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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上的朱砂痣 (息霜)


  林原在玄关前站定,一手扶住了衣帽架。邵云舟急了:“林原!”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喜欢楚安南。”林原背对他,悻悻然道:“只是不想揭破而已。”
  他不答应邵云舟,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江易扬。邵云舟不懂,林原也不会解释,所以任由对方在心底隐秘处再扎了一刀。
  伤口会流血,也会愈合。
  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邵云舟来不及阻止,林原一把拉开房门,西装革履的詹毅正立在门口,眼底轻蔑一闪而逝,向林原投去警告的一瞥,转而朝邵云舟鞠了一躬:“多谢邵先生照顾他。”
  詹毅不动声色地逡巡了林原周身,让开来路恭请道:“林少,回家吧。”
  楚家地下室。
  阴森,潮湿,像有无数软体动物在身上攀爬,似乎能闻到灰尘腐朽的味道,万事万物在无边荒凉的回忆中化为惨淡烟云,唯独疼痛一次比一次清晰。
  林原胸口以下浸泡在满池冰水中,随着水流涌动,偶有冰渣滑过,起初还会激起一阵刺骨战栗,再往后,便是麻木了,连呼吸都若有似无。
  詹毅蹲在池边,永远是那张笑里藏刀的小胡子脸,笑眯眯地询问:“林少,你和邵先生都聊了什么?”
  绝不能把邵云舟知道代笔的事说出去,否则他只会比现在更惨。
  林原摇摇头,无数次想昏过去,却因为身下太过冰冷,无数加一次惊醒,他气若游丝地回答:“没、没有,什么也没说……”
  詹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林原如坠冰窟,浑身寒意更甚。
  “人都有感恩之心,您说是吧,林少。”詹毅取来毛巾扔到池边:“上来。”
  林原手脚发软,哆哆嗦嗦地爬梯子上岸,结果没踩稳脚下一滑,又摔回阴冷的池水中。詹毅看着,柔声笑道:“怎么,您还没在里边待够?要不再待一晚上?”
  林原吓得头皮发麻,拼尽全力爬上岸,没能站稳,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趴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可有可无地喘着气。
  其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身体为什么比精神上的求生意识更坚韧,无数次以为就这样长睡不醒,可除了趴在地上虚弱的苟延残喘,并未出现丝毫临近死亡的征兆。
  也许,是詹毅和楚安南手下留情。
  “站不起来?”詹毅蹲下身问。
  林原浑身不着寸缕,脸色发青,冰水冻过的皮肤泛着青紫,他确实动不了。
  詹毅纡尊降贵捡来毛巾,将林原裹住抱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轻声斥责:“您说说,您也是,为什么去招惹邵先生,他们邵家那背景,比楚家不知高到哪儿去,您给邵先生添麻烦,就是给楚少丢脸面。”
  “对不起。”林原无力挣扎,蜷缩着打寒颤。
  “以后,离邵先生远点儿。”詹毅将他抱回卧室,卧室提前开了空调,将房间吹暖。
  楚安南推门而入,关心道:“原原没事吧?”
  詹毅毕恭毕敬地退至一旁:“没事,只有些发烧。”
  “哦,发烧而已,原原身体底子好,过两天就好了。”楚安南抬了下下颌:“你出去。”
  詹毅离开,贴心地带上门。
  咔哒。
  关门声像一声信号,林原陡然震颤,旋即不可抑制内心恐惧似的,揪紧身下床单,不停发抖。
  楚安南笑着在床沿边坐下,握住他指节泛白的手:“冷着了?抖得这么厉害。”
  “安南……我、我想休息。”在冰池中,一整晚都睡不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林原颤声说:“让我歇会儿,可以吗?”
  “你和舟哥,都聊了什么呢?”楚安南漫不经心地抚弄他松软的头发。
  “没有。”林原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哦。”
  “唔!”
  楚安南猛地使劲,拔了他一撮头发。
  “你是个孤儿,林原,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假若你死了,世上也没人记得你。”楚安南轻言细语:“只有我和我爸,我们记得你,记得你父亲林延东做过什么,对么?”
  “对不起……”头皮火烧火燎的疼,林原强忍惧意,低声道歉。
  “好了,别缩头缩脑的,娘娘腔一样。”楚安南松开他:“休息吧,睡醒了把今天的更新写了。”
  “……嗯。”
  “下午舟哥和扬哥来家里喝下午茶,你收拾收拾,别丢脸。”
作者有话要说:  emm30是误解老邵在乎楚安南,从他的视角来看老邵谈条件也是为了保护楚
后边会解释老邵为啥子保护楚安南的~
下个月初开40的样子,后天放预收qwq尽量快点把30完结~
放心,只是体量变小,该有的程序一个都不会少
阔能后期比10、20甜多了qwq

  ☆、接他走吧

  林原并非超人,回一趟楚家就要伤筋动骨一次,这次也不例外,醒来了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寒热交替。
  他本想强撑着爬起来把更新写了,奈何脑中过于昏沉,几乎辨不着东西南北,打翻了水杯和花瓶,被路过的女佣狠狠瞪了一眼,随即不敢再动弹,摸摸索索躺回床上,捂着胸口喘闷气。
  趁好,邵云舟和江易扬来了,他一个也不想见。
  詹毅来叫他,林原推辞感冒传染,蜷在被窝里不肯露头,詹毅没强迫他,转头向楚安南禀告去了。
  楚安南、邵云舟和江易扬在茶室里,詹毅不急不徐地敲门而入,向楚安南鞠了一躬,声音不大不小,趁好能让茶室中的三人全听见:“林少说他感冒了,怕传染,不便来打扰。”
  楚安南悠悠地哦了一声,江易扬是三人中反应最大的,当即急躁地追问:“怎么又感冒了?上次感冒没好?”
  “这两天季节交替,病毒性感冒。”詹毅说。
  邵云舟手里端着茶盏,天青釉冰裂纹汝窑瓷,动作极缓慢地将茶盏搁至根雕茶几上,视线投向温和笑着的楚安南,轻轻挑下了眉梢。
  “赶紧叫医生。”楚安南说:“别让扬哥着急。”
  詹毅点头,微微弯身,出去了。
  楚安南打开手机,轻笑道:“听说芊芊这两天也感冒了,让她好好照顾身体,暂时别去上班,她不听,非得去编辑部。说起来,红缨这两天正要举报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芊芊忙得没空消息,我们有两三天没一起吃饭了。”
  邵芊是邵云舟亲妹妹,红缨杂志社主编,也是她负责楚安南交给红缨的稿子。
  楚安南追邵芊追了两三年,去年年底两人正式在一起,上个月两家父母互相见了面,便琢磨着黄道吉日举办婚事,连订婚戒都选好了。
  邵芊比楚安南条件好得多,她的国外硕士文凭是正儿八经学出来的,能力强,回国不久就当上红缨主编,论家庭条件,邵家横跨政商界,底蕴深厚,比楚家这样的纯暴发户到底家底殷实些。
  邵芊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看上了楚安南的对外形象,渐渐喜欢上了,发现对方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但到底不差,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后来跟家里闹着非楚安南不嫁,邵家父母又是极宠女儿的,想着无论婚后发生个啥,有这么大一个邵家给女儿做后盾,楚安南也不能让邵芊吃什么委屈,于是由着邵芊去了。
  既然说定谈婚论嫁,邵云舟与楚安南又打小认识,家中长辈自然少不了嘱咐邵云舟多照顾未来的妹夫。
  一方面是长辈嘱托,另一方面,当初邵云舟读了楚安南在青萝的出道作,混迹网文圈的老油条竟然也有些情窦初开的悸动,于是爱屋及乌,由文及人,对楚安南自然多了关注与在意。
  谁曾想,那文压根出自另一个不知好歹的傻子之手。
  邵云舟陷入沉思时,楚安南也在打量他,忽然道:“舟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江易扬忍不住,已经跟着詹毅去探望林原了。
  偏偏邵云舟好似不认识那姓林的,不动如山,兀自品茶。让楚安南心中也有几分捉摸不透。
  邵云舟抬头望向他,楚安南斟酌再三,开了口:“舟哥,你和原原,交情好像不错。”
  邵云舟没开口,掀了眼皮看他一眼,俯身倒茶。
  “我和芊芊,定了年底的婚期,可是伯母,似乎不同意。”楚安南舔了舔下唇。
  岂止不同意,邵云舟轻挑眉梢,是完全不同意。
  邵母身经百战,比女儿见得多,言辞强硬,让邵芊再等等,至少把婚期延至后年。
  楚安南哪儿等得了那么久,他做梦都想攀上邵家,多拖一天,多出意外的概率蹭蹭往上涨。
  邵家的掌上明珠就是个香饽饽,比楚安南条件好的追求者多得是,排队得绕地球一圈。不把婚事定下来,楚安南和他爸忧虑得觉都不想睡了。
  邵云舟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楚安南试探道:“舟哥,要不请您帮我向伯母说说情,我和芊芊都感激您。”
  邵母宠儿女,对邵芊是严管,对邵云舟,则是言听计从。邵云舟打小就沉稳可靠,老邵退休后每天沉迷象棋,家里大事小事杂事便都推到了邵云舟身上。
  如果邵云舟向邵母说情,邵母肯定松口。
  楚安南如意算盘打得叮咚响,响得邵云舟都听到清脆声儿了,于是愈加想不通这么些年怎么就对楚安南多加青眼和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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