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你没有说实话,”展昭表情严肃地看着丁月华,“你已经没有问题了,你的心理状态现在非常健康。是否需要继续进行心理咨询并不是由你来决定的,我是专业人士,这点判断还是有把握的。所以——”
“不!展老师,之前我有很多话都没有跟你说,你看我,我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说出来,就比如,比如——”丁月华似乎很着急,她求助一样地看了一眼苏虹,然后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展昭,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展昭改变主意。
就在此时,苏虹却笑了笑,拍拍丁月华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着急。
“展昭,我也觉得月华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哦?”展昭挑眉,看了苏虹一眼。“请说。”
苏虹又笑了笑,转过头看了一眼丁月华,然后对展昭说道,“经过那次险些丧命的经历,月华受到了一些教训,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她乖了很多。你的心理咨询让她从失去好友的心理阴影中走了出来,但是,月华之前之所以会表现得那样恶劣却另有原因。”
展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些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月华在咨询过程中拒绝谈那些往事。出于对她的尊重,我并没有追问。很多时候如果当事人不想说,那就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或者月华只是不想对我说,给她换一个心理医生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不!我不要别人!”丁月华的眼睛里已然有了泪光,似乎那种太妹似的倔强又回来了。
苏虹急忙安抚地揉了揉月华的头发,然后对展昭说道,“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我觉得还是由你来继续给月华作心理咨询最为合适。”
“苏虹,你不明白,从专业的角度现在我已经不适合再做月华的咨询师了。”展昭的态度却不容拒绝,他看了看月华红彤彤的眼眶,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对苏虹说道,“能让我跟月华单独谈谈吗?”
苏虹很有礼貌地离开了办公室,展昭跟丁月华在办公室里单独交谈了一个多小时,当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丁月华的情绪似乎已经好了很多。她好像哭过,但是神情却是轻松的。苏虹用眼神询问两个人沟通的结果,丁月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我已经想通了,而且展老师也已经答应再给我一个月的适应期。苏姐姐,我没问题的,你不要担心我了。”
“想通了?”苏虹有些诧异,然后颇为佩服地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也无奈地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丁月华却突然在此时转过身,对展昭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展老师,我刚才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看到了你的电脑。原来你也知道我们包包团的存在啊,我真是太高兴了!”
“包包团?”展昭一愣,“什么包包团?”
“behavior analysis group,简写为bag,翻译过来就是包包团,”丁月华笑眯眯地解释道,“这是我们心理学院女生自发组织的一个社团,你在浏览的那个网站就是我们建的,对了,我还是团长哦。”
说到这里,丁月华的脸上又掠过一丝红晕,然后好像非常不好意思地转身飞速逃跑了。
展昭呆呆地看着丁月华的背影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丁月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他留意到苏虹正面带微笑地望着他,展昭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些小孩子,我实在是搞不懂。”
苏虹笑道,“包包团,莫非这就是展老师粉丝团的名字,还真是——”
“苏虹,我们可以不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再聊下去展昭觉得自己也需要逃跑了。
“好,那我们聊点别的。”苏虹的目光往展昭的办公室里看了几眼,笑道,“这里不会有别人进来吧?”
展昭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今天是周末,除我以外不会有别人。”
“那好,就这里吧。”苏虹点了点头,说道,“我要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跟白玉堂有关的事。”
☆、第70章 罂粟花瓣(2)
展昭的办公室是那种普通的教师办公室,因为还有其他教师共用,所以面积比较大。两个人坐在相邻的座位上,展昭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罐饮料递给苏虹,然后就静静等待着对方开口。
其实展昭还是有点好奇的,苏虹要讲的事一定是白玉堂加入重案组之前的故事。其实在认识白玉堂这一年以来,随着两个人关系的慢慢变化,展昭对白玉堂的过去逐渐产生了好奇心。这种好奇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演愈烈,但是无论是从白玉堂本人还是其他知情者的口中,展昭都只能得到语焉不详的只字片语。展昭并不是一个十分八卦的人,但是他眼看着白玉堂的心理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抓不住问题症结的感觉令展昭很是忧心。
虽然在前几天白玉堂已经同意接受专业心理治疗,可是一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白玉堂那种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态度,展昭就觉得这家伙说不定又在胡思乱想,也许是心理疾病复发也说不定。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展昭就会觉得心情很烦躁。作为一个单纯优秀的新时代好青年,展昭觉得自己健康向上的心灵都快被白玉堂这家伙搞得不正常了。再这样下去,白玉堂没好,他自己都快犯病了。
因此,展昭对白玉堂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关心,而苏虹恰在此时出现了,提出要讲一件关于白玉堂的往事,展昭怎能不感兴趣呢?
也许是展昭不太习惯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感兴趣表现得有些明显。苏虹不是普通人,她一眼便看出了展昭对自己的话题兴趣盎然。看出这一点之后,苏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她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饮料罐的拉环,然后淡淡地看了展昭一眼,笑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关心白玉堂。”
展昭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很关心他。作为他的朋友,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所以,我很想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你指的是造成他严重失眠的原因,对吧?”苏虹问道。
展昭再次点头,“那个原因我多少知道一点,但是又很模糊,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实情,包括白玉堂本人。”
苏虹收敛了笑容,她盯着展昭半晌,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其他人不告诉你也许是因为他们也只是一知半解。而据我所知包队是知道的,但是他出于对白玉堂的尊重而不愿意私下对你说这件事。而除了包队以外,其他的知情人就只剩下当初特警队的兄弟们了。”
说到这里,苏虹再次深深看了展昭一眼,“我算一个,另外,月华应该也知道一些。不过她还是个小姑娘,看问题没办法客观,所以让她跟你说的话会更麻烦。”
“月华并没有跟我说起过白玉堂的事。”展昭盯着苏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在我给她做心理咨询的这段时间,月华拒绝谈任何跟白玉堂相关的话题。这也是为什么我没办法从根本上铲除她的心结的原因,其实我知道她跟白玉堂之间有一个很重要的矛盾没有解决。如果月华想要真的放下过去,就一定要跟白玉堂好好谈谈,如果她一直拒绝,这个心结就只能横在那里,没办法解开。”
“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听过下面这个故事以后就能明白了。”苏虹轻轻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泪光,“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
这个故事发生在三年前的X省,当时白玉堂职务是省特警队的副中队长。X省是一个边境省份,地广人稀,因为靠近边境,那段时间与邻国关系又时常发生紧张和摩擦。而且本省内靠近边境的位置恐怖分子活动频繁,给当地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很多不良影响。X省的特警队人员编制比一般省份要多,虽然白玉堂只是一个副中队长,手下却管理着一个五十多人的队伍。看着人数不多,但是这些人的来头却都不小,都是前几年队伍扩建的时候从全国各地警察队伍中抽调加入的精英分子。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出身三教九流,虽然文化层次各不相同,兴趣爱好也千差万别,但是穿上一身衣服,加入一个组织以后,便成了亲如一家的兄弟。
在这些人当中,跟白玉堂关系最好的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丁月华的哥哥丁兆惠,而另一个名叫云秋泽,是X省本省人。丁兆惠跟白玉堂同龄,出生日期前后只差了一天。两家人彼此相熟,两个人更是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的交情,一路同学直到工作以后。难得两个人又志趣相投,连工作单位都选的同一个,而且还幸运地进入了一个特警队成为战友。据丁家的双亲所说,当初两家的太太同时怀孕,还开玩笑说如果将来生了一儿一女就给他们定娃娃亲。虽然后来生了两个男孩,亲事泡汤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却比普通人家的亲兄弟还要好。
苏虹这样跟展昭形容白玉堂跟丁兆惠之间的关系,他们就好像是一对异卵双生的兄弟。除了性格上一个外向跳脱另一个稍微有些内敛以外,其余的各个方面几乎都完全一样,甚至他们的长相都有几分相似。如果两个人都穿着制服,又从背影看过去,即使跟他们相处了好几年的人都有认错人的可能。这也许因为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互相经常玩模仿对方的游戏,因此走路的姿势多少有些雷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