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澧站在最前,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修长的手指夹着笔,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笔记本,而站在他旁边的尤文意握着手电筒,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总而言之情况不是很好。
捧着手机的两个校霸心中同时掠过一道想法。
完了——
这个想法生出之后,他们疯狂将手机你推我我推你,如此来回几个回合,最后脑子抽筋往外面扔,正好扔到谢澧面前。
啪嗒一声。
谢澧低垂眼眸,视频上,干柴烈火,内容极其激烈。
“原来是gay片啊。”
尤文意弯身将手机拿了起来,拍照取证后退出视频,和声和气道:“你还真是年轻气盛。”
谢澧手中敲打着笔记本的笔顿了下,随即在他手中转了一圈,他看向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沈枞身上,轻飘飘道:“走一趟吧,几位?”
*
*
抽烟被逮不是最丢脸的,丢脸的是看颜色片被逮。
几个校霸垂头丧气坐在政教处里,谢澧坐在旁边喝了一口水开始做题。
政教处主任知道了他们的事训了他们足足一个小时,轮到商定惩罚的时候,他打算给几人记个严重警告就算了。
正在做题的谢澧抬眼,轻描淡写道:“除了严重警告一次,让他们写一篇看片感想对着学生会成员念一遍,毕竟我们学生会的成员为了他们浪费了不少的学习时间,附加打扫明文楼的厕所楼梯,赵老师,你认为呢?”
政教处主任赵立:“……”
狠还是谢澧狠。
谢澧这边做完题,将几人的处分做了个档案记录,完事后已经十点,下晚自习了。
和赵立老师打了个招呼后谢澧推门离开,门外沈枞正等着他。
“谢会长。”
谢澧对他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沈枞伸手拉住他,舔了舔唇瓣,“关于看片感想,我只想念给谢会长你一个人听,不知道谢会长有没有什么兴趣?”
谢澧抽出手,慢条斯理道:“请沈枞同学按照学校处罚规定办事。”
沈枞还想说什么,赵立在这个时候推开门,沈枞只得遗憾的收住,看着谢澧离开的背影。
他回头吊儿郎当笑道:“赵主任这个惩罚真狠啊。”
赵立说:“谢澧想记过,你说谁狠?”
一旦记过,那就是上学生档案的事了,虽然说毕业的时候可以申请撤销,但程序也实在麻烦。
赵立是不敢给记过的,别人不知道沈枞身份,他们这些校领导却是有好几个清楚的,沈枞他们这些人违反学校规定,多是说几句最多警告一下就得了,哪像谢澧这个会长,将人带过来,“赵老师,抽烟加看黄片儿,可以记过了。”
沈枞也想起了来,他顿了顿,“我艹。”
*
第7章 chapter 7
谢澧带着书回了宿舍。
提前回来的尤文意正在预习明天的课程内容,看见谢澧回来了,温温一笑,“会长回来了,事情处理得如何?”
谢澧将书放在桌子上,淡道:“赵老师处理了,他是政教主任,处分这种事情,他说了算。”
他摘下眼镜,正准备去洗浴间洗个澡,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谢澧揉着眉心去看,来电人是——
阿宁。
谢澧的身体一顿,他的目光看着来电人的备注名,原本冷淡的面容有些愣神。
尤文意眼睛眯成一条线。
能让会长露出这种表情的,看来有故事在里面哦。
愣神只是短暂的几秒时间,几秒过后谢澧恢复了面无表情,他拿起手机离开寝室。
谢澧的寝室在六楼,六楼上面有个楼梯口很少有人去,是一个合适打电话的地方,声音放低一点就不会被人给听见。
点开接听的那一瞬间,谢澧的声音放轻了几分,“阿宁。”
电话那端,穿着病服的谢宁坐在轮椅上,身后的金发护士推着她缓慢往前行驶。
在听到谢澧的声音前,谢宁仰着头看着上方那棵巨大的花树,那是疗养院里最老的花树,听护士说一百年的时间了。
粉色的花瓣从树上洋洋洒洒落了下来,明媚的阳光穿过花影投入她的眼中,她的眼睛眨了两下,有几片花瓣悠悠落到她的膝盖上,谢宁低下头正要去看,那在膝盖上的花瓣又被风吹远了。
她戴着耳机,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顺着肩膀往下蔓延。
“阿宁。”
“哥……”
谢澧往背后的墙壁上靠,嗯了一声。
“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声音少了平日里的冷淡疏离,有几分轻柔在里面。
十五六岁的姑娘,眼眸轻轻弯成月牙,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落进了她的眼中。
“感觉很好啊,”她温和的回答着谢澧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无法呼吸的症状,医生说保持这样的状态到时候手术会很顺利。”
对于谢澧而言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他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那就好,阿宁你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谢宁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来的花瓣,温声回道:“现在护士姐姐推我出来散心,疗养院里的花开得很好看,我们在看花。”
“我跟哥你说哦,疗养院里的护士姐姐性格都很好……”她低声说着在疗养院的一切,声调软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温柔。
谢澧靠在墙壁上,低垂着眉眼安静的倾听着,偶尔出声应和着她,让她讲得更高兴一些。
终于谢宁那边说完了,金发护士将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打开,让谢宁喝一点水缓一下嗓子。
谢宁喝完水,将保温杯递了回去,用英文说了句谢谢。
“哥。”
“嗯?”
谢宁的手指轻轻揪着病服的衣角,她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声音也和平常一样,“我觉得我在疗养院将身体养得很好,可以回家了。”
谢澧沉默了一会儿,“爸妈给你打电话了?”
谢宁说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谢澧想摸出烟来抽,结果手摸进校服包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谢宁骗不了他。
从小时候一直都是如此。
头顶的灯光闪烁了一下,谢澧闭了闭眼,“你不用管他们。”
“无论他们对你说什么,都不要去理睬。”
“你给我在疗养院里好好待着,只有两年了,阿宁,两年之后你就可以做手术,等手术成功,你就会和正常的女孩一样,到时候我再带你回家。”
谢宁听到最后一句,原本一直努力维持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眼泪哗啦一下就落了下来。
回家,她还能回家吗?
她已经没有家了。
上次和父亲通话,父亲让她放弃治疗别拖累哥,说她是哥的负担。
然后她听见那边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爸,你在和谁打电话,和谢澧哥吗?谢澧哥这次会不会回来啊?”
还有一道温柔陌生的女声:“阿月,别打扰你爸打电话,快过来吃饭了。”
父亲什么都没有解释,便仓皇的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那端的忙音,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刚开始是不觉得疼的,而过了一会儿身体开始难受起来,无法呼吸,看什么什么都是模糊的,眼泪不断的掉,喘气都觉得喉咙被火灼烧一样,疼,很疼。
父亲的态度已经什么问题都说明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就被抛弃了,她是不被需要的,对于父母而言,她是个无法承受的负担。
护士看她哭立刻紧张起来,“Are you all right? no, no,you must no tcry!”
谢澧听到了护士惊慌的声音,他想到了什么,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几分,声音有些冷,近乎咬牙切齿:“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他警告过他们的,让他们别乱说话。
谢宁不傻,听得出他这句询问里的愤怒憎恨。
她连忙擦干净眼泪,给护士打手势示意自己没事,又手忙脚乱把耳机摘下来,等把气顺过去后才戴回耳机,笑着道:“和爸爸妈妈没关系,刚才有灰尘落进眼里了,流了眼泪,护士姐姐问我还好吗?让我不要哭怕引起不良反应,现在好了,没问题了,哥你不用担心。”
害怕谢澧继续问下去,她手足无措的转移话题:“对了,哥,手术成功了的话,我可以穿裙子了吗?我好想穿裙子啊,但是护士姐姐一直不让我穿,说我要穿无菌病服,别的姑娘都能穿裙子,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谢澧知道那句和爸爸妈妈无关是在说谎,但他不能问下去,因为这样会刺激到她,加重她的病情。
他没有拆穿她,反而配合着她:“当然,手术成功了的话,阿宁就可以穿裙子了,不用再羡慕别的姑娘。”
“真的吗?”谢宁扬起唇瓣,露出明亮温暖的笑容来,她的眼睛里露出向往来,“那等我手术成功后哥你要给我买裙子,我要一天换一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谢澧的手指攥成拳,骨节上面的皮肉泛着白色,温声应道:“好,等你手术成功,哥给你买裙子。”
“那作为礼物,我把我在疗养院里的画的画送给哥,待在疗养院里实在太无聊了,我画了好多画在房间里放着。”