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 (Phillis芸生)

　　顾筱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所以他和哥哥真的认识？那为什么我回来他会高兴？我之前见过他吗？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身上为什么也有鸢尾花的花香？怎么我想不通呢？
　　柳青丝一连串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猝不及防又被顾筱抱了个满怀。
　　他感觉到顾筱的大手在他的脑后和脖颈之间摩挲。
　　柳青丝又一次近距离地听到那人低沉的声音：“还是……想不起来吗？”
　　柳青丝感觉刚清醒没多久，又开始头晕了。
　　男人身上的香气很好闻，男人的怀抱很温暖，男人的手很温柔。
　　柳青丝感觉自己脚下很飘，思绪很远。
　　要……想起……什么呢？
　　

　　☆、07

　　当顾筱感觉怀里的柳青丝几乎把所有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时，才觉察出不对劲。他看着柳青丝泛红的脸，又空出一只手摸上柳青丝的额头。
　　发烧了，而且很烫。
　　顾筱把柳青丝打横抱了起来，离开了阳台。
　　他能感觉到柳青丝很轻，腰也很细。
　　估计最近又没有好好吃饭吧。顾筱心想。
　　另一边，柳苍接到了顾筱的电话，得知了柳青丝的情况，眉头一皱。
　　顾筱:“我已经让私人医生往这边赶了，一会儿就到。”
　　柳苍:“嗯，这次也是我的疏忽，他回来后也没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
　　顾筱:“放心吧，只是发烧，问题应该不大。”
　　柳苍:“……但愿吧。”
　　柳青丝被顾筱抱着出了一楼大门，一路上被参加婚宴的宾客看了个懵。
　　就连和季朝待在一块儿的林远也有点懵。
　　林远:“刚刚那个人是小柳？”
　　季朝:“抱着柳青丝的那个是……顾筱？！”
　　林远还没等季朝说完，抬脚走向顾筱离开的方向。
　　不过顾筱走的太急，林远出了门之后就看不到那两个人了。
　　季朝随后也追了出来，看到林远愣愣的站在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林子，回去吧，今天可是我的婚宴。”
　　林远回了神，点了点头，便又回去了。
　　总是这样，总是错过。
　　林远却不知道，从那天起，他和柳青丝就这样错过了一辈子。
　　柳青丝被顾筱抱进了顾筱的私家车里，虽然车里空间够大，柳青丝整个人躺在后座还是有些挤，一双长腿稍微曲起。顾筱怕他碰到头，便让柳青丝的头枕在他的腿上。
　　私人医生华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华叶作为顾家的私人医生怎么说也有五年了，这五年里他就没见过他们家老板主动碰过别人。可今天……
　　华叶不禁怀疑: 老板这是终于转性了？？？
　　顾筱看了看愣在一边的华叶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冷着声音问道:“华医生？看够了吗？”
　　华叶回神:“哦，哦，老板，对不住啊，走神了。”
　　顾筱蹙眉:“你过来看看他，烧得挺严重的。”
　　华叶应了一声，上车检查柳青丝的情况。他先是给柳青丝测了体温，又解开柳青丝的领带用听诊器检查了一下心律。
　　几分钟后，华叶问顾筱:“他以前有病史吗？”
　　顾筱回答道:“有，中度脑震荡和回溯性失忆。”
　　华叶收起听诊器，对顾筱说道:“初步诊断，他现在可能有轻微的呼吸衰竭症状，最好去医院再看看。发烧可能就是诱发症，我先给他打退烧针。”
　　顾筱心里一惊，声音更加低沉:“呼吸衰竭？怎么会衰竭呢？”
　　华叶刚把针推进去，柳青丝就轻微颤了一下，模模糊糊哼了一声:“……疼……”
　　顾筱轻抚着他的背，慢慢哄他:“青丝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柳青丝似乎找到了安慰，又哼唧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华叶给他打完针，收起医药箱就坐在了驾驶座上，回头对顾筱说道:“也不一定，可能是其他病症导致的心律紊乱。很有可能和他的回溯性失忆症有关。我先带你们去医院吧。”
　　华叶没再说话，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柳青丝躺在顾筱腿上，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呼吸急促，表情很难受，看得顾筱心里发疼。顾筱只能一手抚着他的后背，一手握住他的右手，希望能缓解一下他抽搐的症状。
　　柳青丝只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但还能闻到那让他安心的花香，似乎有人正在轻抚着他的后背。
　　他好像在做梦，梦见自己一下子掉进了水里，呛了几口水，四肢渐渐无力，慢慢下沉……
　　过了一会儿，好像有人把他捞了起来，拽着他向水面游去。
　　柳青丝极力想看清楚那个拽着他的人，却只能看到那人耳朵上月牙形的耳钉，在水里都能反射着光。
　　梦境很混乱，柳青丝一会儿置身鸢尾花的花海，一会儿又被人拉着放风筝，一会儿又掉进水里被水淹没……
　　柳青丝觉得头很疼，很累……
　　他累得想醒过来，却又因为梦里那个人不想醒过来。
　　因为无论是哪个场景，他都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清他的耳钉。
　　他是谁呢……
　　那个名字几乎就在他的嘴边，可他就是叫不出。
　　顾筱看着病床上戴着输氧管的柳青丝，思绪万千。
　　顾筱看着指节泛白的柳青丝，自己轻声念叨:“烧已经退了，身体也不再抽搐了，呼吸也不是特别急促了。怎么还不醒？”
　　医生说柳青丝并没有呼吸衰竭，只是回溯性失忆带来的一些生理性影响。
　　顾筱当时听完就明白了，是那次意外让柳青丝有了一些阴影。
　　顾筱继续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柳青丝，忽然眼前的人和那个时候的少年重合了。
　　少年戴着输氧管的五官还跟稚嫩，却多处划伤，处理后还留着痕迹，他的手因为泡在水里有些久而泛白，齐肩的头发还有些潮湿。头上的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少年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顾筱当时也是坐在一边，不过身上全是水，脖子上有个被包扎好的伤口，手上也还残留着血，不是他的，而是病床上那个少年的。
　　思绪回笼，那个追在顾筱身后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顾筱都陪在他身边。
　　顾筱摩挲着柳青丝泛白的指尖，极尽温柔。
　　他已经缺席太久了，也该回来了。
　　清晨，柳苍才接到顾筱打来的电话。
　　柳苍:“怎么样了？”
　　顾筱:“目前没事了，只是还没醒，我们还在医院。”
　　柳苍:“没醒？医生怎么说？”
　　顾筱:“医生说是最近过度疲劳还有营养不良，而且还有回溯性失忆带来的一些生理性影响。”
　　柳苍:“估计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又没注意休息，还不好好吃饭。”
　　顾筱:“嗯，病房号发给你，你过来吧，我一会儿该回公司了。”
　　柳苍:“好，我马上到。”
　　顾筱挂了电话，打了个哈欠，他盯了一晚上，眼睛里现在还有些红血丝。
　　柳青丝情况稳定，半夜护士就把他的输氧管给摘了，现在只是还没睡醒。
　　顾筱又坐了一会儿，估计柳苍快到了，起身要出病房。
　　柳青丝仍在梦里，嘴里又模糊地哼唧了一句:“……筱哥哥……”
　　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病房里，顾筱一下子就能听得到。
　　顾筱瞳孔微缩了一下，震惊地看向柳青丝。
　　后者只模模糊糊又哼唧了一阵便没有声音了。
　　顾筱突然笑了笑，揉了揉柳青丝的短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
　　柳青丝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坐在一旁的柳苍了。
　　“哥哥？”
　　柳青丝的声音有些沙哑。
　　柳苍把桌子上的加了蜂蜜的水递给他，轻声说道:“喝吧，嗓子都哑了。”
　　柳青丝乖乖地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
　　他也就生病的时候显得这么乖巧。
　　柳青丝捧着杯子愣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最后看到的人是那个叫顾筱的男人，就突然看向柳苍问道:“是哥哥把我送到医院的？那个顾筱呢？”
　　柳苍放下手里的文件，戳了戳柳青丝的脑袋:“你还好意思说？平时不知道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出个门冷风一吹就发高烧。要不是顾筱当时在场你就烧死在人家婚宴上了知道吗？”
　　柳青丝习以为常地接受着自家哥哥老妈子一样的唠叨，也不做声。
　　柳苍就又趁着这个机会教训了他弟弟一顿，然后才回答柳青丝的问题:“我当时脱不开身，是顾筱把你送进的医院，还亲自守了你一晚上，要不是顾家和柳家的交情在，估计人家都不会管你。”
　　柳青丝本来不头疼了，结果被柳苍这么一唠叨，感觉头又开始疼。
　　恍惚间，柳青丝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有个人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似乎还叫了他一声:“……青丝……”
　　画面一闪而过，柳青丝再想回忆，却又想不起来了。
　　

　　☆、08

　　医院。
　　柳青丝总感觉柳苍有事瞒着他。
　　而他的直觉一直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