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夺影之光 (四百四十四)

　　他相信罗琳的话。
　　“当然，嗑药磕高了？”罗琳的表情里带着对青山的轻蔑“那个时候你初三了，我见过年纪比你小就开始吸大麻的，所以我没多惊讶。你初三那年一天到晚呆的那条街很乱我不是没跟你说过,虽然你和我认识那么多年了，但是我除了劝劝你以外没什么好做的，你不改我没有办法。”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你清醒过来了没有马上带罗德去医院，你知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里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你居然也忍心留他一个人然后自己逃跑，我当初就不该让罗德跟你一起玩！”
　　“我……我也被吓到了，看见罗德身上有血的时候。”青山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感觉自己意识不太清楚，只是觉得相当的烦躁焦虑。他不知道白石是在那条混乱的街里是怎么找到他的。只是当他看见白石的时候，他突然爆发出一种强烈的负面感情。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他记得自己的语气应该是这么冲，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冲白石发了火，和白石吵了一架。具体因为什么不太清楚，他觉得大概是跟比赛有关，他和白石唯一会起争执的地方就是篮球。
　　吵着吵着，青山发现自己的火气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泄一下就没有了，反倒像是不断膨胀的气球越鼓越大，让他自身都有点承受不起，让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好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懑。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看见不远处细长的钢管，他走近并拿起钢管毫不犹豫的就朝着白石挥了过去。当然，那一下没有打中白石只是打到旁边的铁箱上发出了相当尖锐的响声。
　　白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青山手里的钢管半天没回过神来。
　　“呵呵~你怎么不说了？你继续说啊，罗德？怎么露出这么恐惧的表情~”青山这个时候还有点印象，他记得自己笑着走到白石面前。
　　白石可能是感觉到这个时候的青山和平时不太一样，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过青山，所以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他选择了逃跑。
　　青山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看见白石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逃跑的时候，他居然觉得特别爽快，觉得白石那种受到惊吓的表情特别招人喜欢，比平时笑起来还要可爱。
　　他拖着手里的钢管慢悠悠的跟在白石后面，天空中飘着雨让街边昏黄的路灯陷入了一种悲伤的气氛之中。
　　他不紧不慢的走着，算着步子和白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比白石更加熟悉这里，所以就像是玩
　　捉迷藏一样，一会儿出现在白石的视线中一会儿又消失，他把白石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然后不动神色的继续进行自己诡异的游戏。
　　直到把白石堵在一个死胡同，他才一步一步的接近白石，手里拿着那个闪着冷光的钢管。
　　他记得自己一直在笑，等他回过神来他看见白石倒在地上，浅色的t恤上被雨水和血液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红色。白石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青山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脑子里很乱，乱得像是一个怎么理也理不清的谜团。
　　虽然知道该打电话把白石送进医院，但是他当时根本就没想到。如果，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跑而是把白石及时送到医院，他应该不会再受那么多苦，至少疼痛会减轻些。
　　青山想起那段回忆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吓到了？那些混混给你大麻的时候你怎么没吓到？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吓到？你不要太搞笑。”罗琳听了青山的话感觉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笑了起来“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现在，大麻戒掉了？”
　　“……啊。”
　　“看你脸色不太好，这段时间过的不太顺畅吧？”罗琳发现青山的眼睛下一片淡淡的青紫色，脸上也没什么肉，比起最后一次见面瘦了很多。
　　“罗琳姐……”青山的声音有点沙哑，自从和白石见面后，他就一直睡不好觉。一闭上眼就感觉白石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咒骂着自己的残忍和懦弱。
　　自己伤害了白石，所以总是梦到他来打扰自己的睡眠，他想这就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不要以为我是关心你。”罗琳别过头解释道“我这人习惯好心而已。”
　　“那……罗琳姐有没有把这件事跟罗德说？”
　　“说什么，说你吸大麻？”罗琳顿了顿“当然没有，我还是帮你保持了最后的形象。你跟我说你来日本是想要跟罗德解释，你觉得用自己吸大麻这个事实来掩盖罗德心中的一个暴躁阴晴不定的人物形象有什么好处？”
　　“……”青山没有说话，他回味着罗琳的话。他其实也知道说自己是吸大麻什么的解释只是往自己的脸上抹黑，可是当他听说白石在日本后他还是不顾一切的追了过来。
　　也许从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那只是他用来看白石找的借口。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还打算带着罗德一起玩那个吗？”罗琳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本来温婉的模样被冰冷的表情取代，她的话里带着对青山的讽刺“姐姐我可是在满是肮脏大人的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的人了，就算再早熟，你这点小把戏小心思怎么可能逃得出我的眼睛。”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发现你吸大麻后没有及时把罗德从你身边带走。”
　　“姐……我都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已经戒掉了，我不会再对罗德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青山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哀求，他觉得自己不能没有白石，白石是他整个童年的回忆啊，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可爱的弟弟，他不想就这么放白石离开自己的世界。
　　“罗德五岁妈妈就出车祸过世了。当时他和妈妈坐的一辆车，自己也受了伤。他跟我说那时候他觉得眼睛有点花，脑袋也有点晕，但是他清楚地看着妈妈在他面前流着血，慢慢的失去呼吸。他说他想大声呼救，可是却发不出声音。”罗琳这个时候突然一转话题“那个时候我十五岁，从妈妈去世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像妈妈一样好好疼爱我弟弟。”
　　“他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遇见你我记不清了，反正我记得是你教他打球的。”罗琳说着眼眶慢慢有点泛红，眼睛也有点湿润“我们家罗德从那次车祸起就变得很内向，而且身体也不太好，比同龄人要矮小一些。所以，每次你带着罗德出去玩的时候我都会嘱咐你好好保护他。”
　　“你记得自己的回答吗？你说你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受伤。”
　　“……对不起。”青山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能说什么，他不仅没有保护好白石还亲手把白石打成了那个样子。这是他没有办法辩解的事实。
　　“对不起都能解决问题？”
　　“……”
　　“格雷，你自尊心太强不接受别人比你更强，而且经不起诱惑，骨子里有着不受控制的野心。你喜欢罗德，像疼爱弟弟一样疼爱他，可是你不愿意他不受你的控制，更不愿意他比你更强。”
　　罗琳很坚定的说着，仿佛已经看透了眼前这个人“就算你不会因为大麻的关系伤到他，将来也会因为其它的事情让他受到伤害。我觉得我这么推测没有错，你觉得呢？”
　　青山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罗德的确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在篮球的天赋上他比我高，我承认我嫉妒过他。”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就算你现在什么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和你见面只是出于对老朋友的礼貌，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想跟你说清楚。”罗琳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就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茶杯，拎起放在一边的包准备起身。
　　“一个人还能没有犯错的时候吗？罗琳姐，你等等！”眼看着罗琳就要离开，青山急忙起身抓住罗琳，声音里充满了慌张，他不能让罗琳离开，罗琳是他可以和白石维持联系唯一的人了，他本来是希望罗琳听听自己的话让他和白石和好的。
　　罗琳的心一直很软，不管有谁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只要是她真正在乎的人她就会给对方一次机会。她的口头禅就是“事不过三，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他一直记得这一点。
　　可是他忘记了，这个女人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她的弟弟。
　　为了她的弟弟，这个女人明明自己要早早上学却依旧每天绕道送上小学的弟弟；为了她的弟弟，这个女人曾经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弟弟身前和三个高中生打架；为了她的弟弟，这个女人可以独自一个人带着他跨过大洋从美国搬到日本，只为了让弟弟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
　　这个女人很强大，从各种方面说起来都是这样。
　　“放开，你做的事要我给你详细例举吗？”罗琳甩开青山，眼神冷得到冰渣，她冷起脸来看起来和白石更像了一些，这让青山有点恍惚。
　　“姐……”青山的声音里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伤感和哀求。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话。这个假期，我会带罗德回美国看老爸，希望等我们回来你已经不在这里了。”罗琳临走回头看了青山一眼，像个长辈一样说了一句“老实说，我觉得美国更适合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