与衡,你脸是不是变大了?”
顾与衡听清了这话,但却不大相信路挽说的, 心想哪儿有,刚刚他才照了镜子,明明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好不好。
可路挽眼睛尖,他越看越觉得不对,有些担心地说:“你脸好像有点肿了,还不是水肿的肿。”
“?”顾与衡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除了皮肤还可以,其他啥都没感觉出来。
“你身上痒不痒啊?”路挽又问。
本来顾与衡还没觉得怎么样,不过路挽这么一问,他倒真觉得身上隐隐有点发痒。
可他前不久才体检过,什么毛病也没有啊。
顾与衡未免路挽担心,就直告诉他说没事,而经过这么一打岔,他原本想和路挽商量的那事也忘在了脑后。
路挽闻言虽还有几分疑虑,不过既然顾与衡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把这事给搁到了一边。
今天上午他和顾与衡都有戏,顾与衡的是这个景的最后一场,他的也是今天下午就全部拍完了。
而这会儿是顾与衡先在拍单人的戏,路挽本来一直在一旁盯着,可这时张寅却忽然悄悄咪咪地走过来,扯了扯路挽的袖子。
路挽感觉到动静,递给那边在挠脸的顾与衡一个眼神,让他配合着好好拍,自己转身跟着张寅去了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待两人一站定,张寅立刻就问:“碗碗,昨儿我给你那个泡腾片你没喝吧?”
昨天张寅给了他一板,他给顾与衡喝了之后,因为想着自己在吃感冒药,怕药性相冲,所以就没吃。
这会儿他一听这个开头,顿时联想到早上顾与衡的脸,立时便有些紧张:“你不是跟我说这药里面没过敏因子,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喝吗?”
要不是这样他肯定会问一嘴顾与衡有没有什么过敏史的,虽然这人看起来有点像是百毒不侵的样子。
张寅闻言面色有些为难,最后小心翼翼地看了路挽一眼,试探着说出口:“是没过敏因子,但它过……过期了。”
路挽一听这个,顿时抬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都不甚明亮。
张寅对此也很是自责,苦着脸解释说:“我也没想到它有效期这么短,而且当时我是想把它拿去扔了来着,没想到弄混了,今天早上才发现,你没喝吧?”
“没有。”路挽说完之后也没给张寅一个喘口气的机会,紧跟着又提,“但顾与衡喝了。”
张寅面色一滞,眼神带着些求助似的看向了路挽。
路挽却无情打破了他的侥幸心理:“而且我看他好像还有点反应。”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这话似的,此时有个工作人员朝他们跑了过来,边跑还边有些紧张地说:“路老师,顾少那边出了点问题,他说他脸痒,也做不出表情了。”
路挽闻言不禁看了张寅一眼,张寅也十分苦涩地看了回去,沉痛地说:“我死了。”
路挽叹了口气,没回他,只快步朝顾与衡那边去了。
他过去的时候拍摄现场已经停了,一些人围在导演棚门口,看他过来才挪出一条道让他进去。
此时导演棚里就陈立岩和顾与衡还有个剧组的随行医生。
医生好像刚刚给顾与衡检查完,这会儿顾与衡正一个人坐在角落自闭呢。
陈立岩见着路挽过来,赶紧就把他拉过来一块儿听。
医生说目前只能看出是吃了什么不良药物,本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因为顾与衡一直的吃喝都比较精细,一下子受不住这刺激,所以反应才大了点,现在的症状只是脸微微发肿发痒、做表情也困难,但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更严重,反正是建议他们早点送医院。
陈立岩一听这个,立马就想追究到底是谁给他吃了什么,不过还不等路挽说什么,那边一直没说话的顾与衡却忽然转身,有些委屈地看了路挽一眼,而后对陈立岩说:“没谁给我吃什么。”
路挽听他这么说,当下一愣,立时便反应过来他是在维护自己。
路挽本来有些感动,可是一抬眼就看清了顾与衡已经肿得看起来有点胖嘟嘟的脸,和他平时脸上线条分明的样子实在大相径庭,路挽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一下。
顾与衡万万没想到他都这么惨了路挽居然还这样嘲笑他,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沉沦?
顾与衡瞪了路挽一眼,气鼓鼓地又转回身子面壁去了。
陈立岩本来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俩这样,跟路挽招呼了一句说让他赶紧劝顾与衡有病治病、至于这戏他拍不拍也差不多,而后火速转身就走了。
路挽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走过去戳了下顾与衡的肩膀,不提他笑他这茬,也没卖张寅,只说:“对不起啊,我不该给你喝那个的。”
顾与衡憋了一会儿,最后到底是没憋住,哼了一声说:“又死不了,丑就丑点儿呗。”
“不丑,真的。”路挽本来还想说一句贼可爱的,可是他想着男的应该不太喜欢别人夸自己可爱,所以他也就没说出来。
另外只问:“疼不疼啊?”
说完他看着顾与衡那脸,实在是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脸上戳了一下,一戳就是一个坑,路挽觉得好玩儿得紧,好歹才忍住了没有多戳几下。
“不疼。”顾与衡闷闷回答。
可纵然他这么说,路挽还是觉得这挺严重的,于是也没再说些废话,赶紧着就喊顾与衡下山去医院瞧瞧。
顾与衡也不拖拉,毕竟这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脸啊,于是赶紧央着路挽给他找了个巨大无比的帽子之后就往山外走了。
剧组安排的车早就在山口等着了,本来顾与衡是以为路挽会和他一起走,结果路挽却特无情地说他下午还有最后一场戏,这景不好补拍他暂时走不了,还说他下午结束之后就会立刻赶过去的。
顾与衡听完之后满眼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纵使脸上做不出表情也依稀可以看出他满脸的控诉,他此时心里也在想,昨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
有事可可爱爱,无事不理不睬,好狠心一男的。
不过最后顾与衡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装作特别不在意特别坚强地‘嗯’了一声。
路挽看他那样其实也有点不忍,不过他也确实没办法,等顾与衡走了之后他立马就赶回去,请陈立岩尽可能地把他的戏提前一点。
路挽以前从来没有提过这种要求,可他当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请求完之后立刻允诺之后杀青宴时会请大家吃海鲜。
不过剧组的人这几天吃了顾与衡这么多饭,这会儿当然也知道路挽是为什么,所以一个个也没什么怨言。
但他们紧赶慢赶地拍完之后时间也都快四点了,路挽把他和顾与衡的东西都拿上再约车赶到山下顾与衡在的那个医院之时更是已经快六点。
路挽之前早就问清了顾与衡的病房,到达之后就直奔而去。
顾与衡住的是个单人病房,而这会儿,他也已经打着点滴睡着了。
路挽进屋之后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看他脸好像也肿得越发厉害,这会儿便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相反还有一点内疚在里头。
虽说顾与衡没有怪他的意思,但路挽却始终觉得这是自己不仔细的锅。
不过他今天因为心里一直挂着顾与衡这事,所以一直都有点紧张,再加上今天拍戏强度大,这再一奔波,这会儿猛地一松下来,他竟有些犯困,没等顾与衡醒来就不知不觉地趴在边上睡着了。
那边顾与衡醒的时候外面正月上梢头,月光打进来铺得一室静静明亮。
顾与衡一歪头也就不出意料地看见了路挽的头发旋儿,他抬手轻轻摸了下他发心翘起的呆毛,而后也没吵他,自己默默跟那儿躺着。
不过躺着躺着他忽然就觉得,虽然他现在这样子有点不太雅观,但好像也是个人生经历啊?
说起来他也是毁过容的人了,跌宕人生真是了不得。
反正顾与衡这会儿是无聊至极,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就想拿他手机记个今日份的日记顺便再自拍一个记录一下他的凄惨现状,因为他想着反正别人也看不到,所以根本不存在的,留点纪念也挺好的。
不过他在床头摸了半天没摸到他的手机,想了一下才想起还放在大衣兜里没拿出来,大衣却又挂在远处衣架上。
顾与衡手上有点滴身边路挽又在睡,他不方便挪动也怕吵醒路挽,他刚想要不算了,结果却正好看见路挽的手机在边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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