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苏文宣故作放松地笑出声,“快回去休息。”说着往后退一步,无情地关上门。
而合上门后,苏文宣没动,说不上来的感觉令他停驻在这个片刻,似乎有些不愿意回过神……
门外,霍祈东也没有立刻走,他依旧站在刚才的位置。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极致轻柔地划过这道门的门缝,仿佛在触摸苏文宣的身体,苏文宣的面庞,那么温柔,那么迷醉。
属于苏文宣的气息还萦绕在周围,霍祈东真的一点都舍不得走。
他的影子落在地上,而他的心落在门里……
霍祈东踏出公寓楼时,许昶正将手头的那根烟燃尽。
烟头的火星子一闪,一灭。
霍祈东想到那天在会所打麻将,苏文宣抽的那根事后烟。
苏文宣的魅力就好像似烟云,萦绕在心头,时不时要想起来要叫他仔细回味一番。
迎着月色,霍祈东对许昶抬抬下巴,“来一根。”
许昶有些意外,因为霍祈东很少抽烟。
但是许昶似乎已经开始摸到一个规律,霍祈东不同寻常的变化,似乎总与苏文宣有关。
霍祈东靠在车尾,抽出许昶递过来的烟盒中的一根烟,接过火机,砰地一声顶开。
幽蓝的火苗蹿起来,一瞬间在这夜色之中,映亮霍祈东深刻如刀的眉宇。
他的眼眸中同样燃起两簇星火,跃动闪烁。
含着烟,他就着火星轻轻一吸,尼古丁的味道从口腔里弥漫到xiong腔。
又是叮的一声,他合上火机,随手丢给许昶。
许昶也点了根烟,两人无声地吞云吐雾。
青烟袅袅之中,霍祈东语气平淡地道:“去查一查苏先生工作室的情况,几个艺人怎么回事。”
“嗯。”
说完这话,似乎也没有别的话要交代。
霍祈东仰头,望一眼今夜的月色。
月光柔和,像苏文宣一样柔和。
他被自己的想法弄笑,握住空拳,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敲着车:“阿昶,我也想有个自己的家了。”
仿佛将心底里的话说出口后,他轻松不少,手抵在车上,微微低着头,又对着虚空露出笑容。
“嗯,是到成家的年纪了。”许昶应一句。
他跟着霍祈东几年,知道他跟霍家不亲,要不是前两年霍庆山身体出过问题,叫他回来平衡局势,可能他一辈子都能混在外面。
反正,霍祈东这种人,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霍祈东听了他的话,不语。
指间夹着的烟,慢慢地消减,燃到三分之二,霍祈东才道:“不是……不是到成家的年纪了,是遇到对的人了。”
语气笃定,不容质疑。
他动作利落地将烟头碾灭丢弃。
霍祈东挺了挺腰,拽开车门,歪着脑袋,又扬眉看一眼许昶,再一次重复一遍:“阿昶,我遇到对的人了。”
说完,止不住地露出一个纯粹而得意的笑来。
许昶一顿,难得看到霍祈东这副模样,他想,苏文宣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他摇摇头,丢掉烟头,打开车门。
“走吧。”霍祈东靠在后座上,抬头看一眼这楼,指尖在皮椅上点了点,心情上佳。
黑色的轿车快速从公寓楼之间穿梭而过。
寂静之中,霍祈东道:“阿昶,你找时间收拾下西郊那套别墅。”
那是他名下的一栋别墅,平时很少去,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住在公司或者酒店。
许昶应了一声,心道,看来是真的要成家的意思。
章节目录 049【五更】
隔天, 苏文宣接到剧院程一诺的电话, 听他简单说了下梁诺的情况。
“杨争导演我是知道的, 讲究演员的灵气,梁诺身上有那种不经雕琢的气质,偶尔流露出来的天真和迸发的激情,应当都是他希望看到的。”程一诺在电话中道,“我跟他仔细聊过试镜这部分的剧本台词,重新攒了下台词, 再挑了要点跟他对戏,基本问题不大。”
苏文宣此刻正坐在办公椅里,电脑屏幕上是陈佩的微信对话框。
他对程一诺道:“谢谢了,回头你按照时间算,别跟我客气。”
程一诺开诚布公地道:“不跟你客气,我打电话给你, 是想让你帮我介绍下杨争导演认识。你看是不是方便。”
“哎,我太喜欢你这方式。”苏文宣一笑, “必然是方便的。不对啊, 你们家方导难道不认得杨导?”
程一诺的同性/爱人方亦南, 是话剧圈子里鼎鼎有名、颇具话语权的导演。
程一诺淡笑:“我就是帮他问的。前一阵我们在家看他的电影, 亦南就说了想结识,但忙起来跟陀螺似的就给忘了,现在你刚好送上门,那我说,就请你做个中间人拉个线, 认识下。”
苏文宣一寻思方亦南那个默不作声、心无旁骛的性格,便也笑了:“没问题,我很荣幸能帮上忙。这样,我正好周末要带梁诺去试镜,我当面跟杨导沟通,到时候给你一个答复。”
“行,谢谢了文宣。”程一诺客气道,“对了,你那个叫陆楠的小姑娘看得出来不错。我这儿几场话剧她都来看了,看完就给我发心得体会,虽然不是很专业,但很对味。你好好顾着点,兴许是个苗子。”
“是吗?”苏文宣这一茬都把陆楠给忘到南极了。
等挂断电话,他也没顾得上陆楠的事情,只是想着,这姑娘倒是上进。念头一闪,便忙按着键盘打字,给陈佩回复消息。
陈佩想过两天回来上班,但苏文宣考虑到她的情况,让她去医院检查,确诊没问题再来。
哎,这些姑娘们啊,苏文宣扶着额角。
伤处已经结了一块痂,有点痒,他食指搔了两下。
李曼敲门进来问道:“王海潮跟我说,要配执行经纪人,怎么说?”
苏文宣轻叹,两手一摊:“没有。”
“哈哈……”李曼难得看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怎么了?你这几天怎么有气无力的?”
“天热了,胸口闷,晚上睡不稳当。”苏文宣想起她之前说过的那个睡眠诊疗,“你问问你们家老方,他那个同事老公怎么联系?我去趟看一看,可能要配点安眠药。”
“别瞎说了。”李曼忙仔细看他一眼,“哎就跟你说咖啡别喝了,你也不听。”
“嗯。”苏文宣摇摇头,“成吧,从今天开始喝茶,喝枸杞,养生。”
不过李曼立刻拿着手机给家里那口子发消息:“我给你问一下地址,还是我送你过去?”
说到这儿,苏文宣眼前一亮:“对了,我车还没提,我周末去把车给提了。我自己去吧,先看看情况。”
李曼左右摇头:“你们啊,都跟孩子似的。老方也是,晚上睡不着就寻思着要喝酒,你呢又要吃安眠药。自己习惯太差引起的,哎。”
“年纪到了。我跟老方同年的吧?”苏文宣见李曼点头,又道,“按我妈说的,虚岁都三十一了。三十一的男人……”他按着眉心,没继续说下去。
“你啊,就是心态不成。一天到晚老老老的。老方还天天喊着呼朋喝友打球旅游。你呢是少往心里头搁事情,钱嘛,你赚的还不够呢?”李曼随口瞎扯几句,又朝他眨眨眼,“对了,你那个……王炸呢?”
“呵呵。”苏文宣这回是真的笑了,“就这样,挺好。”
李曼瞧着他笑得眼睛都一弯,真跟个大男孩儿似的,便知道应当是挺好的,“哎,好就行了。盼着你们全都好。”
“对了,你这周安排下,陈佩下周可能过来上班。”苏文宣道,“不过,她跟海潮的事情,你藏一藏。”
李曼点头:“肯定的。对了,那大野不是跟你一起去的?他知道吗?”
“那天晚上,我就跟他谈过了,他知道轻重的。”而且这里面还有陈佩流产的意外,苏文宣自然是很谨慎地提醒过大野。
“正好陈佩又有资源有经验,我这儿缺着。”李曼道,见苏文宣似乎在沉思,又问道,“怎么?又想到什么?”
苏文宣才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看她的耳环一眼,闪闪烁烁。
“你说,让陈佩去带陆楠怎么样?”
李曼意外:“可以啊,那你打算陆楠好好规划下?”
苏文宣的指尖在桌上摩挲着。
“一个念头而已,不过都不着急。都需要一件一件来。你帮我叫萱萱进来,我同她过一下周非的合作,六月份了,得有点苗头,该去拜访的该去走动的,都要忙起来。否则下半年颗粒无收,我们就白忙活一场。”
“嗯。对了,明天后天的酒局别忘了。”李曼起身,“不过也少喝点酒,喝多了伤身。”
苏文宣笑笑,没做声。
既然叫做酒局,又怎么可能不喝酒?
好歹如今是在南方,若是在北方,经纪人个个喝酒如有神助。
苏文宣之前去北京被拽着喝酒,那才是喝得想跪地求饶还不让走的节奏。
等李曼出去,他拿过桌上的公司台历本,没得选,只剩下周日有时间,他微信联系霍祈东:【小霍,周日晚上吃饭方便吗?法国餐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