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从门外到门里,他就已经调整好了状态。面对刘生的时候,他的脸色几乎可以跟包拯的黑脸媲美了。
刘生见进来了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白玉堂和包拯的时候,立刻又低下了头,浑身也忍不住开始发抖。
“你叫刘生?”白玉堂将手中的文件夹摔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刘生再次抖了抖。
“刘生,抬起头来。”包拯坐在了白玉堂的身边,盯着双眼锐利地盯着刘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刘生颤巍巍地抬起了头,“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你不知道吗?”白玉堂冷笑道,“说吧,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请你来。老实交代,以免判得更重!”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生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和紧张,他偷偷瞄了白玉堂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那看看这些能让你想起来吗?”包拯将资料夹打开,里面厚厚的都是纵火案现场的照片。在最上面的一张就是那三具被烧焦的尸体。
刘生的目光中闪过一瞬间的兴奋,看到了这一幕的展昭心中猛然一动,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这是关键的一刻,能不能攻破刘生的心理防线在此一举。
展昭紧盯着刘生的嘴巴,希望他在下一秒就立刻招供。可惜,事实让展昭失望了。
“这是什么?是最近发生的那些火灾吗?”刘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掩饰过后的迷茫。
用展昭专业的眼睛去观察,可以立刻得出结论,他在撒谎。但是法律是要讲究证据的,就算是能够证明他是在撒谎,也不能将这种判断当做证据去控告他。展昭焦急地看着审讯室内的情况,拳头越攥越紧。
“你怎么了?”
展昭微微一怔,身后的声音让他转过头。
乱糟糟的头发,苍白的脸,每次见到展昭都会例行展现的微笑。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笑容已经非常自然,没有以往的尴尬。
“秦简。”展昭勉强笑笑,然后立刻转回头,继续观察里面的审问。
“里面在审讯,是那些纵火案的嫌疑犯。”展昭盯着单向玻璃对秦简解释道。
秦简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无聊地站在展昭身后,没有打扰他,也没有走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审讯在艰难地进行着。但是让所有人失望的是,无论包拯和白玉堂使用任何办法诱使对方开口,狡猾的刘生就是不承认他就是纵火犯。就算展昭能够一眼看出他在撒谎,却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找到了应对警方最有效的方法。
没有证据,就没办法定罪,就算是一个负隅顽抗的罪犯也能把重案组逼入艰难的境地。
一个多小时的提审过去了,审讯室的大门打开,包拯和白玉堂满脸沮丧地走了出来。对着展昭和秦简摇了摇头。
“最多四十八小时,”白玉堂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四十六个小时,如果找不到证据或者让他认罪,就只能放他走了。”
“放他走?”展昭诧异地看着包拯,“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问题是现在没有证据,根本就没有办法给他定罪!”白玉堂沮丧地将资料夹拍在展昭的手里,恨恨地道,“真是该死!没想到这个刘生还挺狡猾。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连我都怀疑是我们抓错认了。”
“不,我们没错,他刚才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目光中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是他放的火,他刚才是在跟你们撒谎。”
展昭的话让包拯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玻璃后面的刘生,突然说道,“放了他。”
“什么?”白玉堂一惊,“真的放了他?”
“小白,你说,我们在四十八小时可能找到证据吗?”
白玉堂无奈摇头,“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别说四十八小时,就是四十八天也够呛。”
“所以,迟早要放,不如早放。”包拯微笑着看了大家一眼,“放了他,才好拿证据。”
☆、第121章 火焰恶魔(19)
迟早要放,不如早放。
根据包拯的吩咐,重案组当即释放了刘生。但是自从他走出分局的第一秒钟开始,就有无数警员连续二十四小时对他进行秘密跟踪。包拯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紧密跟踪刘生,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按照展昭的侧写,刘生这种罪犯,一旦开始纵火就不会停下来。也就是说,他迟早会再次作案。目前没有证据控告他,但是如果可以在他下一次纵火的时候将他当场抓住,不就有了直接证据了吗?
包拯的想法可以说是万般无奈之下唯一可行的办法,因此,重案组成员们在忙碌了好几天终于有了重大突破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压力放松之感。
可以说他们现在完全是在守株待兔,乐观一点估计,如果刘生再次犯案,他们就可以将这个放火的恶魔绳之以法。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告诉他们,刘生会不会继续犯案。按照常理推断,一个人在明知道警方已经盯上自己的时候,是绝不会再次铤而走险的。因此,可以说警方的守株待兔行动,十有八九会无功而返。
因此,在监视刘生的同时,另一组人对十几起火灾现场搜集到的大量线索进行了再次排查。面对巨大的工作量和紧急的时间,所有技检科成员投入了难以想象的劳动。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以期待在那些乌漆墨黑的焦炭中翻出蛛丝马迹,以期待找到证据,给这个纵火恶魔定罪。
白玉堂非常郁闷,可以说从他当上警察以来,就没有处理过这样窝囊的案子。刘生这个混蛋,智商不是最高的,手段不是最凶残的,甚至连犯罪都是简单粗暴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放火。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好像很好对付的罪犯,竟然让整个重案组的人陪着他一个人玩。白玉堂简直气得要死,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刘生的家里,直接放把火,让他也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虽然头儿特准他和展昭不必参与对刘生的监视工作,白玉堂依然坚持要在第一线,最近距离监视这个家伙。当然,他的行动怎么也不会少了展昭。这两个人被安排在白班,每天五点钟上班,下午四点准时下班,每天监视刘生的一举一动。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个人天不亮就出门,经过一天的监视行动,晚上再踏着夜色回家。刘生一直没有任何行动,而与此同时,D城也再没发生过火灾。一切的事实都似乎在指认刘生就是凶手,可是,警方却就是没有证据控告他。
一切就是这样的讽刺,白玉堂郁闷极了,展昭的心情也很不爽,两个人整天因为案情影响心情,竟然出奇地都没有提起前几天他们刚刚确定了一半的关系。甚至到了晚上,他们两个竟然也相安无事,连白玉堂都没有提起之前那只进行了一半的上三垒行动。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个礼拜,重案组的警员们都有些失望,艰苦的监视工作没有收到任何效果,这个刘生似乎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看起来他根本就不会冒着被当场抓获的风险继续犯案。
跟踪没有效果,包拯的压力也非常大。最近重案组的会议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案情却没有丝毫进展。局长大人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包拯的脸色也是黑上加黑,除了公孙策以外,所有其他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出现超过一分钟,以免被他的怒火波及。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内,展昭和白玉堂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这已经是他们连续监视刘生的第十五天了。在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展昭突然拦住了白玉堂想要启动汽车的手臂。
“嗯?”白玉堂微微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展昭眯着眼睛,盯着刘生家紧闭的大门,并没有说话。
白玉堂看着展昭脸上认真的表情,知道他在思考,便识趣地没有打扰他。展昭盯着刘生的家门很久,大概十分钟之后,他突然对白玉堂说道,“玉堂,你有没有想过,刘生会不会就这样一直沉寂下去呢?”
白玉堂无奈地皱了皱眉,“说实话,我也觉得头儿这个办法很难收到好的效果,刘生虽然不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但是看上去他的胆子很小,已经在知道警方盯上了他,肯定不敢再去放火。”
“如果他不再放火,我们就没有证据起诉他,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是吗?”
白玉堂郁闷地说,“知道了你还问,这几天开会你都列席了,这些不都分析过很多次了吗?”
展昭眼神微微一瞟,看了白玉堂一眼,“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刘生再也不作案的话,我们从他那里得到口供的机会有多大?”
白玉堂耸了耸肩,“提审那天你也看到了,换了好几拨人进去审,这个混蛋就是咬死了他没做。没有直接证据,他根本不可能认罪。”
“或许,并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展昭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门,“只是我们没有对症下药。”
“对症下药?”白玉堂挑眉,刚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看到刘生的房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嘘,不要出声,他出来了!”白玉堂一把拉住展昭的手臂,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