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吸血鬼/辞木 完结+番外 (北城南牧)

　　总算，乔博松了口，答应和他交往。没有人知道他有多高兴，那大概就是得到了全世界的感觉。可没想到第二天乔博就给他签这样一份“交往协议”。他苦笑着，“我都答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乔博认真地将协议收进自己包里，他心中的苦意翻滚。不就是两年吗，他能再熬个两年，一定让乔博这块金石打开。
　　乔博答应和苏河交往，是因为对方对他确实很好，虽然没有给他任何心动的感觉，但客观上是个优秀的男友。一面乔博又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他不喜欢和他的任何身体接触，苏河强烈的感情和他的冷淡形成明显对比，乔博心理上的压力很大。苏河几次想吻他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他们第一次真正接吻是在苏河醉酒后的晚上，乔博刚准备睡觉，却被敲开了门，苏河醉醺醺地扑到他身上，将他强压住。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他大吵大闹着，酒气全吐在乔博脸上。乔博气得踹了他好几脚。又被苏河死死抱住，准确无误地亲到了嘴唇。
　　和安早树不一样，或者说，乔博关于恋爱的所有记忆都在大安身上，他的唇齿和抚摸已经被乔博记在身体里。苏河再怎么努力到底也是不一样的，乔博只觉得是两层薄薄的软肉带着黏糊糊的唾液贴在他的唇上。猛地将人推开，乔博冲进浴室干呕起来。
　　苏河气喘吁吁地躺在地板上，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乔博发起脾气来可是不管对错，他直接将醉酒的苏河扔到了门外。打了个电话让他的朋友来将他接走。在这场关系中，所有人都埋怨过乔博对苏河的态度。越是如此，他便对苏河越发冷淡。
　　硕士毕业后，乔博又开始考博，从那之后就更加忙碌了，有时候一周只能跟他见一次面。刚开始苏河还每天给他打电话，后来慢慢的电话也少了。乔博倒是不太在意，全身心地投入到各种官司里。
　　直到半年后，乔博偶然在苏河家发现了一瓶用了一半的润滑剂，垃圾桶里还有几只用完的套子，他心里倒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松了一口气。平静地对他说：“分手吧。”
　　苏河和当年在学校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了，身上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朝气和洒脱，整个人有些颓废。也没有问乔博原因，只是低着头平静地接受了。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依然爱你。我对你的爱恐怕不比他少。”
　　“我知道，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我没忍住。三年了，除了你，任何人都忍不住。”
　　乔博想一想也觉得绝望，再这样等下去，真的会有结果吗？如果安早树不回来了，他难道要为他守身到老吗？安早树会不会已经成家了，有孩子了，真的把自己抛弃了。
　　“祝你幸福。”他只是这么说。


第5章 重逢
　　乔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小时工煮的菜还放在桌子上，已经凉透。他疲惫地瘫软在沙发上，解开领带，脱掉西装，还蹬掉了两双拖鞋，整个人缩在沙发上都不嫌大。
　　屋子空荡荡的，刚刚打开的灯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寒冷。
　　“喵~”小安轻轻唤了一声。它是乔博在宠物店精挑细选的波斯猫，有着高贵冷艳的血统，实际上却非常粘人。正轻轻一跃，跳进乔博的怀里。
　　乔博摸它的下巴，小安舒服得把眼睛都眯上了，“喵呜呜~”
　　乔博对它非常纵容，轻轻叫它“小安~”
　　“喵呜~”
　　“乔博的小安，大安的乔博。”乔博自言自语着，也不觉得害羞，反而笑出声，“我感觉自己有点傻。”
　　“喵！”
　　乔博捏了一下它的后颈，“不准应！”
　　爷爷在去年，他考博的时候过世了，乔锐在更早的时候就因他的态度而彻底灰心，不再管他。有了个情人，怀了孕后果断结了婚。现在他的弟弟都读小学了。
　　爷爷临终前问过他是不是还在等大安。
　　乔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反问爷爷，不是说他会出现在他身边吗？九年过去，杳无音讯。
　　安早树大概把他忘记了吧。
　　算算他已经二十八岁了，或许早已结婚生子，在乔博不知道的世界里安稳地生活下去。乔博但凡这样想想就气得面目全非，能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烂毁掉。
　　“是爷爷的错。”爷爷被癌症折磨得都脱了形，唯独放心不下他，眼珠浑浊，闪着水光，“爷爷不该那么说，让你真的就这么等他那么多年。”
　　“他会回来的。”乔博握住爷爷的手，“爷爷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活得好好的，不辜负您。”
　　他真的会回来吗？乔博抱着小安赤脚站在窗户前，这座城市他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了，早就看腻了。很多机会曾经摆在他的面前，但他不愿意离开这里。
　　他在等那个少年。
　　乔博累得手脚发软，想先吃饭。楼下突然闪了一丝光，乔博一愣，发现是镜片的闪光。有人拿着望远镜在看这里？
　　他定睛往下看，他住的还是以前大安在的时候的房子，楼层并不高，但毕竟是高档小区，治安很好。乔博却看见那人似乎发现被发现了，收起单反转身往大门方向跑。
　　乔博眯眼，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但脚步看起来有点奇怪，偷窥被发现也不慌乱。但外面太暗，实在看不真切。
　　明天问一下物业吧。
　　回到卧室，他将小安搂在怀里，它身上软乎乎的，非常舒服。他精神不济，睡了一个多小时才起来吃饭洗漱。
　　躺回床上，一只不大的熊猫玩偶摆在床头，乔博一把抱过，蹭了蹭，又睡过去了。
　　乔博最近在忙着打一个关于遗产分割的官司，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顺着线索摸瓜，意外发现自己辩护人的大哥作为行长，却用银行在帮人洗钱，大量的资金流到东欧地区，银行内部已经有大笔的坏账。乔博拿着资料，知道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遗产分割的官司了，他必须立马上报。
　　没想到当天晚上，他的车被砸烂了。
　　乔博站在停车场内，当即就感到不妙，转身准备逃离。被人从背后用木棍砸中了脑袋，剧痛让他直接倒地不起。几个男人将他往一辆黑色SUV上拖。他意识开始涣散，拼命要抓住什么，可身体变得沉重，极度的恐惧让他缺氧。
　　他看见了安早树。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自己想的还是他，乔博又心酸又自嘲。分明是假象，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乔博厌恶自己的精神洁癖，在无法释怀的生命中浮沉，做很多很傻很无用的坚持。
　　安早树……
　　大安……
　　“呜……啊……”
　　安早树拿着一根铁棍像发疯的狮子一样冲上前，一棍子就把拖着乔博右腿的男人砸晕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还会冲出一个人，扔下乔博，五六个人一起上，混乱中一刀砍在安早树的后背，血喷涌而出，但他强悍不已，以一种必死的方式跟他们拼命。凶神恶煞，下手极狠。五六个人都没讨到好处，很快放弃了，逃窜而走。
　　安早树弯腰抱起乔博，他衣衫不整，额头冒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一瞬间几乎浑身的眼泪都聚集到眼眶。
　　泪水划下来，他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对不起……”
　　乔博以为自己身处梦境，浑身散了架一样困倦，稍一动后脑就剧烈疼痛。
　　睁眼的一瞬间他的脑子出现断层，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
　　是医院。
　　“小祖宗……”
　　乔博身子一抖，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翻身，安早树躺在隔壁床上对他笑。
　　“你……”乔博嘴唇轻颤，只发出一个字就哭了出来。
　　乔博设想过很多再次和他见面的场景，但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他变老了，变丑了，胡子没刮，穿着难看的病服，还黑得要死。而自己头上绑着绷带，肯定也难看得不得了。
　　他心里的怒火和希翼交织在一起，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不是假的，不是梦！
　　“你他妈……你……呜啊……”乔博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扑到他的身上。
　　安早树被他一压，后背的伤感觉都要崩开了。他强忍着，“小祖宗，我后背疼。”
　　乔博闻言直接跳到了他狭窄的单人床上，钻进被窝，缩在他怀里拼命吻住他。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吧。
　　你真的回来了？！
　　“对不起……”安早树单臂搂住他颤抖的身体，轻轻抚慰，“让你等这么久。”
　　“你滚！”乔博上气不接下气，“我他妈才没有等你。我……”
　　“不哭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这么爱哭。”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安早树的声音也哽咽了，一遍遍对他说对不起。
　　乔博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什么似的拼命吸他的味道。淡淡的烟味和干净的类似肥皂的气味，和当年一样。一模一样。
　　记忆回炉，乔博战栗不已。
　　护士和医生都被惊动，一起围在病床旁，乔博很久没有这样失态过，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发泄。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九年足以让他长高，长大，变得成熟。时间是一切的良药，而乔博有病，有强烈的洁癖，他见过无数比安早树优秀的男人，但只要更进一步他就觉得恶心、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