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撒娇 (虞子酱)

　　萧杨说邀请大家吃夜宵，杨波架着摄像机非常乐意：“我都扛了半天了，快饿死了。”
　　四人推开了学校外的一家烧烤店的门。
　　徐勉抬眼一看就愣了，张开基和范文远已经把东西全部点好了，就等他们来了。
　　胡瑞见状立马坐过去，开了一罐可乐，先喝了一口：“啊！爽！”
　　杨波还在录像，他把摄像机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张开基刚把手机放下，朝着徐勉龇牙笑：“不错啊这个惊喜，我都有些感动了呢。”
　　范文远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刚刚还说不过就是哄小女生的把戏的是谁？”
　　张开基：“……”
　　萧杨笑着看向两人：“说谁小女生？”
　　张开基摆摆手：“害，我意思是浪漫，懂不懂。”
　　范文远埋头说：“他就是吃醋嫉妒。”
　　张开基瞪着他。
　　徐勉一向跟张开基说不成五句话，干脆只当做没听见。
　　胡瑞边吃边问：“你也看到了？”
　　“什么蠢话。”张开基撑着腮帮子看向胡瑞，“今天空间里全是直播，我随便点进去就能看。”
　　胡瑞啧啧两声，摇摇头：“那也没现场嗨。”
　　“我倒是想去现场啊。”张开基看向徐勉，话里有话，“就是某人又没邀请我们，等我们知道有这活动，那边早挤满人咯。”
　　范文远再次笑着开口：“哦？说不愿意人挤人凑热闹的又是谁？”
　　“……”张开基指着摄像头，“这还录着呢！你能不能说人话？”
　　范文远耸耸肩，没说话了。
　　徐勉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说：“告诉你们那还是惊喜吗？”
　　杨波点点头：“就是，特别是张开基，出了名的大嘴巴。”
　　“喂喂喂！”张开基不满了，“什么叫出了名的大嘴巴啊？”
　　“难道不是吗？”杨波说，“小暴躁不是你叫出去的？”
　　张开基心虚地不说话了。
　　“你们别攻击他了。”萧杨终于出来为他说了句话。
　　张开基笑开了：“你看看，什么叫兄弟。”
　　萧杨笑着补充：“他今天因为范文远收到特别多女生送的礼物已经快嫉妒死了。”
　　张开基：“……”
　　六个人你呛我一句我呛你一句，吃到最后，已经过了十二点。
　　徐勉喝得有些多，离开店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的。
　　那边胡瑞和杨波全部喝得不省人事，范文远一个人抗两个，张开基替杨波拿上摄像机。
　　杨波喝醉了安安静静地靠在范文远身上，胡瑞喝大了嘴就把不住门了，刚出店门，他一根手指差点戳到萧杨脸上去了：“萧杨！”
　　萧杨搂着徐勉，闻言看了过去：“干嘛。”
　　胡瑞还没说话，徐勉一巴掌把胡瑞的手指拍下去：“怎么跟我男朋友说话呢？”
　　胡瑞啧了一声，伸手嫌弃地在范文远头上胡乱摸了两把，惹得范文远差点一把推开他。
　　“萧杨你眼光是真不错！”胡瑞口齿都不清晰了还要坚持说，“我们家徐老师，虽然嘴臭，目中无人，脾气差……”
　　“滚你妈的！”徐勉骂他，“怎么诋毁老子呢！”
　　张开基在一边点点头：“你别说，总结得非常到位。”
　　胡瑞转头呸了张开基一声，继续说：“但我们徐老师人帅心善，总的来说你还是赚了。”
　　张开基闻言这就不满意了，说：“怎么说，我们萧杨不仅人帅心善，他脾气好，情商高，说话好听，怎么说也是你们徐勉赚了吧？”
　　胡瑞刚要反驳，给自家兄弟撑撑场面，结果一看，徐勉一只手挂在萧杨脖子上，笑嘻嘻地说：“是我赚了。”
　　胡瑞：“……”
　　“美色当头，神志不清。”胡瑞摇了摇头，叹息。
　　萧杨搂住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笑：“这就满足了？”
　　徐勉喝了酒之后脑袋反应有些慢，他傻笑着看他：“满足了。”
　　萧杨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以后还有得赚。”
　　那边的张开基看到徐勉过了几秒红了脸，起哄：“学长又瞎撩什么呢？没看到小学弟都受不住了嘛。”
　　徐勉闻言把萧杨往自己怀里一带，瞪向张开基，说：“关你什么事，我们说悄悄话呢。”
　　“嘿。”张开基忍不住笑了，“这小鬼喝醉了怎么傻不拉几的呢。”
　　胡瑞朝他龇牙：“阴阳谁呢！”
　　“得。”张开基指指他，“一傻傻俩。”
　　跟四人分开之后，徐勉被萧杨搂着，出奇的安静。
　　萧杨偏头看了他一眼，问：“头疼不疼？”
　　“不疼。”徐勉吸了吸鼻子，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就是有点冷。”
　　“要不要我背你？”萧杨问。
　　徐勉一愣，笑：“好啊。”
　　萧杨背着他走在夜路上，时不时问他一两句话。
　　徐勉闻着他身上自家沐浴露的味道，笑了：“萧杨，你现在身上有我的味道了。”
　　“那不挺好。”萧杨说，“认着味儿，以后找我也方便。”
　　徐勉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狗。”
　　夜里温度很低，但是从两人相贴的身体传来的温度很温暖。
　　徐勉有些昏昏欲睡，他轻不可闻地喊了一声：“小羊哥哥……”
　　“嗯？”萧杨应完，却没再听到回话。
　　萧杨一路把他背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家里亮着灯。
　　他摸出钥匙开门，一进去，当场愣在了原地。
　　他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
　　徐勉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到家了吗？”
　　他声音还黏黏糊糊的，刚睁开眼，看清沙发上坐的人之后，他像是全身被泼了桶冰水，立马清醒过来。
　　他从萧杨背上下来，有些尴尬地开口：“爸，妈。”
　　父亲和母亲双双坐在沙发上，双目疲惫，脸上是遮不住的憔悴。
　　徐勉正想着怎么跟他俩解释萧杨背他的事，母亲已经开口了：“勉勉，怎么打电话不接？”
　　“啊，没电了。”
　　早在他们去夜宵店的路上，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哦。”母亲叹了口气，说，“外婆一直在等你。”
　　“等我？”徐勉怔了一下，问，“等我干嘛？”
　　母亲没再说下去。
　　父亲叹了口气，低声说：“等见你最后一面。”


第四十七章
　　外婆一直有心脏病。
　　徐勉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外婆有一次突发心脏病, 正巧被刚放学回来的徐勉撞上，他当即拨打了110，把外婆送去了医院。
　　徐勉一直很庆幸, 那回是他少数几次放学后没有被人为难的经历，他不敢想象，如果那次他晚来了, 外婆会发生什么。
　　那次之后，外婆做了手术, 安装了人工心脏, 以后必须每天按时服药。
　　这些年外婆健康状况一直非常好，精神也不错, 徐勉一直很放心她老人家。
　　初中从外婆家搬出来之后,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外婆住在这边陪他, 但是因为不习惯城市生活, 她最终又搬回去了。
　　每次逢年过节他才回老家一趟，距离上一次见外婆，已经快有半年多了。
　　徐勉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听她说是前段时间在门口摔了一跤, 从此就没起来过。”父亲声音里含着悲痛，他垂着眼睛，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都快八十的人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还以为自己年轻呢。”
　　徐勉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牙关紧咬。
　　他很清楚为什么，因为外婆这人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倒是对别人照顾得细致入微。
　　她肯定觉得自己这是小毛病，没必要去打扰那么忙碌的女儿女婿。
　　“今天在家里昏过去了，还是邻居把她送到医院的。”父亲摇头叹气，“两个小时前才联系到我们，人已经……快不行了。”
　　徐勉低着头，努力闭眼，把眼泪含回眼眶里。
　　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摸到了他发抖的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手背，然后包裹住了。
　　徐勉偏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回去了。”父亲拍了拍努力压抑自己的母亲。
　　徐勉抬起头来，双眼红得可怕：“你去哪？”
　　“去老家。”父亲说，“把后事处理一下。”
　　“我也要去。”徐勉抢着说。
　　“太晚了，怕你身体受不住。”父亲叹了口气，搂着母亲起身，“明天再说吧，明天我过来接你。”
　　徐勉还想说什么，萧杨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听话。
　　听到关门声，徐勉才猛地抱住萧杨。
　　萧杨用力地抱紧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用手抚摸他的脊背。
　　他肩膀处的衣服很快湿透了。
　　整个晚上，徐勉是累得睡过去的。
　　哭累的。
　　在某些方面，徐勉其实是个挺感性的人，外婆经常说他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不能轻易掉眼泪。
　　在外婆面前哭的次数越来越少，倒是在萧杨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
　　从初中到高中，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徐勉一直把外婆当做活着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