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亚军到底也没办法在方知卓面前说出自己的心思,索性把拖鞋穿回了脚上,努力换回了笑脸。
“没事,跟他闹着玩呢。别弄了知了,一会吃饭了。”
第十八章
方知卓在孟里家小住了一个假期,眼瞧着就到了高三。
开学快两个月了,a班在“伏地魔”老杨的“统治”下多了个外号,c市第二监狱。b班则持续老周的放养式政策,自习睡觉,上课看电影,正经学习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其中就包括孟里。
毕竟跟方知卓约好了,就算为了方知卓的前途,他也得拼一把。
大中午,孟里随便吃了口饭就开始奋笔疾书,小山一样的卷子把他围在中间,在b班的嘈杂中像个绝对的异类。
涂林抱着篮球在门口冲他喊。
“孟哥哥!方知卓找你!我的孟哥哥!”
孟里让他弄的一阵恶寒。
“我去涂林,你可别恶心着我。”
方知卓没管这两个没正经的直接进了教室,顺便忽略了一个在门口跟他wink的漂亮妹妹。
“用功呢?”
“那可不,嗨呀,我这不是为建设社会主义而奋斗呢么?党的建设需要我,人民需要我!”
孟里摇头晃脑煞有介事,涂林带头领着好几个小吊车尾直笑话他,方知卓也被逗得笑出了声,那个笑让孟里错不开眼睛,索性也跟着嘿嘿傻笑。
“说吧,达令,来干嘛的?”
“我拿到保送名额了,b大的。”
方知卓说的云淡风轻,周围登时一片低声的“我操”。方知卓早就习惯被艳羡的目光包围,完全不在意,孟里眉飞色舞,简直比中了奖还开心,一拍大腿,不由分说拽着方知卓小跑出了教室。
方知卓也不问,就由着他拽,两人跑到教学楼后面的一片狭小空地,孟里直接啃上了那张有如被冰雪亲吻过的嘴。
方知卓揽着孟里的腰深情回吻,完全忘了他之前说的大庭广众不能亲密接触那码事。
“知了你真是牛哔死了。”
“嗯,我对象更牛哔。”
方知卓伸手抚了他后颈一把。
“下次考试年组前十名有资格参加自主招生推荐,你要是考进去,我去试着帮你要名额。”
孟里咧了咧嘴,心说自己最好成绩也就是年组前二十,前十名,不说是天方夜谭,也差不多了。
但他到底没说,大好的日子说这个,实在过于扫兴。
“知了,走,带你去个地儿。”
“去哪,下午不上课了?”
“就今天一下午,当庆祝了。”
孟里拉起方知卓的手就往校外跑,方知卓没有拒绝,他也确实不忍心拒绝。
喜欢这种感觉总是奇妙又安逸的,总觉得他哪里都是好的,一切原则都是狗屁,一切的不可能到他这里也都成为了可能。
两人跑到车棚,孟里朝方知卓伸出手。
“车钥匙给我,今儿哥带你兜风。”
孟里扬起头,他像个桀骜的小豹子,高挑结实。方知卓把钥匙扔给他,第一次坐在了他自己的机车后座,冷淡的脸漾出笑来,有如春暖花开,他动了动嘴唇,低声道。
“走吧,孟哥。”
孟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偷停了。
他带方知卓去的是近邻郊区的花田,醉蝶花和百日草像是大地铺上的彩色棉被,松软漂亮,还有一簇向日葵迎着太阳茁壮生长。
方知卓从没想到这个小城能有这么漂亮的风景,他甚至看的呆了。孟里拽着他到向日葵下坐好,周遭的植株为他们造了天然屏障。他们开始接吻,像每一对热恋的情侣一般唇舌交缠,情/欲翻江倒海袭来,终于冲破桎梏,进而焦灼不堪,破土而出。
荒唐,但这就是少年人的爱情,纯粹炙热,干净漂亮,如同此时此刻从叶片中渗进的日光。
两人一直呆到日落西沉才回去,孟里还沉浸在喜悦中,恨不得把机车当飞机开,将将到一条暗巷,方知卓突然拍了一下孟里的后背。
“停车。”
“怎么了?”
孟里解下头盔,朝着方知卓的目光看去,登时皱起了眉。
应该是哪个不能惹的纨绔子弟,把一个姑娘像牵狗一样牵着。那姑娘脖子被领带勒着,脸色红的快发紫,却依旧能看得出极为漂亮。她双手胡乱的扯着脖子间的领带,看到方知卓和孟里,眼睛里露出了求救的光。她咿咿呀呀的喊着,像是溺水将死的人想抓住最后的希望。
孟里把机车停在一边,示意方知卓留在原地,快走几步,一拳就打到了施暴的男人脸上。那男人很年轻,衣品很好,着实像个富家子弟。孟里打的太冲,等那男人反应过来,鼻子和嘴已经出了血。
“放了她。”
孟里看向地上挣扎的姑娘,男人却只淡笑。
“劝你别多管闲事,她爸欠我爸钱,这是我买的一条狗,狗在我手里,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是活生生的人,你这是犯法!”
孟里急火攻心,拽住男人的领子还要打,被及时赶过来的方知卓制止。方知卓看得出来,这人衣着光鲜,出言狂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他们定是惹不起的。
那姑娘死死拽住方知卓的裤脚,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方知卓看着她光洁脖颈上的勒痕,像是洁白绢布上刺眼的红,眼睛突然很疼,转头看向孟里的时候,却发现那男人已经把孟里贯到地上开始还手。
“你先走,快点。”
方知卓再没心思管这姑娘,随手在一旁垃圾箱寻了根手指粗的铁棍应战。
男人应该是叫了帮手,他们很快被围住。孟里已经挂了彩,校服上沾了斑驳血迹,他抬手抹了抹嘴角,跟方知卓并身而立,声音有些嘶哑。
“知了,你赶紧走,你刚被保送,不要惹麻烦。”
“不可能。”
方知卓撂了三个字,孟里还想说什么,却着实没了时间和能耐。这些人显然不是吃素的,手里也都带着家伙,混乱中,孟里只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那男人远远的站着,并没有插手,他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过来,然后他突然笑了。
方知卓打的正酣,却用余光瞟到了那个男人露骨的眼神。那男人在看孟里,用一种盯着猎物的,赤裸的眼神,那眼神让他焦躁且愤怒,甚至从脊背升腾起了浓烈的恶心。
寡不敌众,二人很快落了下风,方知卓和孟里被几个人压制着,那男人走过来掐住孟里的脖子,手指往下探入,孟里目光阴冷,眯起的眼睛里警告一触即发。
“你们是一对儿吧。我很欣赏你,不然跟了我?”
“操/你妈,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孟里啐了他一口,男人变了脸色,手指开始施力,孟里登时有些喘不过气来。男人突然低下头咬住他的嘴唇,孟里睁大了眼睛,恶心和难耐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但他还存留着一丝的理智,他没有张嘴,只是死死望向男人的眼睛,一边试图寻求机会反击。还没用他找到突破口就听到了方知卓的低吼,血的颜色冲击着他的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男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希望方知卓做个胆小鬼。
男人的哀嚎响彻了整条暗巷,方知卓一直贴身带着的那把瑞士军刀扎进了他的左眼。
孟里回过神,看到那几个压制方知卓的男人手臂或手指也各有伤势。方知卓就像个浴血的修罗,他喘着粗气,鞋底踩上男人的脸,像是要碾碎他的头骨。
男人大声的嚎叫着,方知卓对此似乎十分享受,一直到那几个帮手回过神将他压制住,他都一直沉寂在那男人伤势的喜悦中。
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受伤的男人如同笼中困兽,嘶吼着放出狠话来。
“你们两个,一个都活不了。”
警察很快赶来处理现场,并控制住了方知卓。也许是路人报的警,那个姑娘已经不知所终,始作俑者的消失使得境况对他们二人越发不利。孟里终于从那几个人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他的瞳孔像是有黑色的漩涡,内里暗潮汹涌。他示意几个警察放开方知卓,一字一顿的说道。
“刀是我的。”
方知卓似乎还想说什么,孟里扬手就给了他一拳,他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坚定,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刀是我的,人是我伤的,他只是握过刀而已,你们带我走就行了。”
第十九章
场面闹的特大,救护车呼啸而过拉走了废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带头的警察压根没管孟里的那套,大手一挥。
“少废话,给我都带回所里。”
一撮人都被带上了警车。方知卓挨了孟里一拳也没什么反应,他一双眼睛都追着孟里有些破了皮的嘴唇看。孟里把头拧到窗外不理他,他心里又难受又害怕,他生怕这件事耽误了方知卓的前途,虽然保送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但涉嫌犯罪可就保不齐。
半大的孩子,想事情永远是最坏的打算。
旁边的警察絮絮叨叨的给他们上着政治课。
“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燥呢?闯了大祸了。有什么事不能报警解决,手机都是摆设是吧。半大个孩子,想进去蹲一段时间怎么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